……
    七月。
    杜母回到了阳市, 她最终还是没能把小孙子给带回来,大儿子不同意。她还特意劝了两天,结果呢, 这儿媳妇一发话,儿子就坚定的站在儿媳妇那边了。
    唉, 你说这养儿子有什么用!
    杜母去的时候带了一堆的东西,回来的时候也没空着手。
    大儿子还给了钱!
    粮票跟布票都给了一些, 让她回家买些布做新衣服穿。
    这天热了, 是该扯几尺布做些新衣服了。
    杜母是三号回的家。
    家里怎么成这样了?
    这屋里是不是没擦过,还有窗户上那帘子, 多久没洗了?尤其是厨房,那厚厚的一层油垢,熏得黢黑, 这是用柴火做饭了?
    杜母光是回家收拾屋子就用了一天。
    于月娥还在杜家住着,看到杜母回来, 中午就没做饭, 去了食堂那边,把姨妈回来的事跟她姐说了。
    下午。
    于月莺就找过来了, “姨妈,上次咱们说好的, 让月娥在这边帮忙照顾着,等你回来, 就把我妈的地址告诉我们。”
    杜母早就准备好了,递了写好的地址的纸条过去,“就是这。”
    于月莺拿到地址, 叮嘱于月娥:“下午把东西收拾好, 明天我就带你去买火车票。”把人送走。
    虽然于月娥现在在杜家吃住, 但是,还是送到母亲那边她更放心一些,再说了,于月莺还想去看看母亲。
    顺便看看,能不能从母亲那边要些钱回来,这天热了,也该去供销社买些好布料做衣服了。
    晚上,杜父下班回来看到杜母,也是很惊喜。
    这下他终于不用再给杜奶奶洗衣服做饭了,说起来,做饭洗衣服虽然看着是小事,可天天做,还是挺让人烦的。
    尤其是是他的男的,给亲娘洗衣服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孙子怎么样?”
    “小杨奶水不够,奶不够吃,孙子哪能好?”杜母跟杜父抱怨了一通,又说儿子偏心儿媳妇,她在那呆得出不顺心。
    两口子说了会话。
    “老五呢,没见回来啊?”杜母发现不对了。
    “跟班上的同学一块去外地了,说是参加什么活动。”杜父叹了口气。
    “她才多大,去外地危不危险?”杜母埋怨,“你怎么也不拦着点?”
    杜父:“老五就留了封信,我知道的时候学校的学生早就走了。”
    他有工作,家里也抽不开身。
    不过,“你放心,我跟派出所那边说了,他们有数的。”
    次日。
    一早,隔壁刘芸看到杜母在扫院子,本来还说去买菜的,这会也不去了,她直奔隔壁家。
    “黄姐。”
    “小刘啊,”杜母放下扫帚,她看到刘芸挺高兴的,“一个月没见了吧,你这气色越来越好了。”
    刘芸往杜家屋里瞧,“那孩子在家呢?”说的是于月娥。
    杜母:“走了,一早就拿着行李走了,天都没亮呢。”害她白担心一场。
    刘芸听到这话,这才放心的说了:“那孩子天天大早上的去菜市场捡菜叶子,带回家煮给你家老太太吃。”
    杜母听得很诧异,“老杜不知道?”
    刘芸:“那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我,忘了正事。”
    杜母听着。
    刘芸低声道:“街道办那边传来消息,说又在统计人口了,要搞什么知青下乡。”
    知青下乡,之前就搞过的。
    如今好像是又要卷土重来了,刘芸发愁啊,她家就两个儿子一个姑娘,两个儿子都是正式工,就剩姑娘在家。
    这要是知青下乡的名额下来,她姑娘只怕要去乡下了。
    这可不行。
    一个姑娘家,去乡下,听说户口还要迁过去,这万一回不来可怎么办?
    刘芸最近正在让老沈想法办给闺女找工作呢,这次可不能听闺女的了,不管工作好坏,只要是正式工,就得去!
    占个工作的名额,说不定就不用下乡了。
    “知青下乡?”杜母惊讶之后,倒没那么担心,“我家老二下乡去了。”他家有人下乡了,应该够了。
    刘芸听了有些羡慕。
    是啊,杜家老二下乡去了,其他的孩子不是有单位,就是在上学,估计这指标落不到杜家身上。
    7月9号。
    《人民日报》发表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新闻。
    杜思苦在家具厂也看到了报纸上的新闻,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知青下乡,现在只是前奏,大规模的下乡估计得到明年了。
    “杜工,卷簧机今天做出来的弹簧有问题。”
    “来了。”
    杜思苦去了放下报纸,去了机床那边,很快就查出了问题,卷簧机的螺距用久了,得手动调整一下。
    调整好后,弹簧的尺寸就没问题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
    家具厂的弹簧床垫制作步入正轨,同时,家具厂的新家具也开始有人定制了。
    7月中旬。
    天更热了,杜思苦回了趟机修厂,又拿了些更薄的衣服。这衣服是陈婉芳帮着做的,如今已经做好了。
    “你先试试,要是不合身,我再改改。”陈婉芳这段时间在宿舍帮人接栽剪的活,赚一些辛苦费。
    她自己身上穿的除了旧衣服,再就是工作服了。
    工作服不好单穿,里面总要套一件,七月的天,两件衣服热得很。
    杜思苦去家具厂后,就没怎么穿机修厂的工作服了,没有其他原因,就是热。
    这会连电风扇都没有,只能买把老蒲扇,自己手摇。
    杜思苦试了衣服。
    非常合身。
    陈婉芳扯了扯衣服的腰身,低声说:“腰松了些,我给你改改。”
    杜思苦赶紧道:“不用,这样正好。”
    衣服宽松一点穿着才舒服。
    陈婉芳听了有些惊讶,“腰这边紧一点显得好看。”宿舍的女工都喜欢这么改,工作服也有人让她改的。
    杜思苦不用。
    陈婉芳把做好的两套衣服都给了杜思苦,都是很淡的颜色,一件浅灰,一件米白,配的都是黑裤子。
    米白那个布料做裙子其实很好看,陈婉芳给过村思苦建议,杜思苦没听。
    在车间干活,穿不了裙子。
    “一块钱一件,对吧。”杜思苦掏钱。
    “不用那么多,八毛钱就行了,二件算你便宜点,一块五毛钱。”陈婉芳认真说,“你这衣服做了领口、口袋,所以会贵一些。”
    别人简单一点的收六毛钱。
    杜思苦给了一块六毛钱,她有一毛钱的零钱。
    一套衣服收八毛钱,是真不贵。
    陈婉芳收了钱,没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杜思苦说一说:“杜同志,是这样的,我跟小刘同志这个月结婚。我们不大办,就在家属区那边摆几桌酒,这个月19号,你这边要是有空,中午去一趟。”
    小刘?
    哪个小刘?
    杜思苦想了半天,只记得起来保卫科的小刘,在拖拉机培训班上课的那位,“保卫科的小刘同志?”她问。
    刘婉芳脸微红,低下头点了点。
    是他。
    他们年纪都不小了,结婚算迟的。
    杜思苦:“恭喜啊,是19号吧,我肯定过去。”等会,“你们家在哪呢?”
    刘婉芳写了一个门牌号,家属区那边29号。
    是机修厂分红小刘的房子,不算大,是个二间的平房,有个院子可以晒东西,屋子他们两人最近去打扫修缮过,已经不漏水了。屋里灰暗的墙面也刷了白色,床是新打的,其他的家具都是想法子凑的。
    屋子不大,东西不算新,但是她已经很满足了。
    有个自己的屋子,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落脚,比什么都强。
    跟杜思苦说了结婚的喜讯后,陈婉芳高兴的走了。
    杜思苦看着手里的新衣服忽然想,陈婉芳最近一直在接做衣服的针线活,是缺钱了吧?
    不该啊。
    陈婉芳也算是厂里的老员工了,看她穿的用的也不怎么花钱,这么些年,应该攒了些钱吧。
    对了,陈婉芳去年过年没回家。
    杜思苦有些明白了。
    铁路家属大院。
    杜家。
    晚上,杜得敏回来了,她来这就只为一件事,把文秀的户口迁出去,迁到程家去。
    杜母不管这事,不过这户口迁了也好,起码文秀以后分不着杜家的房子了。
    杜父眉头紧皱:“好端端的,迁什么户口?”
    之前杜得敏为了把文秀的户口迁进来,还跟家里吵了架,这会又要迁回去,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杜得敏语气里是止不住的炫耀:“大程酱油厂的房子分下来了,我要把文秀的户口迁过去。”新分的房子!
    杜父问:“那是单位分给他住的房子,还是写他名字的房子?”这两者可不一样。要只是单位分给大程住的房子,要是大程不在酱油厂干了,那房子还是要收回去的!
    杜得敏半天没回答上来。
    她没问。
    杜父又问她:“冰棒厂那边怎么样了,给你转成正式工了吗?”现在七月,冰棒正是卖得最好的时候。
    之前冰棒厂的老厂长说过,要是杜得敏干得好,这工作会转正不说,之前收回去的房子还会还给杜得敏。
    没有。
    杜得敏跟程家人一直处不好,很影响工作,人又不是机器,哪能天天不迟到?
    再说了,车间最近这么忙,她总有些小失误,也正常嘛。
    杜得敏不想多说工作的事,只道:“我明天带文秀过来迁户口。”
    杜奶奶那边她瞧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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