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 舅妈回娘家去了。”文秀刚刚从食堂打饭回来,回来正好看到于月莺带着父亲跟妹妹站在杜家门口。
    娘家!
    于月莺扭头看向于强。
    于强立刻问:“你舅妈什么时候走的?”
    文秀:“不知道。”又说,“你们让让, 我要进去。”
    于月莺三人让到一边,文秀进了院子, 于月莺三人紧紧跟上,只不过, 小的那个脸特别臭。
    文秀扭头看他们:“舅妈不在, 你们跟来做什么?”这就她跟杜奶奶,这三人来了也没有人招待。
    怎么这么厚的脸皮。
    于月莺道:“家里……”
    文秀指着屋里的门:“你瞧瞧, 除了奶奶跟我那屋,其他屋子都上了锁。我可没有钥匙,你们就算想在这边休息, 也只能在椅子上坐坐。”
    就连厨房舅妈都给锁上了。
    说了,这几天都在外头吃。
    大舅手上应该有钥匙, 但是大舅白天不在家。
    于月莺一看还真是, 每个屋子都挂了一个大锁。
    文秀提着饭盒进了杜奶奶屋,很快就出来了, 把门关上。之后她就回了自己的屋,把门从里头反锁了。
    “姐, 我们还没吃饭呢。”于月娥看向于月莺,“我就说在外头吃吧, 你又不肯。”非说到杜家来,能省一顿饭钱。
    这算盘是白打了。
    于月莺没想到杜母做得这么狠。
    她瞧着杜家的厨房,真想把门撬了, 可忽然想到之前来杜家偷东西的贼, 又不敢了。
    杜家人心硬, 万一真报警了怎么办。
    于月莺想了想:“去食堂吧 。”
    于强走来走去有些累,“我在这等着,你们吃完给我送一点过来。”他就不走了。
    中午,机修厂食堂。
    杜思苦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看到了文佳玉,文佳玉眼下乌青,像是一夜没睡。倒是庞清燕,一改昨日的恍惚,虽然还低着头,可是精神得很,正跟袁秀红一块吃饭呢。
    余凤敏坐在杜思苦身边:“秀红怎么没过来?”正在喊,杜思苦制止了她,“那是庞清燕,你见过的,她心情不好,秀红去开导开导。”
    昨天袁秀红给庞清燕把脉的时候脸色凝重,后来还让她跟文佳玉出去了一会,不知道两人在里面说了什么。
    接着便听到了庞清燕压抑的呜咽哭声。
    后来杜思苦就没再听了,带着文佳玉先回了她的宿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袁秀红才从209宿舍回来,神情轻松得很。还跟文佳玉说庞清燕没事了,文佳玉可以回去休息了。
    袁秀红没开口说庞清燕的事,杜思苦就没问。
    “我最近睡得不好,老是做梦。”庞清燕声音很小。
    袁秀红:“买些酸枣仁,睡前用温开水冲泡着喝,就不会做梦了。”
    庞清燕听到这话,忽然抬头:“真有用吗?”
    袁秀红点头。
    庞清燕喃喃道,“那我回去让我爸买一些。”
    袁秀红愣了一下,听庞清燕提到家人的语气,这感情还挺好的。她便问:“你家里人对你好吗?”
    提到家人,庞清燕就笑了:“好,我爸妈特别好,我哥也好。”都挺好的。
    家里就两个孩子,父母跟哥哥都偏爱她。
    就是……
    她自己不争气。
    袁秀红沉思片刻,才问:“那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庞清燕低下头,半天没说话。
    就在袁秀红以为庞清燕不会回答的时候,庞清燕小声说了:“以前在婆家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婆家?!
    庞清燕还有婆家,她才二十一岁吧,结婚了?
    袁秀红惊讶:“你结婚了?”
    庞清燕慌张的看向四周,怕别人听到。
    袁秀红虽然惊讶,但是刚才的声音不算大,旁边的人都吃得差不多,走了,应该没听到吧。她扭头四处瞧了瞧。
    这一瞧就发现问题了。
    有人。
    就在她后面那桌,还是她见过的,不太对付的人,阮子柏。
    庞清燕发现自己失言,站起来,想赶紧走,“秀红,我们走吧。”饭吃完了,不用留在这么多人的地方。
    袁秀红是她进厂以来第一个跟她当朋友的人,庞清燕很久都没有朋友了。
    “你等我一会。”袁秀红冲她笑了笑,然后转过身,走到阮子柏旁边,“同志,我们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吧?”
    阮子柏抬头:“听到了。”语气没有起伏。
    真给他听到了!
    该死!
    袁秀红眉头紧皱,她坐过来跟阮子柏商量:“那你能不能不要跟别人说?”语气特别好,眼睛望着阮子柏。
    阮子柏本来就不是多嘴的人。
    听到这话,本来都要点头了,可看着袁秀红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有心吓她一下。于是道,“你是说……”
    袁秀红手快了,生怕阮子柏说出庞清燕结过纸的事,她冲上前一把捂住阮子柏的嘴。
    一位女同志,手捂在一位男同志的嘴上。
    这姿势太亲密了。
    阮子柏被这小手捂着,脸有些烫。
    他扒开袁秀红的手,“我不说就是了。”怎么还上手了。
    男女授受不亲。
    袁秀红没注意到这些,只听到了阮子柏答应她不往外说。
    这就好了。
    “阮同志,谢谢你,你可千万保密啊。”
    不远处。
    丁婉扯了扯阮思雨:“你二哥,你看快!”
    阮思雨看过去的时候,袁秀红的手刚从阮子柏的脸上拿下来。阮思雨瞧了又瞧,这两人就是站得近了些,没什么事啊。
    丁婉急道:“刚才那个,姓袁的,把手放到你哥嘴上了。”
    啊?
    阮思雨很是吃惊,“不能吧,我二哥可不是亲近人的性子。”
    丁婉:“要不我让你快看呢。”
    迟了吧。
    没见着吧。
    宁市。
    大巴车到站了。
    杜母带着老五下了车,这会都中午了,去附近找个馆子吃了点东西,吃饭的时候问老五:“今天坐车晕不晕?”
    要是晕车,等会就走着回娘家。
    要是不晕车,等会坐公交回去,快一些。
    “不晕。”老五道。
    那就坐公车。
    杜母娘家以前在青林路,住了二十年,后来家具厂搬了地方,他家就跟着一块搬了,现在他们家搬到开阳路去了。
    杜母吃完带着老五去了最近的公交站,等到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
    还要走。
    “妈,怎么越走越偏了。”
    “家具厂在这边。”杜母道,“这边做家具噪音大,不让在居民区。”这边除了位置稍微偏一点,其他都好。
    到了。
    杜母娘家住的红砖瓦房不在家具厂里头,而是在旁边,地基是自己的,花了钱买下来的。地基大,建了两个平房,左边是黄老汉两口跟大儿子一家。右边则是小孙子的家,大孙子当初分到文化馆了,在市里头,有空的时候会过来。
    “妈,我回来了。”杜母高声喊道。
    左边屋子很快就开了门,“彩月回来了,哟,我家忆甜也回来了!”黄姥姥高兴得很,尤其是看到外孙女,更高兴了。
    她出来拉着老五就不放了,“我家老五这手真好,是学琴的手。”
    黄姥姥年轻的时候还是文化人呢,后来家道中落,嫁给了黄老汉这个大老粗。生了一儿两女,都不像她,不爱学习,倒是隔代的大孙子跟杜忆甜,这两个有天分。
    大孙子跟她学了琴,上了学,毕业后分配到文化馆。
    这忆甜离得远,这大女儿又是个俗人,只知道让孩子柴米油盐,她以前就说把忆甜放在她这,她来教,杜家不肯啊。
    “妈,外头风大,别把您吹坏了,咱们进屋去。”杜母挽着黄姥姥的手就往屋里走。她妈什么都好,就是爱一些风花雪月的东西,这跟他们老黄家不搭啊。
    黄姥姥另一只手拉着外孙女。
    “姥姥,你保养得可真好,你抹的什么香?”
    “没抹东西,人逢喜事精神爽。”黄姥姥笑呵呵的。
    杜母听到这话,心里一动:“妈,是不是彩荷回来了?”
    黄姥姥先是高兴,后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是啊,你妹妹回来了。你说她,才四十五岁,这脸熬得比我还老。”这些年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啊。
    之前彩荷结婚那会,跟家里置了气,闹了一通,后来就跟那姓于的走了。
    那于的是外地来的,这人一走,他们也不知道去哪找。
    这么些年了。
    黄老汉只当是没这个女儿了,不管了,黄姥姥心软,倒是惦记女儿的,尤其是这次黄彩荷顶着白发满脸沧桑的回来,连黄老汉都没说什么了,直接就让闺女进门了。
    杜母进了屋,瞧了一圈,“彩荷不在家?”
    “她说没脸吃家里的,非要去找活干,最近在国营饭店那边打下手呢。”黄姥姥道,“活不重,就是打扫一下卫生,收一下盘子。不用她洗!”
    有洗碗工。
    杜母问:“那还回去吗?”
    “说不回去了。”黄姥姥失笑,“话是这么说,这母女连心,还有孩子呢。”气话不作数的。
    杜母:“妹妹怎么突然想通了?九月的时候她带着了丈夫跟女儿去我家,走的时候两口子感情好得很。”
    没看出闹掰的迹像。
    黄姥姥收了笑,看着老五:“忆甜,你表哥家里吃瓜子,还买了甜糕,你去尝尝。”表哥就是黄姥姥的小孙子,叫黄海,28岁了,这曾孙子都6岁了。
    四代同堂了。
    “好。”老五知道,这是她姥姥跟妈妈说悄悄话,不想让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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