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诫帝王勤政可不是她的职责,这样不討人喜欢的话一般都是由皇后去说的。
    虞江寻眼眸微动,识趣地说:“是啊,陛下平日里操劳国事,眼下天热,该好好歇著,刚好也能多陪陪嬪妾。”
    萧胤爱听这样的话,笑的宠溺:“朕陪著你,你就高兴了?”
    虞江寻抿唇一笑,故意说:“陛下打趣嬪妾,嬪妾可要生气了。”
    他正把虞江寻当成个宝捧著,眼下看著她能又笑又闹,喜欢的不得了,连忙说:“好好好,是朕的错,朕日后一直陪著你。”
    说罢,萧胤果真让人抬进来桌子,就这么坐在一旁,道:“若是困了就睡,这次不必害怕做噩梦了,朕在你身边陪著。”
    虞江寻没想到萧胤会做到这一地步,笑著说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閒聊,虞江寻的药熬好了,萧胤又亲自餵她。
    他在虞江寻这里待了许久,一直到快用午膳了,虞江寻主动道:“陛下快回去用膳吧,在嬪妾这里总归是不方便的。”
    萧胤走后,茯苓就问:“婕妤,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能与陛下独处,您怎么还主动让陛下回去呢?”
    虞江寻悠然一笑,说:“男女之间的感情,要想保持新鲜感,就不能总是腻在一起,到时候该说的话都说尽了,该做的事都做遍了,往后可就没意思了。”
    萧胤一时因为感动而日日陪著她,等日后可就不一定什么样子了。
    更何况,她托著病躯,只能躺在榻上,什么都做不了,萧胤待久了一定会感到无聊。
    与其让他主动腻味,不如虞江寻通情达理一些,让他回去。
    茯苓听的一愣一愣的,一知半解。
    隨后,她悄声说:“对了,这次贤妃娘娘也跟著来了......”
    虞江寻脸上的笑意淡去,幽幽道:“她禁足时间尚未结束,但是此番可以跟来,一定是陛下的想法。”
    茯苓不置可否,说:“好些天了,陛下的气估计也都消了,暑热难耐,若是真的把贤妃娘娘一直留在后宫,只怕......”
    不过萧胤生怕虞江寻知道了会慪气,故意没有在她面前提及此事罢了。
    虞江寻对此並不感到意外。
    贤妃到底还是贤妃,萧胤怎可能因为她那一点小事就和贤妃撕破脸面。
    此后数日,虞江寻一直窝在漱玉阁內养伤。
    萧胤给她用的都是最好最金贵的药,不论是外敷还是內服,皆源源不断地送了去。
    这几日御膳房也尽做些大补之物,虞江寻养伤的这几日,不仅仅是伤口结痂了,身上的肉也总算多了些。
    她不出去见人,偶尔会有几位妃嬪来瞧她,皇后来的次数最多。
    虞江寻全部一一打发了去,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十日。
    十日后,她总算能外出活动了。
    自从萧承熙那日来过一次,往后虞江寻都没有再见过他。
    说什么还会来看她,果真只是隨口而出的敷衍之语。
    虞江寻穿了一身宽鬆的碧绿色裙子,罩衫拢在肩头,她受了伤的左肩不敢隨意乱动,只能自然的將胳膊垂下。
    茯苓撑著伞,为虞江寻遮著头顶的太阳,带著她出去透气。
    这几日茯苓摸清了行宫里的路,行宫到底是不如皇宫大的,就连那些皇子所住的宫殿,也离这些妃嬪的宫殿不远。
    所以,虞江寻其实有很大的可能会撞见萧承熙。
    亦或者是萧承熙身边的魏婉仪。
    虞江寻从未在意过这一点,她碰巧遇见谁都好,只要別让她看见两人同时出现。
    可偏偏上天就是在故意捉弄虞江寻。
    虞江寻慢悠悠地走到湖边柳树下,正要坐在石凳上歇脚时,一偏头,就瞧见了不远处的两道身影。
    萧承熙和魏婉仪两人身边没有跟著宫女,只有他们二人单独走了出来。
    萧承熙手中举著一把伞,正为魏婉仪遮著太阳。
    两人並肩站立,看向面前波光粼粼的湖泊,不知在说些什么。
    虞江寻坐下后,频频看向那边。
    茯苓顺著她的视线望去,忍不住说:“殿下究竟是何意?看样子似乎和太子妃感情很好,那他又偏来招惹婕妤做什么......”
    虞江寻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著两人。
    魏婉仪並不瘦弱,相反身姿丰腴,身量高挑,她穿著一身沉稳的湖蓝色衣裙,衣裙裁剪格外適度,挽了个端庄的髮髻,头髮全部一丝不苟地梳了上去。
    她一举一动皆透露著大家闺秀般的沉稳,虞江寻只看了一眼,便知晓,她就是萧承熙所需要的,家世和家教都好,又能帮助他的太子妃。
    此时,两人毫无察觉身旁的两道视线。
    萧承熙打著伞,並未靠近魏婉仪半步,只是將大半的伞遮在她的头顶。
    魏婉仪悠然一笑,说:“行宫的景色真美,太子殿下今日愿意陪著婉仪出来,婉仪很高兴。”
    听著她发出的感慨,萧承熙面不改色,淡声道:“你既然已是孤日后的太子妃,这样的小事孤自然会做。”
    魏婉仪有些高兴,可转念一想到曾经萧承熙说过的话,笑容又僵在了脸上。
    萧承熙之前就告诉她,他对自己没有感情。
    所以,愿不愿意成为太子妃,只是一场为了家族利益的联姻。
    父亲让她嫁,说萧承熙为人稳重,身份尊贵,是个良婿。
    她本以为是萧承熙记住了她,这才会选择了她。
    可是后来萧承熙却主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无关感情的,如果她愿意接受这一点,那么他愿意给予自己太子妃的位置。
    魏婉仪没有犹豫。
    为了父亲,为了家族,也为了自己年少时的这份稚嫩感情,她飞蛾扑火般来到了萧承熙的身边。
    可是眼前的萧承熙,与当年的他似乎不太一样了。
    魏婉仪並不清楚萧承熙具体在朝中势力如何,她只是早早就倾心於萧承熙了。
    早些年的时候,萧承熙曾去过她父亲的生辰宴。
    那时她还小,父母管的严,当天不允许她私自乱跑,她偏偏不听话,躲在了正堂的一扇屏风后,透过缝隙,刚好看到了执一柄青玉骨扇的萧承熙。
    他身姿挺拔,刚一出现,便叫人觉其身份尊贵。
    当日宴会上,亦有几位宾客和萧承熙年纪相仿。
    可无一人的身姿风采能比得过萧承熙,魏婉仪的眼里,只能看见他。
    她故意当作丫鬟的模样上前,为萧承熙倒了一杯茶。
    可是她当日的偽装太拙劣,连衣裙都没换,就这么出现在萧承熙面前,萧承熙一眼就看出了她並非是丫鬟。
    他当时的眼底只流露了一瞬的惊讶,隨后很快就压了下去,若无其事地勾唇笑笑,將茶杯接了过去。
    魏婉仪被母亲身边的人拽了下去。
    之后她便没有再见过萧承熙了。
    魏婉仪本想,自己这辈子就是会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寻个好夫君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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