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 杜父下班后,杜母就跟杜父商量起来。
    “妇联的小方又来了,说咱们家必须再出一个人。”杜母低声说, “我下午去打听过,各个街道都在催办这事, 避不了。”
    如今毕业没工作的待业青年太多了,学校又停课, 这一大帮子人没地方去。城里养不活这么多吃闲饭的, 只好弄到乡下去,自力更生。
    杜父:“老五年纪还是小了些, 又是姑娘。”乡下那种地方,太苦了。
    老五从小就招人疼,在家没吃过什么苦头, 这次要是下了乡,只怕不适应。
    “其实, 这事也有办法, ”杜母早上就想好了,“要不让老五顶了老四的工作, 让老四下乡去。”
    老四工资又不肯交到家里,也不听话, 不如就让老四下乡,就老四那德性, 在乡下未必过得不好。
    至于户口迁到乡下,一辈子迁不回来,杜母暂时没想那么多。
    杜父半天没说话。
    过了会, 才道:“老四也是姑娘家, 要不让老三下乡吧, 他是男的,身强力壮,去了不会受欺负。”
    这段时间杜父对老四很不满,但是吧,总归是亲闺女,这下乡的事还是不好让姑娘去。
    杜母不肯:“那怎么行!”
    她坚决不同意,“老大老二都不在身边,这再把老三支走,那咱们家一个男丁都没有,咱们再过几年就老了。这姑娘家都要嫁人的,以后她们出嫁,咱们家可就冷清了。”
    孤零零的,儿孙都不在身边。
    杜父最后还是顺了杜母的意。
    老四就老四吧。
    杜父又问:“文秀的户口迁出去了吗?”
    “办了迁出。”杜母说,“派出所办户口的比以前多了。”忙得很。
    第二天。
    杜母就填好了下乡的表,交到了街道处,下乡名字那行写的是杜思苦。
    又过一天。
    妇联主任又来了,“黄姐,你家交的这表不行。”她把表退回来了。
    “为什么不行!”
    “这杜思苦户口不在咱们街道这边,报不了。”妇联主任说,“你呢,让她在户口当地那边报名填表。”
    杜母心里一沉。
    她很清楚,老四绝对不会主动填这个表的!
    这可怎么办?
    老四现在不好哄骗啊。
    上回跟家里又闹僵了,去机修厂不一定能见着,想哄回来那更是难上加难。
    怎么办呢?
    沈家。
    刘芸这边也是愁得很,老二沈江过年带女朋友上门了,这眼看着感情稳定了,就要结婚了。总不能让老二去下乡吧,这一去婚事只怕要黄了。
    小女儿沈瑶更是不能去,姑娘家,下了乡,要是被乡下泥腿子骗走了怎么办?
    隔壁黄姐的妹子,不就是嫁到乡下,搓磨得头发都白了。
    刘芸可舍不得让小女儿去吃这个苦。
    至于大儿子,粮食局的好工作,这要是下了乡,这好么的工作丢了可惜。更何况,大儿子这没娶媳妇呢!
    让谁下乡刘芸都舍不得。
    机修厂。
    农机站驾驶证考试的结果出来了,小何跟文佳玉过了,快的话一周后就能拿到驾驶证,慢的话得半个月。
    两人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坏了。
    小赖的理论过了,但是开车上路这边没过。
    小刘跟他相反。
    鹏子哥的小舅子叶华则是两样都差一点,都没过。
    厂里又多了两个能开拖拉机的人!这是件喜事。
    本来,文佳玉和小何还想请杜思苦吃顿饭的,后来文佳玉听包副厂长说,杜思苦这会已经不在家具厂了,临时又外出公干了。
    这次去的是拖拉机厂。
    还真是个大忙人呢。
    文佳玉跟包海平说:“等杜同志回来,我们请她回来吃顿好的。”
    包海平点头。
    他还悄悄告诉了文佳玉一个好消息,“我哥说,年底分房,筒子楼一栋那边要是不出意外的,咱们能分一个二室的。”
    文佳玉吃惊:“过年那会不是分过了吗?”
    包海平低声说,“是分过了,但是咱们厂又在建新房了,听说了这次单位的新房会大一些,去年有些分到房的人嫌屋子太小,就不要了。”
    所以多出来几套。
    文佳玉听这消息倒是高兴,就是担心,“会不会有人说闲话啊?”
    他们俩虽然工龄不短,但是吧,没什么特别的成绩,这分房子,落到他们头上,会不会说是因为有个当副厂长的大哥?
    包海平:“你这不是拿了拖拉机驾驶证吗,这也算了!”
    “可我之前那套房子……”文佳玉是有套房子的,是她爸留给她的。
    包海平道:“咱们住不上。”
    文佳玉那套房子如今还是亲妈跟后爸一家住着,之前文母闹着要把房子改成二婚丈夫的名字,后来包副厂长出面解决了。
    文佳玉倒底是没把房子收回来,这屋子她要是收回来,她妈跟弟弟妹妹可就没有去处了。
    文佳玉还是心软了。
    就这样吧。
    包海平想起来,“听我哥说,这次分房杜同志可能也在其中。”说的正是杜思苦,先不说去年的防滑链,单是今年的弹簧床垫这块,跟家具厂合作,就是有功劳。
    还有在建的新车间,要是投入生产了,赚了钱了,那也有杜思苦一份功劳。
    种种加在一起,虽然杜思苦来机修厂的工龄短,但是她做的事多啊。
    她去年年底评上优秀员工了。
    杜同志还成功的教出了两个拿驾驶证的学员,这不算功劳吗?
    “那真是太好了,”文佳玉还叮嘱包海平,“这事你也别往外说,等房子的事定下了,再看。”
    说早了这事情容易黄。
    包海平点头。
    拖拉机厂。
    杜思苦才来两天,本来,她回机修厂喝了陈婉芒的喜酒后,呆两天准备再这家具厂的。结果没回成,传达室的找过来了,还是找的禇老。
    禇老就带着杜思苦去了拖拉机厂。
    “师傅,化工厂的事解决了吗?”
    “解决了,不过这容器还得再好好改改,丁总工已经在想法子了。”
    说到丁总工。
    杜思苦瞧了瞧禇老,“丁总工他闺女听说去外地了,现在这户籍管得这么严,去外地能行吗?”现在是户口在哪,人就在哪。
    就算去外地,也得有正事,探亲或者外派,不然也会被遣返回来。
    禇老看了眼杜思苦:“你问这个干什么。”
    杜思苦脑子一转,“就是问问,报纸上不是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吗,师傅,咱们厂的工人应该不用去吧。”
    禇老敲了一下杜思苦的脑袋瓜子,“想什么呢,那是没有正经工作的年轻人才去的,咱们是工人,就该在厂里做事,咱们这样也是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非要下乡做什么,你是比那农民同志会种田啊还是比他们更会种地啊?”
    何必抢他们饭碗呢。
    杜思苦听明白了。
    这是解决大家的就业问题啊。
    到拖机厂的第三天,杜思苦才看到杜老三,三哥看起来干劲十足。兄妹俩点了点头,就各干各的去了。
    杜思苦去了维修部那边。
    她到拖拉机厂的主要工作就是跟大家一起把坦克履带板做出来,现在第二次的改良版就快出来了。
    除了要试验之外,还要待军用坦克的其他零件出来,一起组装,然后看看整体效果。
    再根据各各零件的情况进行调整。
    又过了几天。
    杜家。
    晚上,杜得敏踉踉跄跄的来了。
    杜家有正在吃饭。
    “大哥,文秀不见了!”杜得敏惊慌失措,“我早上出门好还在的,回来就不见人了,大程的两上孩子都说一天没见着文秀了!”
    哪也找不到!
    学校那边没课,压根就没开门。
    杜得敏跟大程分头行动,大程去派出所了。杜得敏回来找大哥帮忙!
    杜父这会顾不上吃饭了,出去叫了几个相熟的邻居朋友,一起帮着找人。
    杜得敏:“老五,你跟文秀是一个学校的,你去找她同学问问,看看她在不在同学家?”
    老五站了起来。
    却被杜母拉住了,“天都要黑了,你一个姑娘家不好出门,明天再去。”
    杜得敏急得跺脚:“大嫂,这都什么时候了!天黑了你就带老五一块去啊!去同学家问问,不在就回来,就当是帮帮我吧!”说着掉起了眼泪。
    杜母见着确实有些不忍心,“行了行了,等会我就陪老五一起去。”
    真是的!
    净瞎找事!
    杜得敏看杜母肯帮忙,擦了擦眼泪,就赶紧走了,她得去找大程,问问派出所那边的情况。
    杜母对老五道:“你再吃两口,我跟你奶奶说一声。”
    说着便进了屋。
    杜奶奶听到杜母说文秀人没了,也有些急,“你让派出所人去程家问问,是不是他们搞的鬼!”她始终不相信外人。
    杜母:“我会跟有胜说的。”
    又道,“妈,等会家里就没人了,我把门从外头锁上。”锁前,还把尿壶从屋外拿进来了,放到杜奶奶的屋。
    很快,杜母就拿着手电筒带老五出门了。
    几拔人找了大半夜,也没找到文秀。
    还是第二天,派出所送来了消息,“郭文秀下乡了,知青下乡的报名表上有她的名字,她是第二拔走的。”
    文秀下乡了!
    这,这怎么行!杜得敏听到消息直接晕了过去。
    后来被大程送到了卫生所。
    医生一摸脉:哟,这是有喜了。
    火车上。
    这节车厢全是下乡的知青,一张第年轻人的,充满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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