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桌最左侧,一名学子乾脆蘸著茶水在桌上画圈:“若用九章推演法,当先以二问锁定真偽……”
    “不对!”身旁紫衣学子拍案而起,“无常仙可真可假,你这二问撞上他岂不前功尽弃!”
    “依我看,需以嵌套句式相问,令三仙互为佐证,方可三问內得解!”
    这边如火如荼。
    另一边,一名拿算筹的学子,手中动作越来越快,甚至逐渐化为残影。
    下一瞬,算筹上冒出一股白烟。
    著了。
    眾人扭头,一脸不解,亦不语,只是默默递去水桶。
    不远处,李通明看著这番神奇操作,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曾想眾学子耳朵极为灵敏,十几双眼睛瞬间將他锁定。
    见他衣著劲装,不是学院打扮,便以扰乱学堂秩序为由,將他请出膳堂。
    膳堂外,李通明拄著下巴,看向面前建筑上掛著的匾额。
    这不膳堂吗?
    算了,今晚减肥。
    时间流逝,隨著天色渐晚,书院的洒扫杂役提著灯笼,正欲回去睡觉。
    途中经过膳堂时,却见堂內依旧灯火通明。
    “真是怪了。”洒扫杂役摸摸脑袋,不解离去。
    ……
    学舍。
    听大兄讲到算筹著火处,李行川端著书卷的手有些微微发颤。
    后经过一番努力,终究还是没能压住眼角笑意:“大兄何不直言,自己便是出题人!”
    “想说来著,没给我机会。”李通明揉著发胀的太阳穴苦笑。
    一天手艺活下来,极耗精神,就指望晚上吃些五穀杂粮,补充补充了。
    未曾想这些书生们,平日里吟风弄月。
    真动起手来,竟比兵营里的汉子还利索三分。
    难怪当年大晏的开国皇帝,晏太祖。
    会颁下“儒生不得朝堂爆衫斗殴”的禁令。
    据说后来又加上了一条“违者罚俸”。
    看来太祖皇帝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李通明恍的悟出门道。
    另一头,听说大兄未能吃上晚饭后。
    李行川起身整理衣襟,出门朝膳堂走去。
    进入膳堂,他特意绕开议论纷纷的人群。
    没曾想刚走出几步,不远处便传来喊声。
    “是行川,行川你可知晓此题该当何解?!”
    作为书院有名的才子,又是大儒谢观澜的得意弟子。
    李行川之名还是有些声望的。
    不过李行川却没理会眾人,目不斜视地穿过围上前的人群。
    径直去到灶台前,拾了几个饢饼,放入事先准备好的藤编食盒。
    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下几句话,在眾人耳边迴荡。
    “此题是我大兄所出,你们可以问他。”
    “不过他今日在此吃饭时,被一群无礼之徒赶出了堂外。”
    “想来,现下是没心情为诸位解惑了。”
    原本热闹的膳堂顿时陷入沉寂。
    片刻过去,凝固的气氛被一名衝进膳堂的学子所打破。
    “打听到了,出题人是前几日护送老农入京,状告平南伯的那名墨家游侠!”
    “现下此人就在书院,还是李行川的兄长,不若我等明日便前去拜访?!”
    ……
    一夜无活。
    李通明一如往常,阳光透过窗户射进屋中时,
    他方才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
    接著穿戴好衣物,走到铜镜前,用木簪束好头髮,走出学舍。
    抬眼,入目场景惊得他下意识退后半步。
    只见眼前院中以及外面的廊道,站著乌压压一片,约莫六七十人,且皆面带黑眼圈。
    眼中闪烁著名为“求知慾”的奇异光芒。
    见李通明走出,眾学子同时弯腰,恭敬道:
    “我等为昨日膳堂的无理举动,向先生致歉。恳请先生不计前嫌,为我等解惑!”
    “解惑?”
    李通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先是赶忙回上一礼,而后道:“诸位是想让在下帮忙解什么惑?”
    “看诸位这阵仗,莫非是准备拆了书院,改建我墨家机关城?”
    一片鬨笑声响起。
    过后,为首的学子向前半步:“先生莫要再调笑我等,自然是先生之前所出的三仙谜题!”
    “原来是这事。”李通明笑了笑,“诸位可是觉得此题无解?”
    眾学子做沉思状,片刻有人回应:“依我等之见,此题应是无解的。”
    “毕竟根据三仙讖言所述,我等既不能理解三仙回答之意,又不知三仙回答真假。”
    “如此,无论我等提出何等问题,似乎都毫无意义。”
    “只是听闻书院谢师,得题半刻即解,又觉此题或许真的有解。”
    “可惜我等愚钝,一夜也未能想出。”
    “既然如此,在下便为诸位解惑。”李通明想了想,隨后出声,“要解此题,在於阴阳相济。正正得阳爻,负负亦生乾象。”
    “诸位且看在下设问:若在下对中位之仙说,『倘若我问你,左位之仙可是无常仙,你会应然否?』”
    “试问诸位,中位之仙会如何做答?”
    闻言,一眾书院学子开始攒眉苦思。
    不多时,已有学子眼中迸发出精光:“妙哉,若中间之仙答然,便生两仪。”
    “一则中位之仙乃是无常仙,所言毫无意义。”
    “二则无论中位乃真言仙或虚妄仙,既应然,依先生正负相生之理,左位之仙必为无常。”
    “而由此推之,不论哪一则,右位之仙都断然无可能会是无常仙!”
    此言一出,眾学子气息渐促。
    一阵风吹过,檐下铜铃忽地叮朗发响,
    惊得一学子惶然发问:“若……若中位之仙答朽字当如何?”
    他话音未落,便有身旁人笑道:“若答朽字,则左位之仙定不是无常仙。这便是先生刚才说的阴阳互证,万象归一!”
    “如此再作提问,便可锁定非无常仙者,问『倘若我问你,你可是虚妄仙,你会应然否?』,”
    “由於此问之仙,必不会是无常之仙,所以此番应答便见真章。”
    “待辨明此仙,第三问只需向此仙確认中位之仙身份,如此三仙得辨。”
    沉默。
    长久的沉默。
    只听远处老松颯颯。
    眾学子犹疑不定,面面相覷。
    难以相信,那昨日於他们而言还是绞尽脑汁,不得法门的难题。
    现下竟三言两语间,便不费吹灰之力的给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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