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家。
    杜母刚回家, 就听到老五说,“妈,我就不跟你去姥姥家了, 爸上班了,奶奶一个人在家, 我不放心。”
    她要留下来。
    杜母道:“明天不走。”
    明天她还要去拖拉机厂找老三呢,那边的工作是个临时工吧, 要是正式工就好了。临时工嘛, 肯定是不如铁路上的工作的。
    明天她去找老三说,这年纪该成家了。
    要是能找着好儿媳妇那就最好了, 要是看好的姑娘嫌老三是临时工,到时候只能让老三去顶老杜的工作了。
    唉。
    要是这样,家里可就少了一份工钱。
    杜母算来算去。
    “老五。”屋里传来杜奶奶的声音。
    老五过去了。
    杜奶奶在贴膏药, 这次的膏药有二十片,看着多, 可这东西不禁用, 一会就没了。她让老五帮她拿了剪刀,把一片膏药剪成四小片, 腿上贴两个,后背再贴一个, 最后是脖子。
    后面够不着,让老五帮她贴。
    “奶奶, 这膏药不是用完了吗?”
    “你二哥帮我买的,还是他有孝心!”杜奶奶笑眯眯的,心情好极了。
    不怪她疼老二, 老二这孩子心里惦记着她呢。
    说到这。
    “你二叔过年倒是寄了不少东西过来, 老五, 你挑一些回去用。”杜奶奶说完又叮嘱,“可别告诉你妈。”
    老五:“知道了。”
    又听杜奶奶说:“你二叔寄的膏药不如老二买的管用。”不过,虽然效果没那么好,但是还是留着备用。
    “你妈明天回娘家?”杜奶奶问。
    她担心啊。
    这杜母一走,她这腿脚虽然能走,但是不用顶啊。自从老头子走了,她这精力大不如前,连半桶水的力气都没有。
    更别说自己做饭了。
    “我妈说明天不回娘家。”老五坐下来,“奶奶,你放心,我不走。”
    杜奶奶紧紧的握住老五的手,“好孩子。”
    老五从杜奶奶那屋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袋子桃酥,有十个,用油纸包好的。
    杜母眼尖:“哪来的?”
    老五往杜奶奶那屋看了一眼 。
    杜母倒是笑了:“这是好事,以前这东西你奶奶可没少偷偷给你姑。”现在小姑跟婆婆闹翻了,这好东西都归她女儿了。
    多好的事。
    可惜老四不懂事,要是肯答应回来照顾老太太,那老太太手里的东西,肯定有老四一份的。
    正月十二。
    余凤敏今天搬家。
    余主任是九点到的,小赖早就在机修厂保卫科那边等着了,天冷,还给余主任准备了热茶,热情得很。
    杜思苦今天要跟禇老去趟食品厂,那边有个大机床坏了,年前坏的,本来说他们的工人自己修的,可是修到现在都没修好。马上厂里就要开工了,机床修不好,可太耽误生产了。
    于是,他们就找了机修厂这边帮忙。
    禇老知道后,想着带着杜思苦多去学习学习,上手实操,就把这活接下来了。
    约好的是今天去,昨天下班的时候禇老才跟杜思苦说。
    这下好了,余凤敏搬家这边杜思苦就顾不上了。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正在做,等做好我给你送到新房去。”杜思苦说的大礼正是之前就想好的简易版席梦思。
    弹簧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剩海棉了,要是买不着,就用椰棕代替。
    至于布料,那是最简单的。
    现在杜思苦手里的钱可不少,布票除了厂里发的,还有二哥给的一些。
    “不是平常见过的东西吧?”余凤敏有点不高兴,搬家这么重要的日子,杜思苦竟然没请假帮她。
    她们这么好的关系,请天假不难吧。
    杜思苦:“放心,保准是你没用过的。”
    她瞧出余凤敏不开心了,便道,“今天这事是禇老安排的,他最近正在考察我呢,你知道的,这次要是过关了,禇老那边的手艺能学更多。”
    禇老像是在收关门弟子。
    余凤敏:“我知道,就是觉得庆祝的时候少了你不得劲。”
    她叹着气,“家具还是你帮忙设计的呢。”
    特别实用,那么大的柜子,东西往里头一塞,全装进去了,从外头瞧,屋里干干净净,就没有这样省事的。
    还不用擦擦洗洗。
    好在袁秀红休了假,今天给余凤敏帮忙,余凤敏这才舒服一点。
    食品厂。
    禇老跟杜思苦是十点多到的,还是杜思苦开着机修厂的拖拉机过来的,除了他们过来修理机床的人员外,还有供销部的一些人,说是趁着有车来食品厂采买一些东西。
    过个年,机修厂仓库那些吃的用的都快要搬空了。
    得补上才行。
    厂长说了,接下来厂里跟化工厂还有钢铁厂都有合作,那些工厂的员人会过来,他们机修厂这衣食住行都得准备好。
    供销科就是负责进货的。
    “这拖拉机后头加了棚子还是冷,风往里头灌。”
    脸都吹僵了。
    那也办法,想不冻脸,只能去坐大巴车跟公交车,机修厂可没这样的车,这边只有拉货的车跟这拖拉机。
    食品厂的车间主任看到禇老大吃一惊,没想到来的是禇老,这下他们这机床肯定能修好!
    “禇工,您竟然有空过来,真是稀客啊。”最近听说机修厂有大动作,年前就运了砖跟水泥过去,车进车出的。
    估计是又有什么新生产线了。
    禇老没留在机修厂里,竟然出来帮他们修机床,这可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这是小杜,我徒弟,今天带她过来见见世面。”禇老笑着说,“咱们就不多聊了,有修的机庆在哪呢?”
    “您跟我来。”
    很快,食品厂的车间主任就带着禇老跟杜思苦去了二车间。
    那边有三个机床坏了。
    “这边电源是通的,开关也没问题,这机器就是不开机,里头的零件我们全查过了,都是好的。”食品厂的人急啊,“这是机床的说明书,您瞧瞧,都在这了。”
    这说明书还是发了几年前的,这机床买了好几年了,那厂家在外地,没法派人过来修,电话里倒是说了该怎么修。
    那说了还不如不说呢,就是些说明书上的话,他们全照着做过,拆了修,修了装,反反复复好几回了。
    越弄越坏。
    “小杜,你来瞧瞧。”禇老这次准备让杜思苦来主修,他在旁边帮忙。这机床该怎么修,多观察,多看,再把零件拆下来,仔细检查。之后分析故障原因,这一步很重要,要是能找对,就知道该怎么修了。
    禇老想看看,平常他教给杜思苦的东西,小杜理解了多少,又能掌握多少。
    杜思苦先看了一遍机床的说明书,然后开始查看机床的运行状态,插上电源,机床不动。会不会是开关的问题?
    还是机床内部的电气系统故障?
    杜思苦拿工具箱里的板手,螺丝刀(自己做的,后面的改良版),钳子,等等工具都拿了出来。
    先拆。
    拆的时候她还拿出了纸笔,把机床原来的样子跟原来部件的位置画了下来,等会要原样安装的,可不能错。
    杜思苦拆开后,开始检查。
    电源能通电,正常。
    她拿出万用表,检查线路,没有出现短路或者断路。接下来要查看机床内部的电容器、接触器和继电器……
    禇老满意的点头。
    小杜这手,拆卸零件的时候越来越熟悉了,像个老钳工。
    好。
    拖拉机厂。
    杜母在家里倒腾了一会才出门,到拖拉机厂的时候,十一点了,要是运气好,能在拖拉机厂这边吃个午饭。
    “同志,我是来找杜全的。”杜母道,“我是他妈,我去年来过的。”
    “有身份证明吗,有介绍信吗?”拖拉机厂这边查得极严,杜母倒是拿出了身份证明,但是介绍信,她来得及,只想跟杜老三说两句话,所以压根就没准备。
    “没带介绍信,那不好意思,见不了。”拖拉机厂保卫科的人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杜母急道:“我就在门口等他过来,中午他总要午休嘛,您帮我跟他说一声就行。”那要是见不了儿子,不是白来了吗。
    保科卫的同志脑子跟石头一样,压根就不变通。
    就一句话,不行。
    杜母在拖拉机厂等了半个小时,嘴巴都说干了,还是没见着杜老三。
    后来,拖拉机厂保卫科的同志换班,来了一个像是领导的人,杜母赶紧道,“同志,同志,您能帮我个忙吗!”
    她的声音特别大。
    她喊的那人真是保卫科这边的陈队长,陈白虎。
    马上就要吃饭时间了,他过来给值班的同事顶一会班,让他们能好好吃饭,等会他就回特殊调查处了。
    “那是谁啊?”
    “说是杜全他妈,也没拿介绍信,嚷着要见杜全。”保卫科的小同志说,“队长,咱们保卫科的规距我懂,我肯定不会帮她的。”
    不能破例。
    杜全的妈?
    陈队长多瞧了两眼,这打扮,灰扑扑的,衣服旧得褪了色,鞋子也破得厉害,只怕再穿几天,这脚指头都要露出来了。
    还有那手套,破了好几个洞呢。
    这,有些不对吧。
    陈队长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现在还没过完年,照理说,这过年就算不好好打扮拿出压箱底的衣服穿穿,也不该这样出门吧。
    这里可是拖拉机厂,是杜母儿子工作的地方,这长辈来这边里看孩子,就算衣服破旧,也得穿得干干净净。
    怎么会是这么个模样?
    陈队长又对杜家人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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