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吗?
    沈敛等到回復,便直接累倒下了。
    几天没合眼是苦肉计,也不全是苦肉计。
    至少,能当名正言顺的赘婿,谁会想当外边那个。
    一直紧提的心倏然松下,疲惫感也瞬间袭来。
    他倒得很放心。
    因为在他身边的是她。
    顾怀寧被沈敛嚇了一跳。
    起初也以为对方是在演戏,可当她检查过他的情况后,便知他是真的累倒了。
    待命人將他抬进屋躺好后,常氏才將女儿叫到外面。
    “如今这般,应当不会再生变了吧?”
    她看著女儿,明显是在徵求顾怀寧的同意。
    入赘这事,沈敛这个当事人非常积极,又有皇帝开口,已然没什么再更改的可能。
    当常氏还是不太放心。
    毕竟之前女儿和十一皇子都定亲了,最后又解除了婚约……
    顾怀寧显然还有些犹豫。
    可眼下外头大概都已经全传开了,要是再反悔,恐怕沈敛当真会被人嘲笑一辈子。
    入赘和赐婚显然不同。
    她和景铭解除婚约,至少两人是平等的,且皇帝还替她找了理由。
    沈敛这可是入赘。
    若是到入赘这程度还被人退了,那当真就是整个镇国公府的极大羞辱了。
    虽然。
    如今这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顾怀寧尚且还纠结著,圣上便以最快的速度將结果昭告天下了。
    彻底將招赘定死,不允许再起半点波澜。
    严氏稍微晚了一步,那时还在赶往顾家的路上。
    待人到顾府时,宣旨的內监刚从顾府坐著马车缓缓离开。
    她眼看著对方离开,只得质问常氏。
    “这是怎么回事!”
    她咬著牙,整张脸几乎有些扭曲。
    亲不亲生另说,沈敛可一直是她的骄傲。
    虽说这孩子今年让她生了不少气,可她还是將对方当儿子的。
    她的儿子,怎么能入赘!
    常氏一开始还有点尷尬,但很快就变成了幸灾乐祸。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今早世子自己出现的。据说是好几天没合眼,日夜兼程赶回来的。”
    “夫人您消消气,孩子大了自个儿主意比较大。这话您之前不是常掛在嘴边吗?”
    严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对方这分明就是在挤兑她!
    “他现在人在哪儿!?”
    “刚累倒了,眼下还休息著呢。”常氏嘆气,也是有些心疼的。
    严氏咬著牙,所有的气全都憋在心头,半句话都说出来。
    常氏看了看对方,发现半年多不见,严氏其实老了许多,也瘦了许多。
    这大半年,严氏操了很多心。
    虽然沈敛在边关不断有好消息传来,可在战场上毕竟有风险。
    二来晏归一直在牢中,除了沈覃回来过一次亲自向陛下求情待她去见了一面后,便再也没见过了。
    两父子在天牢相遇的场景並不和睦。
    沈覃是愧疚的,可晏归敌视的態度相当剧烈。
    言辞间几乎没有半点关係转圜的余地。
    晏归是不满严氏竟然还帮著沈敛,可对这位將自己换走的生父,却是满心的仇恨。
    这种仇恨几乎无法弥合,是怎么都没办法抵消的。
    为了保护外甥,竟將亲生儿子送走。
    这对从小吃尽了苦头长大的晏归而言,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当年的孩子,被换了两次。
    沈覃將儿子送到旁支,因著沈敛身份敏感,他也没办法解释亲子的身份。只能称这是自己的私生子,让旁支给个身份先將孩子护住。
    对方將晏归带回去,却解释不了孩子的由来。
    他家夫人最擅偽装,表面上温温柔柔接受了孩子,心下却恨得很,只以为这是丈夫外室生的孩子。
    在孩子到家后三日,旁支因公事离京了一个月。
    恰在这时,夫人乳母的孙子出生。
    她几乎没有多想,便將两个孩子掉了包。
    刚出的孩子长相变化太大,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旁支回来时,孩子已经变了样。只是瞧著白白胖胖,显然妻子在上心照顾的。
    自此,沈覃留在旁支那的亲生子,便成了沈樾。
    而晏归,因为被主母憎恶,私下吃了许多许多苦。
    被虐待的孩子通常很早熟,对情绪也极其敏锐。
    他能感觉得出来,父母和祖母对他的態度是厌恶的。
    他从不明白,明明他们非常疼爱老爷的孩子,却这般厌恶虐待他。
    他从小便被逼著干许多活,直到一次父亲醉酒,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他不是他们的孩子。
    他其实是老爷的孩子。
    晏归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日自己是多么的开心。
    老爷对小少爷很好,不时便会带回许多许多的好东西。
    那些好东西,是夫人看见了都要眼红的程度。
    可老爷却眼也不眨地送去少爷屋里。
    那日下了雪,才四五岁的晏归,才笨拙地替爹娘洗完衣服。
    他的双手生了冻疮,又疼又痒。
    得知身世那一刻,他深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眷顾了。
    他想找老爷,將真相告诉对方。
    可他又想,老爷大概不会相信他,还会以为他是爱撒谎的坏孩子。
    他必须要再等等,再等个好时机。
    晏归一等,便是三年。
    他长大了些,虽然还是个小孩,却已是精力体力最旺盛的年纪。
    他已经可以疯跑,让大人们都追不上他。可表面上,他还保持著唯唯诺诺的样子。
    直到那一天,他远远看见了沈覃同沈樾待在一起。
    那是沈家如今的当家人。
    这几年,对方来过好几次。
    晏归曾远远偷偷打量过他,觉得这位当家人和生父一点都不一样。
    生父冬天会裹著厚厚的袄子,外头还得披著皮毛大氅,脖子缩在柔软暖和的袄子中,手中隨时得抱著暖炉。
    而这位当家人穿得却不多。
    一件简单的冬服,便能显得他高大魁梧。
    晏归曾经悄悄羡慕过对方。
    想著自己若是也这般强壮英武,那假爹娘和祖母肯定就不敢这么虐待自己了。
    他想找到能证明自己的方子,直到那日沈覃过来,他想设计对付沈樾时,听见了对方的梦话。
    沈樾在梦中,问沈覃何时將他接回镇国公府。
    他一直断断续续地问,为何对方要为了別人,將他留在这里。
    他说不想要老爷当父亲。
    年幼的沈樾说了许多许多。
    晏归怔怔站在床边,那一刻突然觉得困惑又荒诞。
    他的父亲原来不是老爷。
    而是那位瞧著就魁梧的镇国公。
    可对方却又不要他,为了別人將他送到这里。
    早慧的晏归愣了许久,直到被人发现他莫名出现在少爷房里。
    危机感让夫人决定除掉他。
    她原本是希望这孩子痛苦长大,一辈子受奴役。
    如今却又觉得有风险,应该快些斩草除根。
    那一日,他甚至都来不及反抗,便被人灌下了昏睡的药,被人丟在了外头。
    寒冬腊月,他贪玩累了在外面冻死了很正常。
    晏归被冻了奄奄一息,直到被晏家捡了回去。
    可被晏家捡走也不意味著就是好运降临。
    长相出挑的,会被培养成孌童。有些会被达官显贵要走,有些则长大了之后成为南公馆里那些小倌。
    晏归吃过太多的苦。
    他知道,唯有让自己出色到超过所有人,才让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他所遭遇这一切,全怪沈覃。
    晏归恨他。
    没有这股恨意,他不可能在晏家活下来。
    ……
    沈敛睡了一天一夜。
    中途的时候,他其实醒过。
    严氏將他带回了镇国公府,他看见了熟悉的臥房,而后继续合眼而眠。
    一来,身体仍旧疲乏。
    二来,他要拖到入赘之事落定。
    一日时间,够让入赘一事成为定局了。
    相信这么多时间,也够生父哄好德妃了。
    顾家越发忙碌起来。
    顾怀寧却没有太大的参与感,且也觉得分外不真实。
    她同沈敛。
    如何还能再走到一起?
    池巧云回书院了。
    林苏去了医馆。
    常氏在忙著大婚之事,就连映书都在做著各种准备。
    顾怀寧静不下心。
    就连最能让她专注下来的医书,这次也不再奇效。
    她留在家中,感觉自己同整个顾家喜庆的氛围甚是格格不入。
    直到沈敛把小橘白送来。
    “我们大婚,是不是该给小傢伙编件衣服庆祝庆祝?”
    顾怀寧瞪著他,半晌没说话。
    有什么可庆祝的。
    她半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庆祝。
    但小橘白开始撒欢。
    自从德妃出事,它就又被送回镇国公府了。
    严氏折腾了好几次都没將它除了,自暴自弃也隨它去了。
    况且沈敛还在府上发了话,不准任何人再动它。
    小傢伙得了免死金牌,这几个月也在府上被好生伺候著,养得肥嚕嚕。
    它在顾怀寧周围跑了一会,这才不紧不慢蹭过来。
    猫的记性不太好。
    但小橘白除外。
    不过闻了一小会儿,它便认出了她,开始在她腿边左绕右绕,然后一翻身子开始扭。
    顾怀寧的脸只绷了一会便破功了,然后蹲下身开始擼猫。
    小橘白被摸得呼嚕嚕的声音震天响。
    一人一猫,极其和谐。
    沈敛一直站在她身边没走开。
    等顾怀寧抱著猫站起来的时候,才伸手护了护。
    她这身体,已经不记得跌过几次了。
    顾怀寧也是觉得腿要麻了,才慢慢站起来的。
    看见他伸出的手臂,她抬头看了沈敛一眼,便转身走。
    都这么多次了。
    她怎么也该吸取教训,不会再站不稳了。
    沈敛跟在她身后。
    待走了一会,才再次询问:“要给小傢伙编衣服吗?”
    顾怀寧回头瞪了他一眼,“我看它可喜欢舔毛了,穿什么衣服。”
    “那就还是脖圈吧。”沈敛淡定道。
    只要一开始提个过分点的要求,后面再提其他时,便比较容易被接受。
    顾怀寧皱了皱眉,而后看著肥嚕嚕的小橘白。
    內心挣扎了几瞬后迅速缴械投降了。
    算了算了。
    是给小猫编,又不是给他。
    不管成不成亲,都可以给猫儿编脖圈的。
    见她没拒绝,沈敛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
    顾怀寧立刻便被惹毛了。
    她又回过头,“你是不是又算计我?”
    沈敛却忽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养它吗?”
    顾怀寧不吭声了。
    他看著她,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温柔和喜欢。
    直觉告诉她不要顺著他的话聊。
    她回过了头去,“不想知道,你也別说。”
    沈敛便又笑了。
    他觉得她懂。
    就是因为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才拒绝。
    顾怀寧被他笑得有些恼火,有种被窥探了內心的感觉。
    “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惹我的?”
    沈敛的笑意收起,眼中也闪过了些许落寞。
    “你若实在不愿,可以在成婚后把我休了。这样一来,也可以向陛下交差。”
    如今入赘一事已全京城皆知。
    况且圣令已下,她实在不好几次让陛下收回成命。
    只是入赘了被休离,好像要比眼下就被她拒婚还要丟人。
    顾怀寧光想想,都能知道届时全京城的嘲笑成什么样。
    “你是半点后路都不打算留了吗?”
    她是真的震惊。
    沈敛实话实说,“你都不要我了,我还在意那些做什么。”
    顾怀寧白皙的小脸僵了僵。
    他这般若无其事说这种话,她当真还是很不习惯。
    而且,他也太豁得出去。
    显得她被吃得死死的,好像压根不忍心那么对他。
    顾怀寧又气得抱著猫往院子里走。
    沈敛跟在她身后。
    临要进屋时,被她关门挡在了外头。
    映书在忙,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家主子气呼呼的,怀里还抱著肥嚕嚕的小橘白。
    小傢伙眯著眼,自顾自睡著了。
    鬆弛让人羡慕。
    映书立刻便笑了,“是世子来了吗?”
    顾怀寧不想应声。
    映书却已经走上来,开心地摸了摸小橘白的脑袋。
    小傢伙睁眼看了看她,而后又闭上。
    对方身上有顾怀寧的味道。
    “小姐,您就不要再生世子的气了。”
    她劝著,而后又换了说法,“不过他要入赘的话,您是不是以后可以隨便罚他?”
    顾怀寧被逗笑了。
    哪怕是入赘,那也是夫君。
    怎么能隨便处罚呢。即便是下人,也不该如此。
    映书看著自家小姐比儿还娇艷的小脸,不禁感慨,“我就说这世上没人会不喜欢小姐您。”
    沈敛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会不为所动呢。
    “小姐,您是不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世子也是,我就没见过比你们俩还要好看的人。”
    映书想起了以前顾怀寧看过的那些话本子,“小姐,你们会不会是话本子里,那些下凡来歷劫的神仙?”
    顾怀寧被对方夸得都有些羞耻。
    她知道自己好看,但实在不敢自比仙子。
    正要抱著小橘白去一边玩时,映书又开了口。
    “其实,奴婢最希望您和世子在一起。虽然殿下对您也很好。”
    顾怀寧抬起眼,“为什么?”
    映书道:“奴婢也说不上来,但奴婢觉得,您和世子相处时,最自在。”
    会生气。
    会伤心。
    会高兴。
    虽然好像不开心多一些,却很鲜活。
    而同十一殿下在一起时,虽也是开心的,但情绪总是很平静。
    仿佛对方压根挑动不起她的喜怒哀乐。
    “世子以前確实挺没眼光的,但他现在和以前也已经不一样了。”
    “您那段时间在治疗,他在树下一站就是一整晚。”
    “院里小丫头好奇接近他,他从来也不理。”
    顾怀寧摸了摸猫。
    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他现在对我很好。”
    可感情这种东西,不仅只是对方想如何。
    最好的关係,应该是她有需要,而他正好要给。
    而不是在她不需要的时候,他只顾著自己的想法,强迫她接受。
    映书歪著头,“那小姐为什么不开心呢?”
    顾怀寧道:“我不想要他的好。”
    “那小姐想要谁的好呢?”
    映书想起前日沈敛大发神威的样子,“反正小姐都是要选一个人的,为什么要选一个差的呢。”
    “这么多报名的呢,您瞧剩下那么多,还是不够世子揍。”
    主要是一对比,確实显得那些像臭鱼烂虾,很靠不住。
    若是她现在要选旁人,大家反倒要担心別人保护不了她。
    顾怀寧觉得,沈敛那天故意手下不留情,大概是有点卖弄想法的。
    一想到这,她便想咬牙。
    映书看著对方的表情,立刻又笑了。
    “小姐您刚刚又气鼓鼓了,肯定在想世子吧?”
    她继续忙手中之事,“也就只要世子,才能让您这般。事已至此,您为何一直钻牛角尖呢。”
    映书犹豫了半晌,还是补了一句。
    “太钻牛角尖,是不是也代表著在意?”
    顾怀寧抱著猫走了。
    其实太在意一个人,也有可能恨。
    但她恨沈敛吗?
    顾怀寧皱眉想了想,她当然还是介意前世对方没救顾家。
    但要说恨,如今她也没那么强烈的感觉了。
    说到底,也怪她前世太无用。
    她埋怨前世的沈敛,但也同样不喜欢前世一无是处的自己。
    小橘白从她怀里跳下,开始在门边走来走去。
    它站起来挠了挠门,而后又回头看向她。
    它想出去了。
    上厕所。
    它不能將味道留在这里。
    顾怀寧以为它是想找沈敛了,虽然心里有些吃味,但还是走过去替它开了门。
    房门打开,她看见沈敛站在院中树下,一如几个月前的那些夜晚。
    他没离开。
    或许留在这也没什么用,但他没走。
    小橘白一路跑出去,瞧都没瞧他一眼。
    顾怀寧站在屋里沉默了许久,没有开口。
    接受他,可又还是不甘心。
    那么多的苦,那么多的伤,不是时间过了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的。
    她那么努力地想要改变,可如今又变成了这样。
    持续了两日的愤怒,突然就变成了委屈。
    情绪来得突然,她忽然便红了眼眶。
    她已经自己已经足够成熟了,可这一刻委屈却翻江倒海。
    所有人都在期待她和他的未来。
    只有她自己不是。
    泪珠掉下的瞬间,沈敛也已经到她面前。
    他几乎很久没见她这样了。
    顾怀寧此刻的表情,让他突然记起从前。
    “怎么了?”
    他有些急切,眼中是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慌乱。
    沈敛不知道她在哭什么,但明显和自己有关。
    映书在屋里听见他的声音出来,见顾怀寧哭了,也立刻有些著急。
    “是不是世子你又把我家小姐惹哭了?”她瞪向沈敛,语气也不太客气。“世子您还是先走吧,別站在这儿了。”
    她家小姐都多久没哭了。
    沈敛没跟她计较,视线一直落在顾怀寧眼泪上。
    他绷著脸,忽然有了动作。
    映书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在外面了。
    房门在她面前砰的一声关上,她只能愕然瞪大眼。
    “你想做什么!”
    顾怀寧含著眼泪瞪他。
    下一秒,沈敛的吻便落在了她脸上。
    泪水带著微微的咸意,可她整个人却带著一股甜香。
    顾怀寧其实没用什么薰香,自从学医后,她已经许久没薰香了。
    喜欢一个人,便是连她身上的香味,都不自觉地放大了。
    而后,沈敛便挨了一巴掌。
    “你別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顾怀寧恼火瞪向他。
    沈敛看著她突然又变回恼火的情绪,眼神幽幽。
    原来亲她只用挨一巴掌吗?
    而且她也不哭了。
    虽然像是又生气了。
    但是,好像也值。
    “你打吧。如果你打我能开心的话。”沈敛道。
    反正都差点要死那么多次了。
    还怕这一两下打吗。
    顾怀寧才想开口,便被他伸手抱在了怀里。
    “这种能拿捏我一辈子的机会,你真的不要吗?”
    “再给我一个护著你们的机会。”
    他的声音低低从耳畔传来,带著满是卑微的低哑。
    “求你。”
    “不要再推开我。”
    顾怀寧忽然又有些委屈,又有些难过。
    她推了推他,可沈敛將她抱在怀中,虽未太紧,却也压根没给她机会推开。
    “沈敛!”
    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没那么容易就被哄好。
    听见她声音里的委屈,沈敛垂下眸。
    看见她眼中又蓄上的泪水,他顿了顿,再次低下了头去。
    只是这次顾怀寧撇过头。
    “別以为相同的套路我还会中第二次!”
    愤怒和委屈轮替交织。
    沈敛的视线落在她唇上,“那我换个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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