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婶说的大马蜂就是杨天浩的妈妈马凤,是乡里供销社的售货员。
    乡里的男人们都私下里说长得漂亮,就是性格太泼辣,从来都是得理不饶人,所以没人敢惹。
    唐泽仁现在还没有太多美丑的概念,只要对他好的人他就觉得好看,凡是对他不好的他就觉得丑陋。
    因为討厌杨天浩,所以觉得他们全家都长得很丑。经常看那些去供销社买东西的男人,总喜欢在背后盯著大马蜂圆滚滚的屁股看。
    也很不理解,大马蜂不就是腰细屁股大,趴在柜檯上时看著还真像只马蜂一样,这有什么好看的。
    和人吵架时啥话都敢往外喷,也像马蜂一样有毒。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性格,还是因为体型,总之大家都叫她大马蜂。
    吃完晚饭,表婶又把他的脏衣服给洗了,给他熬好药让他喝了,临上炕前又嘱咐道:
    “做完作业就早点儿睡吧!”
    唐泽仁躺在炕上,心里一直在想,一定要治好病,然后快速地让自己变强。
    第二次去道长那里时,那本《子午流经注》已经背得滚瓜烂熟,让道长都感到有些吃惊,不停地说:
    “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道长说,要想当一名大医,首先自己要有个好身体。他的身体太弱了,於是又教了他一套五禽拳,说是可以强身健体,但不能好勇斗狠。
    从那以后只要一有时间,他不是练五禽拳,就是背诵道长送给他的那本《黄帝內经》。
    晚上睡觉时,也是一边默念口诀,一边按照道长教的方法练习气功。
    表叔和表婶还是几乎每天都要做作业,完成他们心中那个目標。
    以前唐泽仁必须等两人都睡实了,才能慢慢的睡著。睡著后,还会做各种奇怪的梦,基本都和水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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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自从喝完药,跟著道长学了不到一个月,就做到了闭目塞听,不扰於物的境界。
    有时候连表婶什么时候回到他的被窝的,他都不知道。
    一个月后,表婶也不再守著他的阀门,逐渐的也就不过来搂著他睡觉了,因为他的病已经彻底好了。
    有一天的晚上,唐泽仁刚进入练功状態,就感到丹田有一团火慢慢燃烧了起来。
    他知道这就是道长说的有了气感,试著用道长说的方法进行导引,从关元穴顺著任脉下行至会阴穴。
    沿督脉从长强穴向上,经百会到齦交穴,再从承浆穴开始顺著任脉下行回到丹田。
    这一个小周天运行下来,马上觉得神清气爽。这让他更加有信心,即使大雪封山,也无法阻挡他快速变强的步伐。
    不管外面狂风大作还是大雪纷飞,只要是周末,一定能看到唐泽仁瘦小的身影往后山的道观赶去。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修炼,唐泽仁不光感到体力和以前有了天壤之別,就连记忆力和视力、听力也比以前灵敏了很多。
    刚放寒假的那天,唐泽仁做完每天的功课,很快就进入了闭目塞听的状態,表叔看了看他这边说:
    “你说那个道长真的神了,给治疗了一次,喝了五副药就把石头的病彻底治好了。”
    表婶笑了笑,小声说:
    “可不是吗,早知道早点儿带孩子去看了!”
    “躺好了!”
    “行了,这几天消停点,我好像有了,这个月没来!”
    “真的?”
    “准备过几天还不来,就去镇上检查一下!”
    “那你去那边睡吧!”
    “你个死鬼,现在可不能像以前了,孩子大了,得注意点儿!”
    “是吗,我说你最近怎么不过去那边睡了!我还以为这孩子这个有问题呢!现在啥样?”
    “你自己不会看吗?这事问我?反正早就正常了!”
    “道长给吃的啥药,哪天也给我吃点儿,变化咋那么大呢!”
    “那哪是吃药的事,还教了他口诀呢!没看他经常在外面一会儿像猴子、一会儿又像狗熊一样的练武呢吗?看著还挺好看的!”
    “我也要练!呵呵……”
    “臭不要脸的,本来就没个人样,还真想变成牲口啊!”
    “你们不就喜欢那样的吗?”
    “滚一边儿去!道长说好人有好报,看来这就是咱收养石头带给咱的福报!”
    经过这大半年的练习,唐泽仁的身体也开始快速发育,很多地方就像吹气球一样快速变化著,各方面的能力也远超常人。
    即使在漆黑的夜晚走山路,对他来说也如履平地。躺在床上,如果自己想听,窗户外的蚊子叫,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五四青年节就要到了,县里举办中学生田径运动会,齐猛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提前一天就去了县城。
    今天杨天浩总算找到了机会,准备好好教训一下唐泽仁。但是现在的唐泽仁一点儿也不害怕,他也等著机会一雪前耻呢。
    放学后,一出校门感觉后面有人要偷袭自己,一个侧身躲过去。用手抓住杨天浩的腿,轻轻往上一扬,杨天浩就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
    唐泽仁也没给他喘息的机会,骑在杨天浩的身上开始猛揍。
    经常和杨天浩一起的两个同学,一脸惊诧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想上前帮忙,但看到唐泽仁那凌厉的眼神,又被嚇了回去。
    唐泽仁刚打了两下,就听有人喊道:
    “老师来了!”
    赶忙放开杨天浩站起身,很轻蔑地看著这个半年前还盛气凌人的公子哥,问道:
    “谁告状谁是孙子,服不服,要不等老师走了咱再来?”
    两个老师骑车路过,看一群学生围著他们俩,朝人群中喊了一声:
    “不许打架啊!”
    然后骑著车就走了。
    杨天浩没想到这才半年多没抓住机会打他,这个二刈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很不服气地说:
    “来就来,谁告状,谁叫帮手,谁是孙子!”
    两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又开始对峙起来。
    但是虽然杨天浩比唐泽仁高一头,也壮实很多,可是每次都是连唐泽仁的衣角都没沾到就被撂倒在地。
    “大哥,我服了,你在哪儿学的功夫,教教我吧,我以后就跟著你混了!”
    唐泽仁头一扬,冷哼一声,用国骂三字经骂道:
    “草泥马,老子可没心情领著你这么个废物!”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家走去,总算是出了这口恶气,心里无比的畅快。
    同时也觉得道长教他的那些东西真是管用,刚才和杨天浩打架的时候,真感觉自己像是武林高手,杨天浩所有的攻击在他眼里都像是慢动作一样。
    但是他也谨记道长的教诲,教他功夫只是让他强身健体,並不是让他好勇斗狠,好好学习医术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现在变强了,心里也没以前那么恨杨天浩了。只是不想给他好脸色,就想看著他对自己低三下四的样子。
    过了两天的课间,杨天浩又领著两个小跟班,跟到厕所里求著唐泽仁说:
    “老大,教教我吧,我请你吃饭!”
    唐泽仁一边小便,一边很轻蔑地看了杨天浩一眼,说:
    “其实老子打不过你,那天是运气好,放学后咱再找个地方练练?”
    杨天浩赶忙摆摆手,点头哈腰地说:
    “兄弟现在是心服口服,不管你收不收,以后你就是我们几个的老大!”
    说完又和几个跟班说:“你们以后见了石头哥都要叫老大,谁他妈的不叫,小心老子对你不客气!”
    几个人点头哈腰地答应著,看著唐泽仁小便完,收拾工具离开厕所,其中一个说道:
    “这个二刈子什么时候变成叫驴了!”
    杨天浩一个巴掌扇到那个跟班的头上,骂道:
    “你他妈的活腻了,以后谁敢再叫老大以前的外號,看老子不废了他!”
    唐泽仁虽然距离厕所有二三十米,但两人的对话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別提有多畅快了。
    小小年纪就体会到了,只要你足够强大,所有的人都会对你点头哈腰。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很快的一年过去了。表叔和表婶的努力终於有了结果,在唐泽仁上初二那年的冬天,家里又多了一个小妹妹。
    唐泽仁已经和道长学了一年多了,就连道长也没想到,这孩子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达到了自己认为至少三年才能达到的水平。
    道长对这个弟子非常满意,唐泽仁也开始正式跟著道长行医,並很快的就在附近的村子里有了一些名气。
    那些不方便去卫生院和后山道观,或者来不及去的都试著找他给看看。
    山村比较常见的就是跌打损伤和虫蛇咬伤这些外伤,道长是隱世高人,去他那里看病的也不是很多,基本都是一些危重患者。
    再加上自己勤奋好学和极高的悟性,所以唐泽仁看一个病人,比一般的人看一百个学到的东西都多。
    小孩子之间本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隨著大家年龄的增长,再加上杨天浩被唐泽仁打服了后,在他面前也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除了不爱学习,以前的那些毛病基本都改了,几个人的关係也改善了很多。
    虽然唐泽仁还是有些看不起杨天浩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但是也默认了送给他的这个“老大”身份。
    可是每次和杨天浩说话时,还是不愿意给他好脸色。
    这天,一放学杨天浩问道:
    “老大,听猛子说你会看病?”
    唐泽仁虽然不想搭理他,但他特別珍惜每一次实践的机会。一听是给人看病,马上来了兴趣,用调侃的语气问道:
    “那当然,是你爸要死了还是你妈要死了,想让老子去给看看?”
    杨天浩也不生气,点头哈腰地说:
    “老大,你就別拿我找乐了,我妹妹感冒两个多月了,去县医院看了半个月也不见好。
    这几天眼皮都肿了,把我爸我妈急的,说要带著去省城的大医院看看,正好我爸这几天有一个工程要验收,走不开。
    我听猛子说,老大和一个老神仙学习医术,所以想请老大去给我妹妹看看!”
    唐泽仁知道杨天浩有一个妹妹,比杨天浩小三岁,比他小两岁,今年应该是十二岁。
    中医有一种说法,寧治十男,不治一妇;寧治十妇,不治一儿。
    就是因为妇科疑难病症多,不好治疗。小孩儿气血未充,望诊和切诊也容易出现失误。
    再加上小孩儿不会表达、大多数也不配合诊疗和服药,所以治疗起来更难。
    这个年纪的女孩,虽然不能算是小孩子,有的已经开始发育,天癸將至未至的阶段,所以也是比较难治的一类人。
    一听感冒两个多月,更加好奇。
    《伤寒论》中对伤寒病有很明確的描述,病有发热恶寒者,发於阳也;无热恶寒者,发於阴也。
    发於阳者,七日愈,发於阴者,六日愈,以阳数七,阴数六故也。
    也就是说一般的伤寒病,六到七天即使不做任何治疗也会自愈。
    按照杨天浩说的他妹妹的这种情况,应该是被误治或者其他原因而导致病情发生了传变。
    也不再开玩笑,收起了戏謔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
    “要是普通的感冒,不应该这么长时间还不好,我去看看!”
    杨天浩的家就在乡政府旁边,离学校还不到一里地,不一会儿就到了。
    杨天浩的妈妈大马蜂正在做饭,本来大大咧咧的性格,平时爱说爱笑的。因为闺女的病,也没有和人说话的心情。
    回过头看杨天浩领著同学,心里还想,大人都愁死了,还领同学回家玩儿,真是一点儿也不懂事,有些不高兴的说了一句:
    “回来了!”
    唐泽仁本来还准备主动打招呼呢,看人家不是很热情,心里稍稍有些生气,就一句话也没说。
    杨天浩走到他妈跟前,高兴地说道:
    “我给妹妹请了个医生!”
    大马蜂又转过身看了看外面没人,皱了一下眉头,生气地问道:
    “在哪儿呢!”
    杨天浩指著唐泽仁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我大哥唐神医!”
    大马蜂看了唐泽仁一眼,又用责怪的语气和杨天浩说:
    “大人都愁死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他一个小毛孩子还神医。领你同学去你屋里玩儿会儿,饭一会儿就好。
    吃完饭我还得去供销社给你爸打电话,看什么时间能带著小静去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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