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不了你。”
    顾怀寧没想到沈敛会出现。
    在听见他声音的瞬间,笑容便是一凝,而后迅速消散。
    景铭下意识伸手捂住她的耳朵,不让她听见对方的声音。
    表兄这话,分明是回復他的。
    景铭有些紧张,也有些没底,但没有退开。
    月光下,顾怀寧垂下了眉眼。
    不適传来,她微皱起眉,无意识地伸手抵住胸口。
    景铭见状,便又捂得更紧了些,心下也坚定起来。
    “表兄来做什么?”
    沈敛看向他,冷冷又一次开口,“她要不了你。殿下,你不该清醒些。”
    景铭瞪向对方,“该清醒的是表兄你。父皇已经给我们赐婚了,她现在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他微微一顿,也放软了语气。
    “不要再纠缠了,你们无缘的。”
    然而『妻子』这称呼却刺痛了沈敛。
    “是我先同她在一起的。”他眸光微冷,却闪著异常的光,“我们先了夫妻的。”
    这个说辞让景铭睁大了眼睛,而后便是更加的愤怒。
    “你强迫她了?!”
    他捂得紧,顾怀寧听不太清之前的对方。
    可这一句,她却是能察觉出他突然激动的情绪。
    她忍著不適抬起头,看向少年慍怒的俊脸。
    景铭感受到她的动作,垂下眼来看她的瞬间,连忙收起眼中的怒火。
    沈敛知道对方误会了。
    “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和她做过许多相同的梦,亦或者那也有可能不只是梦。那时我和她是夫妻。”
    景铭紧绷的情绪,闻言瞬间又放鬆留下来。
    若表兄与她有过肌肤之亲,还那般对她,那他真的会无法原谅对方。
    可对方说的这话,也叫景铭难受。“哥,梦见的事,怎么能当真。”
    表兄不是这般愚昧不理智之人。
    可为了顾怀寧,对方却说出这种话。
    “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沈敛不想听这种话,“殿下,她心悦你吗?她真的心甘情愿嫁给你吗?”
    “你若是真心喜欢她,就不该这么快同她订下婚约。”
    “若她日后另有心仪之人,你让她日后如何是好?你捨得放开她,或捨得眼睁睁叫她被人非议?”
    沈敛的话有些诛心。
    景铭抿著唇,一时间没能反驳。
    她只把他弟弟,这是他眼下最大的无奈。
    顾怀寧一直注意著他的表情,直到此刻才轻轻拉下了对方捂住自己耳朵的手。
    景铭回神看向她,想再捂住她耳朵,小姑娘却摇了摇头,转过了身去看向沈敛。
    “我同世子之间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我知道世子手腕通天聪明绝顶,可若你对我还有半分愧疚的话,我希望你能好好祝福我和殿下。”
    祝福。
    我和殿下。
    沈敛冷冷的眸光颤了颤,视线下移,落在了她的手上。
    顾怀寧还抓著景铭,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却像是抓住了新的依靠。
    “顾怀寧!”
    沈敛突然沉沉唤了她的名字,语气里夹杂著压抑的急切。
    “若是你我当真经歷了那些,你真能心无旁騖嫁给他人吗?”
    他的眸光带著不加掩饰的占有欲,早已不是一贯的冷静自持。
    景铭不喜欢对方看顾怀寧的眼神。
    仿佛她永远会属於对方。
    “表兄若真的非姐姐不可,为何不早早行动?为何到如今还是没有任何表示?为何总要別人在原地等你?”
    他替她反驳,“我知你一定也有自己的理由,可那不是恰恰说明了,姐姐在你心中並非最重要。”
    她若最要紧,那么不管是天大的计划还是安排,都该不计代价延后,想方设法先將她爭取回来。
    “若你一直不行动,那姐姐就该一直被人嘲笑鄙夷?更何况那些人中,还包括你的母亲。”
    景铭的质问声声入耳,沈敛眼底的阴鷙也更浓。
    “住嘴!”他从没用这种严厉的语气同景铭说过话,“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他们是夫妻。
    是世上最亲密的人。
    他梦中那些亲密为真,她眼中对他的爱慕和依恋也为真。
    曾经那般亲密缠绵过,他不信顾怀寧真能轻易忘怀。
    可就在这时,顾怀寧缓缓开了口。
    “沈敛,现在的你才是那个『他人』。”
    月光下,沈敛眼中闪过明显的痛色。
    可她垂下眼,轻轻伸手拉住了景铭的手。
    “殿下,我们回宫吧。”
    该说的话早已说完。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她同他之间的感情,早在前世便断尽了。
    那时的他没有回馈过,如今又有何好再纠缠。
    景铭怔了怔,忍不住心跳有些加速。
    他抬眼看了眼沈敛,而后將她的手裹紧。
    “表兄若对婚约有异议,便直接去找我父皇吧。婚约是父皇所赐,什么时候你能叫父皇收回成命,再来找我和姐姐也不迟。”
    回宫的路上,两人皆没有开口。
    待两人行至分別处时,顾怀寧才轻轻出了声。
    “抱歉,还有谢谢。”
    景铭的情绪已经缓回不少,“先说谢什么。”
    顾怀寧真诚道:“谢谢你刚刚维护我的那些话。”
    “前段时间宫中詆毁我的话也不少,姐姐定然也维护过我。”景铭道,“所以不必感谢。”
    “那抱歉呢?”他又问。
    顾怀寧犹豫了一声,“影响到你们表兄弟之间关係了?”
    景铭又道,“不会。表兄不是这么不讲道理之人。”
    他这般说著,又忽然顿了顿。
    “不对,我该跟你卖惨。都到这份上了,姐姐你可得好好对我负责。”
    顾怀寧被他的话逗笑。
    只是笑著笑著,她心底便缓缓升起了些许猜测。
    景铭对她,有些太好了。
    他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们还差著岁数。
    在她心里,始终只当他是弟弟的。
    若他当真喜欢她,她会愧疚。
    景铭读懂了她的欲言又止。
    “姐姐別忘了要送我的东西。”他选择视而不见。
    他还不如表兄沉稳可靠。
    可他会成长的!
    顾怀寧也没有选择去戳破。
    有些事戳破了,反而双方都没了回头的余地。
    翌日一早,她便听说沈敛进了宫,在宣政殿待了一日。
    顾怀寧有些心神不寧,脑中全是昨晚之事。
    景铭见她这般,不知该不该庆幸。
    她看起来,真的非常不想同表兄再扯上关係。
    “父皇不会同意的,姐姐放心。”他轻声安抚。
    顾怀寧轻轻应声,却並未真的安下心来。
    昨晚回去,她又细细想了想,
    前世她是和沈敛成亲了的。
    前后两世,圣上最初的想法应当不会有变。
    既然不愿顾沈两家结亲,为何前世沈敛能娶她?
    他为了娶她,应也是付出了什么代价的。
    可其中究竟有何缘由?
    景铭见她不安,乾脆勾了勾唇。
    “若是姐姐愿意,我也可以去请父皇把婚约订下下个月。表兄再怎么发疯,也不会去纠缠有夫之妇。”
    早些成婚,自然就不用再担心生变了。
    顾怀寧被他这一闹,也有些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
    好歹前世顾家一开始跟严氏的关係还没那么糟糕呢。
    眼下两家闹成这样,沈敛但凡还有理智,就不会因为她做出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
    晚上在永和宫,顾怀寧见到了皇帝。
    比起在宣政殿,此刻的圣上看著更加放鬆,看向她的眼神也很和善。
    “坐吧,別总那么拘束。”皇帝道。
    德妃带笑看了眼顾怀寧,伸手招呼她过来,坐得离两人近些。
    既然赐了婚,那便完完全全是自己人了。
    “也別总待在太医院中。趁年轻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圣上又道。
    他有意让景铭替他去外地暗中试察明情,也顺便锻链锻链。
    还可以让两个孩子培养培养感情。
    顾怀寧却没有出去的打算。
    “怀寧少时未勤勉,今得陛下眷顾,一心只愿努力学习医术,不负皇恩。”
    圣上並不打算强求。
    她若不想出去,那便让景铭一人离京也可以。
    左不过就是分別些时日,迟些回来再培养感情。
    德妃看著顾怀寧,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
    只有子嗣一事,稍稍叫人遗憾。
    不过也没关係,来日方长。有些事,也並非完全没办法解决。
    皇帝今日过来,是和德妃聊聊景铭。
    既然有意让孩子歷练,总该告知一声做母亲的。
    他並不报太高要求,若是別无所获也没关係。
    只是想著儿子那份玲瓏心,便想给个机会。
    而且,他也还有一事想告诉顾怀寧。
    既然赐下婚约,他便想儘快让顾崇回趟京城,好商议亲事。
    只是决议还来不及下,边关被骚扰的消息先传回了京。
    因此,顾崇回京之事只能暂时延迟。
    顾怀寧闻言回忆了一番,这才想起前世似乎也有这么一遭。
    只不过这次小骚扰很快便被平息,所以她並未特別上心。
    当晚圣上留宿在永和宫,翌日顾怀寧起床时,对方已经离开去上早朝。
    这时候她才不得不感慨。
    其实皇帝这位置才是最累人的。
    她去太医院好歹好有休沐,圣上却是只有过年才得閒。
    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
    白日里景铭被叫走了一趟,回来时看著似有心事。
    “父皇想让我出去走走。”
    他已经知道,顾怀寧已拒绝此事。
    “嗯,那殿下好好把握机会。”她小声叮嘱,“更要注意多加小心。”
    被圣上看中是好事。
    景铭其实並不太想露脸,可眼下有了未婚妻,他便感觉多了分责任。想著是否可以努力点,日后也能將她护得更好。
    “好。”他应下,“不过应该会安排在你父亲回京后。”
    哪怕要出去,也得等正式定下婚约再走。
    顾怀寧听懂了他话中之意,微微红了脸。
    虽没有男女之情,但事关婚姻大事,还是叫她有些不好意思。
    景铭没调戏她,很克制地没在她白日学习时打搅。
    但他其实心有不舍。
    若他没在京城,她又被人欺负了又该如何是好。
    也不能让表兄帮忙护著。
    就怕护著护著,她就被人拐跑了。
    顾怀寧了三晚工夫,终於將景铭要的伤心小狗编了出来。
    因著思考伤心该怎么设计,她想了许久。
    后来请文思院的工匠帮忙打磨出数颗极小块的宝石,这才让络子完成。
    小狗哭得很伤心,满满两排眼泪。
    可顾怀寧却觉得可爱,镶嵌时忍不住发笑。
    有小宫女给她打下手,也觉得很是招人喜欢。
    东西还没到景铭手中,德妃便已经过来瞧过了,喜欢得不行。
    “怎的好端端想出做这么个小玩意的?”
    寻常人做东西,都喜欢笑脸喜庆。
    可顾怀寧做个只悲伤哭泣小狗,但瞧著还是让人发笑。
    “殿下说想要这样的。”她也很无奈。
    德妃本来还想要开口要来,一听是儿子的,便忍了回去。
    “铭儿定会喜欢的。”
    翌日景铭看见络子时,果然怔了怔两眼泛光。
    他原是希望对方能將这小东西做得可怜些,好叫她时时想起他就心软。
    如今瞧见了成品,他倒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又丟了大半。
    他小心翼翼解了玉佩,打算直接换了原先的络子。
    顾怀寧连忙制止他,“不行不行,这玩玩还成,隨身佩戴还是太小家子气了。”
    对方可是皇子,戴著这种东西会被人笑话的。
    景铭摇头,“这是姐姐你替我编的,我若不戴起来,你不是白白辛苦了。”
    他转身躲过她都制止,边躲边系。
    再说了,她这么好的手艺,他巴不得整个皇宫之人都知道呢。
    陈太医路过时瞧见,也觉得很是有趣。
    果然年轻人就是有巧思,一个络子都能编出样。
    顾怀寧只能忍下不好意思。
    傍晚时分,景铭提醒她,“再过几日便是將军夫人生辰了。”
    经他提及,她这才猛然记起。
    母亲的生日在月初,但其实家中还有一人的生辰也在这几日。
    那便是如今下落不明的顾怀直。
    两人生辰就隔了三日,往年都是一起过的。
    今年四哥下落不明,母亲在家中回忆起来一定很不好受。
    “我这几晚住宫外。”顾怀寧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这两天也是我四哥生辰。”
    景铭应了一声,“我会请父皇帮忙,帮你们一起找寻四哥下落的。”
    顾怀寧很感动。
    他对顾家的一切都很上心,时时刻刻都惦记著。
    这是她前世完全没有体会过的。
    若她前世嫁的是景铭,或许都不需要开口相求,对方便已经在奔走想办法了。
    回府的路上,她遥遥看见一辆有些眼熟的马车从顾家驶离。
    待她见到常氏,也觉得母亲的表情有些奇怪。
    顾怀寧询问了管家,才得知刚刚竟是林华箏来了。
    自从去年出事解了婚约后,她依旧许久没再见过对方了。
    “华箏为何而来?”顾怀寧问。
    管家看了眼常氏,这才道:“姑娘最近一直在宫中,怕是还不知晓。林家出事了,下狱好些人。”
    顾怀寧很是心惊,可想到前世顾家的悲惨遭遇与他们有关,她又生不起同情。
    “华箏姑娘是想求姑娘替林家求情……”管家道。
    常氏这才开口,“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顾怀寧確实被赐了婚,可远不到能替林家求情的程度。
    只是想到林华箏,两母女多少有些感慨。
    对方是个好姑娘,可林家包藏祸心,顾家要不起。
    不过这林家可是七皇子的人啊。
    七皇子怎会眼睁睁看著不出手呢?
    顾怀寧没再提起那些惹人烦恼之事,好好哄了哄母亲。
    翌日进宫时,她在半道上遇见了镇国公府的马车。
    这条道是入宫的必经之路,没法绕道前行。
    两车相近时,沈敛从马车上下来,站在了路中。
    车夫只得停了马车。
    “小姐,沈世子在前面。”
    顾怀寧皱了皱眉,没有下车的打算。
    沈敛缓步走到车窗边,认真道:“我不知你究竟梦见或者经歷了什么,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叫我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既娶了她,定是下决心付出了代价的。
    他怎会娶了她又辜负。
    顾怀寧:“还请世子日后不要再这般寻我,我不希望殿下误会。”
    沈敛拧眉。
    “你不必故意说这种话激我。”
    顾怀寧冷淡道,“世子怕是误会了,我不是在激你。”
    她一顿,想了想前世那些委屈,觉得也没必要全都自己扛著。
    凭什么他让她那么痛苦,眼下却又纠缠不休。
    她倏地掀开车帘,忍著不適看向了他带著沉鬱的黑眸。
    “你真想知道吗?”
    她明明很难受,脸上却带著笑。
    “自从遇见十一殿下,我才知道原来另一半愿意尊重在乎我的话,是很乐意照顾我家人的。”
    顾怀寧看著他,压低了声音。
    “可世子你呢?你只会冷漠地看著我的家人去死,对我求救无动於衷。”
    “我的家人全死了。疼爱我的爹娘,我几个哥哥,他们全都死了。我没有亲人了。”
    说到这时,她脸上的笑容更大,眸光却更冷。
    “世子知道我为什么会死吗?那是我心甘情愿的。”
    顾怀寧因强烈的不是几乎透不上来气,“因为我恨你,恨你们镇国公府!”
    “所以。”她用最后一口气,冷冷开了口,“滚!”
    沈敛没想过她会说这些话。
    可难受之余,他仍觉得不可思议。
    “这其中有误会!”
    顾怀寧不想同他爭辩。
    她靠回马车,因过度不適而忍不住颤抖。
    沈敛看著她难看的脸色,沉著飞快上了马车。
    车夫想拦,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车门关闭,车帘落下。
    他想故技重施,可顾怀寧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根针,直接划过了他探出的双手。
    自从被沈敛得逞两次后,她便银针不离身。
    这玩意虽小,但她却有把握出其不意扎中对方要害。
    虽要不了对方的命,可也能造成威胁。
    沈敛看见了她的针,却没有选择躲,甚至故意朝她的针划去。
    愣神工夫间,他的唇已经落下。
    堵死的气管再度被打开,只一瞬顾怀寧便將他彻底推开来。
    “下一次,我会用刀!”
    既然他不怕针刺,那她不介意换匕首。
    沈敛道:“你管你用什么,我都不可能看著你出事。”
    顾怀寧冷嗤,“是吗?那我怎么还死了呢?”
    光这一点,便足以说明他压根做不到他口中说的话。
    车夫已经急得要衝上来,沈敛深深看了她一眼,下车而去。
    明日便是初一了。
    这问仙台,他一定会上去。
    车夫心有戚戚,待人走了才愧疚道歉。
    “对不起小姐,老奴拦不住世子。”刚刚镇国公府的车夫过来缠著他,这才没能马上去马车赶人。
    顾怀寧摇了摇头。“今日之事,谁都不准提及。”
    不是车夫的错。
    沈敛又岂是谁想拦便能拦的。
    待马车停在宫门口时,顾怀寧一眼便瞧见了景铭。
    他是特地来等她的。
    “姐姐今日到得好像有些晚。”她一向准时。
    顾怀寧轻应了声,“嗯,今日有些不舒服,起得有些晚。”
    刚不適过,她的脸色確实不好。
    景铭皱起眉有些担心,不经意间,视线却落在了她裙摆蹭上的血跡上。
    刚刚出了事。
    可她不愿意说。
    “听说春风楼的早点很出名?”他忽然问。
    “对,他们家的莲子粥熬得很好。”顾怀寧道。
    景铭笑起来,“好,明早我买了去找你。”
    这样一来,便能陪著她进宫。
    半夜子时前,沈敛准时到了大相国寺。
    无妄大师等著他,待时间到了,將人带去了问仙台下的天阶前。
    “世子考虑好了吗?若是心不诚,这天阶就算跪上去,也无缘知晓天机。”
    今日天空满是黑云,一层又一层將弯月遮得无影无踪。
    好在沈敛目力极佳,还能隱约看清周遭情形。
    “大师不必再劝。”他平静开口。
    无妄大师念了声佛,从天阶前退开。
    沈敛面容冷峻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才屈膝跪在了台阶上。
    他穿著一身白衣,哪怕跪下也没低下骄傲的头颅。
    一阶又一阶。
    他坚定地望著最顶端问仙台所在的方向。
    无妄大师站在原地未动,直到对方的身影逐渐向上,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沈敛在黑暗中逐渐上行。
    天阶上的露水不知不觉打湿了他的衣裳。
    明明將要入夏,可夜风冷得像是要侵入骨髓。
    他不知自己上了多少天阶。
    他只知道数量早已超过无妄大师口中的九百九十九。
    这台阶不像是要登上问仙台,而是一个无尽的虚空。
    可沈敛不愿回头。
    他要知道一切!
    他绝不会愿就此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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