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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绍信上有四个名字, 保卫科只放了四个人进去,范大嫂跟范母,还有小王以及小王的妈。其他人介绍信上没写, 那就不能进。
    就算进了机修厂,也只能呆在保卫科的休息室, 等那边把范苗喊过来。
    范母一脸愁苦,范大嫂拉着脸。
    王母双眼紧紧的盯着门口, 等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要是这叫范苗的真是机修厂的正式工,那怎么也得把这个儿媳妇给抓住了!
    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 还能帮着王家生儿子,怎么看怎么划算!
    小王的头上包着绷带,他两只手不安的交叉在一起。
    那天从范家走后, 他就后悔了。
    这事要是闹到派出所去,反是他的问题更大, 他后来认真想过, 准备算了。可是他妈看到他额头的伤,一惊一诈, 逼得他把事情全说了出来。
    之后事情的发展就不由他控制了。
    他现在只希望范苗跟范母一样胆小,不要把事情闹大。
    就这样, 四人等了好一会。
    保卫科去找人的同志回来了:“范苗同志现在不在厂里。”
    “不可能!”王母跳起来,一双吊眼瞪着保卫科的同志, “她是这里的员工,怎么会不在,她亲妈亲大嫂来了, 她都不见了?”她的手指往范母那边戳。
    “不在就是不在。”
    王母一把扯过范母, “我们自己去找!”亲妈找女儿, 天经地义。
    不在?
    范苗这是躲着她们?
    范大嫂心里更情了,跟范母说:“小姑子在这边不是分了个房子吗,我们去她房里等。”今天必须见到小姑子不可,这王家人见不着范苗,上她家没完没了的闹。
    就没个清净的时候。
    “你们去家属区,那要提交申请。”保卫科的同志道。
    要是范苗来了,要带范母过去,那登记一下就行,可是这会范苗不在,想去那边就必须按规则来。
    等范大嫂填好申请,四人去机修厂家属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范母走在前面带路,范大嫂小王他们跟在后面。
    保卫科也派了两个同志过去,怕闹出事。
    到了地方后。
    范母就看到范苗房子的门是开的,有几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同志正在往外头搬东西。
    苗苗要搬家!
    范母赶紧往屋里冲,可是很快,她被人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蓝色工作服的同志高声问。
    “我是找我女儿的,我女儿在屋里头。”范母赶紧解释,“她就在屋里,是不是她让你们搬东西的?”
    苗苗是不是想躲着她。
    “屋里只有我们搬东西的同志,没有其他人,”蓝色工作服说道,“你们找错人了。”
    “不可能,我屋子是我女儿的,我前天还在这住呢。”范母急急忙忙说道。
    蓝色工作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语气软和了一些:“这是我们机修厂的福利房,原先住在这里的女工走了,上头领导让我们屋子清一清,腾出来,给有家属的员工住。”
    房子腾出来了!
    范大嫂挤了过来:“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小姑子在这厂里干了十年呢,这是单位分给她的房子,怎么突然就要收回去!”
    又问。
    蓝色工作服说最后一句:“之前住的员工不在厂里了,你们听不懂吗?这屋子是厂里的,现在厂里要收回来。好了,你们让一让,别耽误我们工作!”
    说着不再理范母她们,他去里头帮着搬东西去了。
    这房子厂里要收回去,那她闺女以后住哪?
    范母急得团团转。
    火车站。
    “范同志。”
    “杨同志。”
    范苗看到是二车间的人,虽然不算熟,但是见过,也说过话。她顿时轻松起来,另一位前去的同志姓孙。
    机修厂的两位同志都是去三线建设的,这足以让范苗感到放心。
    十二点的火车,,三人一起上了火车,也算是有个照应。
    范苗是后买的火车票,座位跟他们不在一起,孙同志见了后,主动跟范苗换了座位,让她跟杨同志一起住,孙同志则是去了另一个车厢。
    杨同志让范苗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他们是在终点站下,靠窗的位置休息得好一些,也安全些。
    机修厂。
    杜思苦将100颗滚珠毫无误差的分了组。
    褚老盯着杜思苦看了好一会。
    这可是他昨天才交待的任务,昨天他看小杜挑滚珠的时候,误差还不小呢。就一天,这就零误差的挑好了?
    “你昨天下去没去拖拉机培训班?”褚老问。
    “去了。”杜思苦说,“我上午上班的时候练了好一会。”练好了。
    还蒙眼练了呢。
    上午?
    褚老道:“你等一会。”他又去拿了一盒尺寸更小的滚珠,让杜思苦挑。
    他要看看,这小杜是不是真会了。
    一百个新滚珠。
    杜思苦花了十分钟,分类完毕。
    她拿出尺子,递给褚老:“您测一下。”看她分的组有没有误差。
    以褚老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杜思苦这次给新滚珠的分组是对的,不用测他就知道。这些滚珠是禇老的,每组的误差细小到零点零几毫米褚老都是知道的。
    “现在我教你刮刀握法。”这一次,禇老是手把手的教杜思苦怎么握刮刀,拇指压刀背,用手腕力。
    钳工是用来精密修整的,褚老很重视刮刀的使用,他之前是打算先教杜思苦一些更基屈的知识,之后慢慢的上强度。
    不过杜思苦的进步比褚老想像的更快,现在可以试试给杜思苦加加任务。
    “重心下沉,这身体不能僵硬。”褚老指导着。
    杜思苦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右手握刮刀,左手辅助,是这样吧。
    褚老心里点头,小杜学东西很快啊。
    “以后,每早晚都要练三十分钟,知道吗。”褚老说的是空握刮刀,“先练一个月,一周后刀尖上加砝码,先从100克开始加。”
    杜思苦点头:“好的,师傅。”
    这声师傅脱口而出。
    褚老多瞧了她两眼,背着手走了,“好好练。”
    他还没喝拜师茶呢。
    一整个下午,杜思苦除了练刮刀,还把上次没做完的螺丝刀拿了出来,不能半途而废啊,就差最后一点了。
    四点多的时候。
    车间外头突然来了人,说要找杜思苦。
    “有人找我?谁啊?”杜思苦问传话的同志。
    “四个人,一个矮个子的男的,还有两年纪大的大婶,还有一个中年女的。”
    矮个子的男的?
    杜思苦一脸纳闷的出去了,手里还拿着刚刚做好的螺丝刀。
    “同志 !”
    杜思苦刚出来,就看到一个人冲了过来,急吼吼的就要握着她的手,“哎哟。”这握快了吧,握到螺丝刀上面了吧。
    这哎哟哎哟直叫唤的正是范母。
    杜思苦一看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她又瞧了瞧另外三人,那男的还有年轻一点的女的,都长得跟范苗不像。
    “你们是?”杜思苦一脸疑惑,就连范母都像是第一次见似的。
    “我是苗苗她妈,”范母顾不得手疼,急急的说,“前天咱们在公交站见过的,你记得吗?”
    杜思苦摇头:“不记得。”
    记得就该缠上她了。
    “范苗,是你们厂里的工人,你不认得啊?”范母急得冒汗。
    杜思苦道:“听过,但是不太熟,她好像不是我们车间的。”
    “不可能啊,那天在公交站我还看到你跟她说话了,你还骑了辆新式自行车,你不记得了 !”范母说了半天,看杜思苦还没什么反应,急得不行。恨不得把杜思苦的脑子摇晃两下,让她好好想想,赶紧想起来。
    杜思苦道:“你要是找人的话,去厂行政处那边,我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说完转身就回车间了。
    范母上来要拦,被车间门口的工人拦下了,“大娘,我们车间不让外人进的,您请回。”
    杜思苦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忙活,心里想着:还好范姐走得快。
    范母四人在机修厂折腾了大半天,后来被保卫科的同志给‘请’了出去,厂领导那边回话了,“范苗同志现在是不是我们厂的职工了,这里没有人这个人,你们要找人去外头找。”
    没了范苗,以后范母他们想进机修厂,那难了。
    “不可能啊,我家范苗在这里干了十年,怎么就没有这个人呢,你们是不是把人藏起来了!”范母闹着不肯走。
    闺女不见了,她急啊。
    保卫科的同志道:“您自己也去厂里看了,这住的地方东西都搬走了,你闺女是失踪了,您去派出所报案去。”
    别找他们。
    “同志,我小姑子怎么说也是你们厂里的老员工,你们就是这么对员工吗的吗,她不见了你们不帮着找找。”范大嫂这会也急了,“我小姑子遇着事了,你们帮着找找啊,她要是想不开……”这以后每个月那十块钱从哪来啊。
    范母原本只是难过女儿丢了,这会听范大嫂说‘想不开’,整个人像是傻了似的。
    苗苗!
    范母嚎淘大哭,心里已经认定女儿是受了刺激,不想活了。
    小王跟王母对视了一眼,这事闹大了。
    他们悄悄走了。
    仓库。
    钟主管沉着脸把袁秀文跟段文曼都叫了过去。
    “化肥厂的配件怎么会弄错! 你们是怎么算的数!”钟主管发了一通脾气,这出的货跟钱款不对,财务那边查出来了。
    钟主管拿出了出货单,“这弄错的数额太大,要扣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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