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主使?
    去建奴的地盘祭拜先帝?
    那是去祭拜吗?那是送祭品啊。
    黄澍整个人都不好了。
    司礼监掌印太监韩赞周笑盈盈的看向黄澍,“黄御史,还不领旨谢恩。”
    马士英暗自得意,让你小子充大头。
    该!活该!
    黄澍愣了又愣,有心不领旨,还不行。
    就算是左良玉面对皇帝圣旨,还得派出自己的儿子左梦賡装装样子。
    他黄澍怎么敢公然抗旨。
    “臣黄澍,领旨,谢恩。”
    “爱卿弹劾马阁老之事,锦衣卫已经去查了。如若属实,朕绝不姑息。”
    朱慈烺给这场台辅爭论,画上了句號。
    黄澍:“臣还有最后一言。”
    “讲。”
    “《九章-涉江》有言:忠不必用兮,贤不必以。伍子逢殃兮,比干菹醢。与前世而皆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
    “臣奏请皇上亲贤臣,远小人,以兴大明。”
    朱慈烺的目光划过群臣,最后落在黄澍身上,“忠诚及狙诈,淆混安可甄。”
    “圣主图兴復,忠诚蒙诛夷。这种事不会发生在大明朝。”
    “使团即將出发了,卿还是下去儘早准备吧。”
    黄澍仿佛被人抽去了精气,恍惚的回道:“臣遵旨。”
    一具落寞的身影,缓缓移去。
    “何志孔。”
    “奴婢在。”何志孔见黄澍那般下场,心里不由得生起阵阵惊惧。
    黄澍是外臣,尚且如此。自己一个內臣,只怕更是凶多吉少。
    “你公忠体国,直言不讳,朕心甚慰。”
    “为朝廷办事,为皇上办事,是奴婢的本分。”
    何志孔满是諂媚,希冀能挽回刚刚的不利影响。
    “朝廷亟需马匹,你既如此公忠体国,那就到上林苑去,替朝廷看护马匹吧。”
    何志孔本以为借著左良玉的势,能谋些好处。
    哪成想,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奴婢领旨。”
    朱慈烺又望了一眼群臣,“都退下吧。”
    话音刚落,皇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臣等告退。”
    乾清宫。
    一身著四品官袍的人正焦急的等待。
    皇帝虽不在,可这里仍有值守的宦官,这四品官也不能来回踱步,更不能四下张望,只得小范围的在原地微微活动。
    每当外面传来脚步声,这人都会立刻恢復恭敬站立的样子。
    因为他担心外面来的人,是皇帝。
    乾清宫是皇帝的寢宫,皇帝回来不需要大声传报。
    这四品官不敢赌外面来的是不是皇帝,他只能將每一次都当作是皇帝回宫,以求自己这恭敬的样子,能给皇帝留下好印象。
    忽然,这位四品官员又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
    这次,脚步声错杂而有序,远比之前那几次人多,应该就是皇帝回来了。
    这位四品官员立刻装作若无其事,並换作恭敬。
    影影绰绰看著来人那明晃晃的龙袍,他知道,自己终於猜对了。
    “臣杨维垣,参见皇上。”
    离的很远,杨维垣就开始行礼。
    等皇帝走近,酝酿已久的声音也得以发出。
    “不必多礼,进来议事。”
    “臣遵旨。”
    殿內,朱慈烺端坐於龙椅之上,拿起御案上的一本奏疏看了起来。
    “卿在外面等著急了吧?”
    若是领导这么问,当下属的应该说没有没有,自己也是刚到。
    可面对皇帝,著急肯定是不能说。刚来,就更不能说了。
    “倒也没有。“
    杨维桓回答的很简单,却也得体,还表明了自己已经等待了很长时间。
    “吏部的任命可曾收到?”
    朱慈烺仍旧翻看著奏疏。
    “回稟皇上,臣已经收到。”
    “马阁老向朕举荐,由你巡查两淮盐政。”
    马士英举荐是对外说辞,实际上是朱慈烺自己想用杨维垣。
    只不过,杨维垣是原阉党成员,朱慈烺若是直接启用,东林党定然会喋喋不休。
    朱慈烺稍微一暗示,马士英便心领神会的举荐了杨维桓。
    反正马士英已经和东林党结下了不解之缘,虱子多了不怕痒。
    挨骂,也不差这一回了。
    “卿之祖父,曾任江淮运使。卿亦任御史,巡盐两浙。”
    “故,朕便准了马阁老之荐,除卿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巡查两淮盐政。”
    由“你”到“卿”,在无形之中便释放出了善意。
    杨维桓当即表態,“天启二年,臣奉命巡盐两浙。”
    “期间,臣不敢说有多少成效,可臣敢说,积下不少心得。”
    “此次蒙皇上信任,不以戴罪之身而弃之,反殊荣拔置,除臣僉宪。”
    “臣非万死,无以为报。”
    朱慈烺放下手中奏疏,“人皆只有一条命,何来万死?”
    杨维垣不卑不亢,“臣窃以为,死国事,一死可抵万死。”
    朱慈烺淡淡一笑,“太史公有言:人固有一死,或轻於鸿毛,或重於泰山。”
    “然,鸿毛虽轻可借风力遨游,泰山虽重却寸步难行”
    只要站在风口上,猪都能起飞。
    戴罪多年的杨维垣宛如鸿毛之轻,他当然想藉助皇帝这股东风遨游。
    “太史公亦有言: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成一家之言,司马迁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杨维垣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两淮盐政只能是一家之言。
    一家之言,自然只能是皇帝的一家之言。
    “卿到两淮之后,打算如何做?”
    杨维垣知道,皇帝这是有指示。
    但自己不能傻等著皇帝指示,必须得有自己的想法。
    不然,容易被打上无能、无主见的標籤。
    “臣以为,当先从盐引入手。”
    “按照太祖定下的规制,一引为二百斤。可隨著盐政崩坏,一引之数不断增加。如今,已达五百斤。”
    杨为垣话没有说完全,但朱慈烺已经接收了全部的信息。
    盐引,有很多都握在藩王、勛贵的手里。
    以往,这些贵胄朝廷不好动。
    一个不好动,那就都没法动。
    如今,北京的勛贵近乎团灭,藩王也是死的死,逃得逃。
    剩下的那些握有盐引的商人,就好办多了。
    就算那些商人背后有官宦背景,杨维垣也有把握能敲出钱来。
    “卿受命巡查两淮盐政,朕是放心的。”
    杨维垣明白,皇帝这是在问每年可得的盐税数字。
    这玩意,说多了不行,要是办不到就麻烦了。
    说少了也不行。
    崇禎初,两淮盐课不过五十余万两。
    经崇禎皇帝大力整顿,两淮盐盐课每年已达一百五十万两。
    自己这次巡查两淮盐政,每年所得的盐课绝不能少於一百五十万两。
    “天下之盐,半出两淮。臣预计,每年至少可得盐课二百万两。”
    这个数字,倒不是杨维垣胡诌的。嘉靖年间的两淮盐课,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数字。
    “卿办事,朕是放心的。”
    “京营整训时,正好多出一千人。两淮盐政繁琐多事,卿就將这些人带上吧,让他们帮著打打下手。”
    杨维垣心头一震,给我配备一千人的卫队,二百万两盐税,怕是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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