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敛是挨了三巴掌走的。
    小姑娘没客气,对方走时,脸上还留下的明显的印记。
    只是他一贯脸上没什么表情,叫人看不出情绪。
    下人赶紧告诉了常氏。
    常氏赶来,看了看女儿脸上还残留的薄怒,又放心走了。
    顾怀寧这么明显的情绪起伏,常氏这个做母亲的,也许久未见到了。
    尤其是当初衍西刚出事时,女儿那份从容,实际上叫她心疼不已。
    宠了那么多年,女儿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很了解。
    当时那样的镇定冷静,才是真的將一切压抑在心中。
    或许这两个孩子之间有误会有心结,但羈绊未断,最容易走进心中的还是对方。
    有皇帝协助,大婚的日子定的不过就是几日之后。
    顾家当时也想早些完婚,但是只没想到入赘的是沈敛。
    而皇帝也是怕了。
    沈敛这混帐提早回京,谁知道景铭会不会也这样呢。
    他不希望再生乱子了。
    將就就將就。
    寒酸就寒酸。
    那都是混帐玩意自找的。
    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將沈敛打包去了顾家。
    定下婚期那日,顾怀寧进宫去见了德妃。
    对方已经八个多月,身子也越发沉重,不便行动。
    顾怀寧满心忐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和沈敛的情况。
    取消了和景铭的婚约,如今却又和沈敛成亲。
    这换了谁都要生气的。
    她正是因为无顏见德妃,才迟了这么多日进宫。
    永和宫內都是熟人了,见到她眼神也有些微妙。
    半夏冷著脸將她带进屋,而后面无表情立在一旁。
    换了往日的,有顾怀寧在,她一定是极放心去忙自己的事儿。
    可今日这般,著实叫小姑娘很是忐忑。
    德妃合著眼躺在美人榻上,腰下枕著腰托,合著眼双眉微皱。
    这个时间平时她应该睡醒了,没想到今日还在休息。
    顾怀寧犹豫了一会儿,轻轻走到对方身侧,依著对方喜好的力度揉捏起来。
    大概是她的揉捏起了作用,德妃微皱的眉头也渐渐鬆开了。
    “青红,你推拿的手艺越发精湛了。”
    德妃闭著眼,漫不经心夸讚,“已经比怀寧的手艺都还要好了。”
    顾怀寧怔了一怔,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作答。
    到底是有些难过的,可她也自觉没资格委屈。
    结局已是如此,哪怕她说並非有意所为,也改变不了对人家的伤害。
    德妃和景铭那么照顾自己,是除了顾家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
    小姑娘垂下眼,忍住涌上眼眶的热意,继续认真揉按。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抬眼时,才看见德妃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安静看著自己。
    “你呀。”
    她嘆口气,“就这么喜欢受委屈吗?”
    顾怀寧因著她的话,泪水突然便落了下来。
    德妃又嘆了口气,赶紧拿帕子给她擦眼泪。
    “別哭了別哭了。这么不经逗吗?”
    顾怀寧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有些委屈又茫然望著对方。
    半夏听见屋里的动静,也立刻赶了进来。
    见顾怀寧哭了,她也很是手忙脚乱。
    “怎么了怎么了?哎呀,早知道就不嚇唬怀寧姑娘了。”
    德妃摇摇头,由著半夏將她扶起来。
    因著招赘一事,顾怀寧忐忑了五六日没进宫,確实不太清楚宫中情况。
    可真若要成亲,她还是觉得应该亲自来一趟请对方原谅。
    德妃在第一日得知结果时,確实觉得不高兴,且感觉遭到了背叛。
    不过也不算太强烈,毕竟婚约接触时,她其实也隱隱有预感。
    后来,皇帝亲自过来,厚著龙顏替顾怀寧说了不少好话。
    这事他还是倾向於是沈敛自己的盘算,和小姑娘无关。
    更何况他儿子占了好处,他再在爱妃面前给孩子推脱,实在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
    德妃本来也没多生气。
    就是有些看皇帝不顺眼。
    如果当初对方没让儿子出京,哪有这么多事!说起来,还是皇帝的错。
    而后又过了两日,沈敛顶著巴掌印进宫来见她。
    德妃晾了他一下午,这才见他。
    上次见他,还是景铭出事前。
    德妃有点气,但看见外甥脸上那巴掌印后,也立刻就消了,全变成了看热闹。
    沈敛在宫中留到了皇帝过来,这才出宫而去。
    德妃不是小气之人。
    她疼爱的顾怀寧的程度,可比皇帝多得多。
    就算小姑娘不能嫁给景铭,她也是將对方当女儿疼的。
    只是等了好些天没见她进宫来,便故意想要嚇唬嚇唬她。
    没想到把顾怀寧嚇唬哭了。
    “你这傻孩子,你一按本宫,本宫便知是你了。”德妃嘆气。
    满宫上下,就属小姑娘的推拿的手艺最好,也最得她心意。
    不管是按捏的力道还是其他,都是最准確的。
    顾怀寧的眼泪还在掉,对方越是这样,她的愧疚越甚。
    “对不起娘娘。”
    听见她道歉,德妃摇摇头,“你这傻孩子,有什么可对我道歉的呢。”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
    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自然要比嫁给一个没感觉的异性强。
    像她,当初也曾憧憬过嫁给心爱之人。
    可后来,沈贵妃装疯,她便为了家族进了宫。
    皇帝妃子那么多,她才懒得上心呢。
    如今景铭都这么大了,她是半点爱情的滋味都没体验过的。
    而儿子没能跟她走到最后,或许也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缘分。
    德妃还记得。
    前年圣上寿宴上,还是沈敛托他照顾突然来了月事的顾怀寧。
    德妃摸了摸她的头髮,“在本宫心中,铭儿必然是这京中最优秀的年轻公子。可除了他,本宫也觉得只有沈敛能配得上你。”
    她已经传那日的內官前来,听了当日发生的一切。
    內官添油加醋说了一番,越发显得那些人像歪瓜裂枣。
    那种人,她必然是觉得配不上顾怀寧的。
    “不必觉得愧疚。能嫁给两情相悦之人,是一件极大的幸事。”
    顾怀寧离开后,半夏忍不住感慨。
    “娘娘,您可真宠怀寧姑娘。”
    好得都叫她这个陪了德妃二十多年的心腹都羡慕。
    德妃嘆气。
    “若寧寧心里有铭儿,我自然不会这么好说话。”
    可小姑娘心里没有儿子,她又何必勉强撮合两个人在一起呢。
    德妃未动怒,顾怀寧便也放下心。
    成婚前两日,常氏悄悄找林苏问了会话。两人单独聊了一会儿,仔细询问了女儿的身体情况。
    幼年时,顾怀寧受伤太重。
    当初的大夫便隱晦暗示过,这么重的伤,小姑娘哪怕伤势復原了,身体也会比常人脆弱。
    房事方面,必须要克制。
    常氏到底是过来人了。
    哪有感情和睦的夫妻没有亲密接触的。
    女儿能找到如意郎君是好,可她也怕女儿伤了身子。
    林苏听明白对方询问后,给了常氏一个肯定的答覆。
    “无妨。”
    到底调理了那么长一段时日呢。
    虽说未必能让顾怀寧恢復生育能力,但身体滋养恢復还是能做到的。
    常氏长长鬆了一口气,欢天喜地走了。
    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林苏未上心。
    可没想到,成亲前一日,沈敛特地去了医馆一趟。
    內室里,他先是询问了顾怀寧身体的详细情况,而后便是一阵沉默。
    他没作声,但显然还有话要说。
    认识沈敛那么久,林苏还是第一次见他也有难以启齿的时候。
    只是待她认真观察一番后,却在他脸上发现了异曲同工的微妙。
    林苏到底是个姑娘。
    虽然是大夫,但这种事问她还是有些不合適。
    但这京中,关於这方面的大夫中,还是林苏最权威。
    其实沈敛原是不打算询问这事的。
    前世反正也熬过来了。
    但他没等到常氏过来同他提这事,便又叫他有了新的猜想。
    林苏等著他开口,而后平静给了答案。
    “不行。”
    失望还是有的,但沈敛接受得也算坦然。
    反正有林苏在,再如何也不会比前世麻烦了。
    晚间回府时,林苏去了顾怀寧屋中。
    因著要大婚,常氏在府上新修葺了一个院子打算给女儿。
    只是太过匆忙,院子还没修整完,婚房只能先用顾怀寧的闺房。
    明日顾府大婚,今夜闔府上下彻夜难眠。
    顾家如今没什么亲属在京中,明日是由林苏带著管家替顾家去镇国公府迎亲。
    顾怀寧仍旧觉得不真实。
    虽然闺房被布置得焕然一新,可她仍提不起什么兴致。
    林苏看著她,忽然慢悠悠开了口。
    “跟你说件事。”
    顾怀寧看向她。
    “我同世子说,你的身体不宜行房。”林苏道。
    顾怀寧怔了好一瞬,才突然涨红了脸。
    她倒是將这事忘了。
    沈敛前世惹她生气的事有许多,对她无比冷淡也算其中一项。
    林苏说完,便悠悠閒閒走了。
    顾怀寧明显还有些不高兴的,也不知这事能不能帮对方解解气。
    翌日一大早,整个顾家便忙碌起来。
    迎亲的队伍盛大,但因著是女方去男方家迎亲,也是吸引来了无数百姓。
    德妃月份大了来不了,却早早便让人送了好些东西来。
    顾怀寧以前並未了解过这些礼节,直到迎亲对方出门,才被路王妃拉著聊起此事。
    虽说平日並不怎么往来,但路王夫妇,还是她名义上的乾爹乾娘。
    乾女儿大婚,他们作为长辈自然需要前来。
    “我刚刚来时,路上便已经被围观百姓给堵了。连马车都停街角了,想来世子待会也得自己走进来。”
    顾怀寧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也是满脸惊愕。
    “这么多人吗?”
    她前世出嫁时,也没到这种地步呀。
    “那可不。”
    路王妃笑弯眼,“迎亲常见,入赘可不常见。礼仪规制,可都与寻常不同。”
    更何况,对方还是沈敛。
    严氏的人缘著实不算太好,这京中同她交好的並不多。
    路王妃家中也有儿子,但同沈敛没得比,以往也被严氏小瞧过。
    从前严氏这看不上那看不上,这瞧不起那瞧不起。
    没想到到了最后,沈敛居然得入赘。
    这可是惊坏了京中所有人。
    入赘。
    偌大的镇国公府,沈敛竟当真说不要就不要了。
    顾怀寧直到这会,才后知后觉有了些真实感。
    他为了同她在一起,是真的什么都豁出去了。
    从前他不管走到哪儿,可都是眾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他的傲气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压根不在意別人怎么看,他也永远是旁人眼中无法高攀的存在。
    如今,因著入赘这层身份,他好像被拉下了神坛。
    池巧云笑眯眯看著她的表情,忽然凑近小声问了一句,“是心疼了?”
    入赘迎亲需要女方女性家属前往,其实常氏原也希望池巧云一起去的,但小姑娘拒绝了。
    顾承晋既对她无心,她便不往上凑了,省得日后大家都不方便解释。
    顾怀寧收起了微怔的神色。
    “倒也不算。”
    那是他自找的,她可没求他入赘。
    池巧云笑弯眼,而后又八卦询问:“听说顾姐姐前些日子打了世子?”
    这是映书同她说的。
    池巧云在顾家也住了好一段时间,同眾人已经相当熟稔。
    顾怀寧有些尷尬,且这事也不好否认。
    但她是不后悔的。
    想起那日沈敛的大胆放肆,她还是恼得直咬牙。
    “他活该!”
    池巧云瞧见她这般表情,笑得更加贼兮兮。
    “一定是他去做什么对不对?”
    顾怀寧背过了身去。
    沈敛敢不禁她同意亲她,就该做好挨巴掌的准备。
    池巧云见好友不打算说,倒也没有太遗憾。
    只是想了想沈敛,她很不负责地推测,“搞不好顾姐姐你打他,他都觉得是奖励。”
    顾怀寧忍不住耳朵发烫。
    好友这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两闺蜜聊了半晌,这才听见外头鞭炮声响。
    这是迎亲队伍回来的信號。
    池巧云早就去大门外看热闹了,鞭炮声响后没多久,顾怀寧便见好友快速回来同她报信。
    “沈敛他是走过来的。”
    拥挤的京城大街周围聚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他一路从镇国公府,穿著绿色的囍服走到顾家。
    “那么多人吗?”顾怀寧愕然。
    被那么多百姓盯著瞧,他该多尷尬丟人。
    池巧云想了想,“抬个轿子的距离还是有的。”
    说罢,她不禁感慨了一句,“他可真豁得出去。”
    这换了其他高门贵子,怕是日后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顾怀寧的小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心里到底生出了些情绪。
    不多久,她看见一身绿衣的沈敛前来。
    入赘有入赘的服装要求,须现实出对方的从属身份。
    她几乎没见他穿过这般鲜艷的顏色,往日他的衣柜里,也大多是黑灰白这种顏色巨多。
    顾怀寧以前很迷恋他的冷静从容惊才绝艷,觉得他虽年纪轻轻,却也能將沉闷的顏色穿得很有气质风度,因为他撑得起这份有厚度的顏色。
    而今,她忽然觉得他穿绿色也是极好看的。
    鲜艷的顏色,衬得他唇红齿白,少了以往那股子內敛,多了一分属於年轻人的放肆飞扬。
    顾怀寧看了一眼,而后收回视线。
    打算日后让映书多买些鲜艷的布料。
    沈敛不喜欢枝招展的顏色,今日她瞧了,倒是想都叫他试一遍。
    人是不討喜,但长得还是极对她胃口。
    她好歹要满足下眼福。
    两位新人先被带去了祠堂,待结束全部仪式后,在池巧云的起鬨中被送入了洞房。
    顾怀寧很难评价自己的心情。
    但沈敛却是开心的。
    他脸上一直带著笑意,喜悦的情绪压根不加以掩饰。
    顾怀寧两辈子都没见他笑那么久过。
    待人都走了,她才听见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早知道前世就该这样了。”
    男子入赘没女子那般辛苦,他不需要早起梳妆,出门的过程简单许多。
    而她也不需要离家,能一直得到顾家照顾。
    有他在,林家想栽赃顾家也没那么容易。
    顾怀寧面无表情看著他,“你倒是想得开。”
    被那么多人盯著走过来,他竟然也好意思。
    他的尊严呢?
    他的骄傲呢?
    上辈子的沈敛才不理她呢,都是她巴巴往上凑的。
    沈敛看了眼小姑娘的髮饰,“脖子累不累?先把髮髻解了吧。”
    虽少了出嫁这流程,但她装扮依旧繁琐华丽。
    沉沉的发冠戴著头上,他还记得她前世喝醉时嚷嚷过脖子酸。
    顾怀寧下意识摸了摸后颈,这才后知后觉有点酸。
    她想了想两人的情形,其实这样也好。
    前世她嫁过他了,再嫁一次,哪怕再揭红盖头,也没有当初那种甜蜜激动了。
    她去妆奩前坐下,刚想开口唤映书,沈敛已经到了她身后。
    顾怀寧透过铜镜,可以正好看见他那张让人惊艷的俊顏。
    他垂下眼睛,正仔仔细细瞧她髮髻的盘法。
    他的表情很认真,还有著明显的小心和谨慎。
    待大致確定了解法后,他才轻轻上手。
    顾怀寧的视线落在铜镜上,过了一会才开口。
    “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也没多么喜欢我。”
    沈敛未抬眼,视线一直在她的头髮上。
    “你为何会这么猜?”
    顾怀寧想了想,还是没拿前世房事的问题来说事。
    “只是觉得,太突兀了。”
    明明他之前表现得那么冷淡,那般要將她拒之千里之外。而今又突然表现的这般痴情,很是叫她不解。
    “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死得太突然,才给了你错觉。”
    若当时是和平分开,或许他也不会这般执著。
    沈敛拆解的动作停了停。
    他抬起眼,看向铜镜的方向。
    “不要再提『死』字。”
    不止顾怀寧可以透过铜镜看他,他也同样可以通过铜镜看见她。
    他很认真,也有些严肃。
    显然这个话题確实很让他在意。
    顾怀寧只能换种说辞,“那是我离开得太突然,才叫你一时接受不了。”
    沈敛明白她的不解。
    不管是谁,在被冷落了三年后都会有所怀疑的。
    他沉默看著镜中的她,忽然间升起了些许愧疚。
    “对不起。”
    顾怀寧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道歉。
    “是我以前没让你知道,你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沈敛道。
    若他没有自以为是地用自己的法子护她,如今她也不会这般不自信。
    他弯下腰,与她的高度持平。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能叫我一而再再而三打破原则的,都只有你。”
    顾怀寧看著他镜中的目光,几瞬后別开了眼去。
    “你不会以为我忘了,你之前有多维护魏清音了吧。”
    即便是误会对方是他救命恩人,也足够说明她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了。
    沈敛皱了皱眉,他倒是忘了这个祸害。
    “我是感激她,可她拿著救命的恩情要我娶她时,我却从未松过口。”
    前世他一开始也未察觉。
    只想起顾怀寧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便想罢了成全她,报了这救命之恩。
    於他而言,她自始至终都同其他人不一样。
    顾怀寧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却不大相信。
    这顶多也只能证明她在他心里比魏清音重要些,证明不了她对他有多重要。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拆完她的头髮。
    少了那些装饰,她顿时也觉得轻鬆不少。
    桌上摆著合卺酒,顾怀寧犹豫了一瞬,还是起身走到桌边。
    沈敛顺著她的视线望去,而后有些迟疑。
    “你能喝?”
    前世她可是醉了的,而后翌日又纠结没行房这事。
    顾怀寧不想喝交杯酒。
    单纯就是成亲心烦,想小酌一杯。
    她的酒量,喝醉了好睡觉,麻痹了自己也不用心烦今晚怎么面对沈敛。
    顾怀寧自顾自替自己倒了一杯饮下,而后便去卸妆洗漱,冷淡拒绝之意已经表现得很明显。
    酒劲上来需要时间,她用来洗漱更衣正好。
    沈敛没再惹她。
    来日方长,他不能太心急。
    他需要解释的事有许多许多,他在等她自己慢慢打开心结。
    顾怀寧很快便昏昏欲睡了。
    沈敛看著小姑娘的眼皮渐渐耷下,而后躺进被褥之中。
    他沉默著等她睡著,才动静极轻洗漱上床。
    这被褥是新换的,却已经染上了她身上的香味。
    久违的同床共枕,他却没有心猿意马,只有叫他彻底长舒一口气的安心。
    这婚事终於是成了。
    兜兜转转,他还是將她找了回来。
    行不行房且再说,只要能留在她身边,便已足够。
    只是,沈敛的安心和放鬆却也只维持到了凌晨。
    顾怀寧半夜迷迷糊糊醒来,看见了身边的沈敛。
    她只喝了一杯,並没有那么醉。
    只是,也没往日那般清醒。
    她看著枕边的沈敛,忽然便想起了白日里他唇红齿白英俊清雋的模样。
    哎。
    好好看。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章节目录

饮鴆斩前缘,清冷世子红眼求垂爱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PO18脸红心跳只为原作者我宝爆赚了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我宝爆赚了并收藏饮鴆斩前缘,清冷世子红眼求垂爱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