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母子离开顾家时,沈敛刚到镇国公府。
    得知母亲没回后,他猜到了去处却没有前往。
    母亲好面子,这事若在严家说,恐怕会闹得更严重。
    傍晚时分,严氏终於回来。
    早上出门两母子未同行,是以她也不知道儿子去了大相国寺。
    见沈敛在等她,她平息了一下午的火气和委屈,立刻又涌了上来。
    “你德妃姨母和十一皇子真是疯了,也不知被那顾怀寧灌了什么迷魂汤,生辰宴上帮著那个外人对付我!”
    说到这,她便气得不行。
    严家今日也有人参加宴会,只是严氏成那样,一回家便大吐苦水,是以对方没敢当眾说明。
    只待她不在时,悄悄同家人说了缘由。
    沈敛看著她,平静问,“那姨母为何要对付母亲?”
    严氏一噎,其实那也说不上是对付她。
    只是没有维护她罢了。
    看见儿子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神,她便不自觉多了些心虚。
    “殿下疯了,说要娶个没办法生育的女子。我好心提醒他,你姨母却半点也不领情。”
    严氏模糊了前因,只提自己多委屈。
    “她还当眾维护別人,嫌弃我多管閒事!”
    闻言,沈敛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
    他没做声,只看著母亲的脸上愤怒的表情。
    严氏等了一会,而后终於缓缓意识到,儿子大概早已知晓了经过。
    她愤怒的表情变了又变,而后气得满脸通红。
    “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是顾家向你告状了,要你也回来气我是不是?”
    她的声音尖锐了起来,语调也开始有些发抖,“好啊,我就知道那顾怀寧说得好听,其实都是装的!”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她肯定悄悄找过你不少次了吧?我说怎么好端端的,你就对她上心了呢!分明就没见你们来往过!”
    严氏走到沈敛跟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这姑娘心思深沉,贯爱耍手段,你可千万不要被对方骗了!”
    沈敛的表情沉鬱至极,过了片刻才开口道:“我希望母亲能同我一道上顾家赔礼道歉。”
    严氏一愣,隨即难以置信甩开他。
    “你这个逆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敛迎著她的视线,便又重复了一次。
    “我要母亲,亲自上顾家,赔礼道歉。”
    他的语速缓慢,没有一丝模糊和让人误解的可能。
    严氏瞪著他,过了一会终於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在了儿子的脸上。
    “连你都要帮著那两母女是吗?”
    “儿啊!你是不是也疯了!”
    严氏的声音尖锐且高亢,“十一皇子亲口说的要娶那顾怀寧,你知道这代表著什么吗?这代表著他俩早就暗通款曲了!”
    “为何她日日往宫里跑?还不就是为了同皇子……”
    沈敛在对方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冷声打断她,“请您住口!她不是那种人!”
    严氏被嚇了一跳,回神后便是越发愤怒委屈。
    “你竟为那么个外人吼为娘……”眼泪蓄满眼眶,而后成串落下,“我是你娘啊敛儿,娘不会害你。”
    “若她顾怀寧真是良配,娘又如何不支持!可她根本没办法繁衍子嗣,她没办法给我们沈家延续香火!!”
    严氏声泪俱下,声音也极大,丝毫没有认错之意。
    沈敛沉痛闭了闭眼,“今日之事,同她能不能生育有关係吗?”
    严氏气的胸口一阵起伏,却没能接话。
    今日爭执,她本可以不提顾怀寧生育之事的。
    可她却当眾说了。
    这点如何都不能狡辩。
    错便是错了。
    沈敛的一针见血让严氏觉得难堪。
    这让她更加恼羞成怒。
    “我只是想提醒其他人,省得不明就里被她给骗了!”
    她这般说著,甚至觉得自己的考虑很对。
    “当初她想同你来往时,不也没说过自己身子不行吗?”
    “要怪就怪她自己身体不中用!又不是我刻意詆毁她!”
    沈敛垂下了眼去。
    “那母亲可知道,她为何会如此吗?”
    严氏冷哼了一声,“我管她是什么原因。要怪也是顾家没照顾好孩子。”
    沈敛终於痛苦闭了闭眼,连一贯平稳的声音也添上了一丝压抑。
    “是因为……”他顿了顿,终於艰难道出,“当初在街上为了救我而被刺伤的小姑娘,就是她。”
    魏清音的话还在生效。
    这段时间,他脑中无数次想像出当初她重伤躺在街上,无助看著他远离的画面。
    此言一出,严氏生生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
    “你不是说那小姑娘是魏清音吗?”她满脸恼怒,“你定是被顾家那两母女给骗了!”
    今日之事,已让沈敛失去了耐性。
    他合眼平復了下情绪,而后重新抬起眼看向严氏,目光也比以往更冷硬。
    “母亲当真不愿去吗?”
    严氏心下一惊,也察觉到儿子眼神中微妙的变化。
    之前几次,就算她同他吵,他眼神中还是带著浓浓的无奈。
    可如今,他却是没有半分无奈犹豫的样子了。
    仿佛是要为了那个女人,要同她这个母亲切割。
    严氏被自己这个念头惊得身子一软,顺势被摔到了地上。
    僕婢们早在两母子爭吵时,便自觉退去了院中。
    她痛呼了一声,而后看著儿子道,“为了那个顾五,你是要活活气死我吗?”
    陈嬤嬤从外头赶进来,瞧见严氏摔在地上下了一跳。
    少爷再如何,也应当不会动手才是。
    沈敛却看向了陈嬤嬤,“好好照顾夫人。”
    言毕,便没有再同严氏说一句话。
    径直离开。
    哪怕他刚出院子里面便传来严氏的大哭声,也没有停留一步。
    晚间,顾怀寧见到林苏时,便有些歉意。
    经过一整日时间,眼下她已经彻底调整好了情绪。
    “抱歉,今日我在外头提及了你。”
    『林佑』远远跟在两人身后,悄无声息。
    顾怀寧已经適应了对方的存在。
    林苏有些讶异问,“提起我什么?”
    顾怀寧又道了次歉,这才道:“就是当初世子带你回京时的那套说辞。”
    她猜林苏同沈敛之间是没有曖昧的。
    所以自己今日提起这事,也让眾人想起了这事。
    林苏会意,大方摆了摆手。
    “我无意成婚生子,不必在意。”
    只不过她又一顿,道:“不过今日世子同国公夫人好像大吵了一场,夫人气得不轻。”
    顾怀寧愣了愣,而后避过了脸去。
    虽大概猜到缘由,但还是觉得有些不適。
    跟在后头的沈敛眸光轻闪,下意识盯著前方之人,心绪也不由被牵引。
    经过多日相处,林苏已经很熟悉顾怀寧不舒服时的微表情还有小动作。
    见状,便不由在心底嘆口气。
    看来小姑娘对沈敛的牴触很深,哪怕他做了维护她的事,听见了仍觉不適。
    以林苏对沈敛的了解,能將他逼到那个程度,定是严氏做了极过分之事。
    只是她不便隨意评价严氏,只能轻轻安抚抱了抱顾怀寧。
    “不开心的事不要往心里去。”
    顾怀寧轻笑了笑,“谢谢姐姐关心,不过我已经无事了。”
    林苏望著她带笑的娇顏,见她確实並非逞强,便不由又有些疑惑。
    小姑娘这般豁达,难不成是事情没她想的那般严重?
    再到小院时,顾怀寧又一次见到了小橘白。
    上次小傢伙闯了祸,沈敛便没再带它过来。
    也是想著今日她受了委屈,想让猫儿哄哄她。
    顾怀寧確实开心,同猫儿玩了一会,这才进房去。
    有了上次教训,她已不敢再带猫儿进屋。
    结束时,小橘白又不知去了哪。
    这次她没再担心,只是觉得有些疲乏。夜风吹过时,她不自觉缩了缩肩膀,有些发冷。
    依照以往的经验,应当是月事要来了。
    沈敛见状,不动声色换了位置挡在她跟前。
    或许这起不了多少作用,但他希望好歹能遮挡些许。
    顾怀寧见状轻轻顿了顿足,而后不自觉皱了皱眉。
    『林佑』的身形同沈敛实在太过相像,这让她常常有一种对方就是他的错觉。
    怀疑浮上心头,她便难免不適。
    林苏见她捂了胸口,便知她应是想到了沈敛。
    她觉得,这两人之间的问题,分明比无法生育这事难多了。
    临分別前,顾怀寧告诉了林苏自己可能要来月事之事。
    如果明晚自己没出现,那便不要再等。
    她的情况很糟糕,有时候难受了压根起不了床过来通知。
    林苏应下离去。
    顾怀寧原是以为没什么事了,可没想到才到半路,便见到灯火通明的小院。
    她脚步一顿,不由头疼。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到底是被人察觉她半夜悄悄出去的事了。
    常氏沉著眼,只披了件外衣便匆匆赶来了。
    她坐在屋中,眼下的疲倦遮掩不住。
    顾怀寧进屋,先支走了奴僕们,而后跪在了常氏跟前。
    “女儿半夜离府,让母亲担心了。”
    常氏眸光复杂,心疼自然是心疼,可女儿大了,她眼下確实有股无力感。
    “这半年多来,娘觉得你变化了许多。”
    常氏嘆气,“娘常常想问你,但又怕话说重了,惹你伤心。”
    本就只有一个女儿,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她比其他母亲还加小心翼翼。
    常氏知道,定然有许多的人悄悄在她背后嘲笑她不会管教孩子,只会无度宠爱,可她確实狠不下心。
    如今女儿半夜离府,她本该狠狠教训,可见到女儿,她又只剩下了自责。
    顾怀寧红了眼眶,老老实实坦白。
    “女儿是出去治病了。”
    常氏看向她,不明就里。
    顾怀寧没有隱瞒,“是沈世子找来的大夫。”
    今日闹成这般,同严氏的嫌隙已然结下。
    但她也不愿让嫌隙变成仇,少一个敌人自然要好些,不能將镇国公府彻底推到七皇子那边。
    没分寸的是严氏,眼下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常氏眼下听见沈敛的名字,便已然觉得窝火。
    “他还缠著你?!”
    顾怀寧解释,“他不会出现,只有替我医治的女大夫在场。”
    常氏眸光复杂,“爹娘在你小时候便已悄悄寻过无数大夫了。”
    沈敛这恩情,未必有用。
    “这位大夫是他从外地寻来的,所以女儿才愿试试。”顾怀寧道。
    常氏看著她,终是生出了些希冀。
    若是女儿身子能恢復,严氏那些刻薄言语又算得了什么。
    被嘲弄取笑若是能换回女儿健康,她愿意天天被严氏笑话。
    “不许再半夜出去了。你將那大夫请来。”常氏退让。
    ……
    翌日早起时,顾怀寧果然来了月事。
    她躺在床上,腹痛让她整个人疲软。
    常氏不方便进宫替她告假,只能命僕人送了消息去陈太医府上,告知对方女儿身体不適,需要休息几日。
    午间景铭过来时,才知她今日没来。
    外头消息进不来,是以陈太医也不知她的情况,正有些担心。
    想到昨日之事,景铭便有些放心不下。
    她该不会是为了避嫌,不想给他再惹麻烦,这才不愿进宫的吧?
    景铭有些不放心,从太医院离开时恰巧碰见了太子。
    看著眼前这个年幼的弟弟,太子眸色深沉。
    虽脸上带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如何都没想到,皇后之前的担忧竟成了真。
    “皇弟想去哪儿?”太子笑问,“这是要出宫去?”
    昨日之事,已然传到东宫。
    他原以为最该设防的是那个七弟,却没想到,连乳臭未乾的十一心思也这般野。
    景铭未否认。
    太子笑著,也不阻止。
    “那快些回来,莫在宫外待久了。”他摇摇头,仿佛真像个关爱幼弟的好兄长。
    看著景铭迅速离去的背影,太子嘲弄撇了撇唇。
    他原以为十一是个颇有心计的蠢货,这才隱藏得这般深,在昨日那种时候演了一场戏来博取顾家好感。
    如今看来,倒不像如此。
    幼弟行事这般不过脑子,隨隨便便就出宫而去。
    想要抓对方的把柄,实在轻鬆至极。
    他大可以再等上一等,待十一多犯些错处,再一起捅到圣上跟前。
    到那时候,瞧瞧他还怎么討好顾家。
    景铭一路出宫,待赶到顾家后才得知,原来是人家姑娘不舒服。
    “请太医了吗?”
    见他问得认真,常氏才不好意思解释了一句。
    “是女儿家的老毛病。”
    景铭愣了愣,而后会过意来迅速红了脸。
    “將军夫人见笑了。”他道,“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夫人同我说,我可以帮忙寻来。”
    宫中多的是宝贝,名贵药材也不少。
    他都可以想办法替顾家寻来。
    常氏笑著谢过了他。
    因昨日的维护,让她对眼前这个少年很有好感。
    年纪是小了些,但看著像是个会护著人的。
    昨日德妃在房中,確实隱隱提及了两个孩子的事。
    只是牵扯皇子,常氏需要好好同丈夫商量,所以暂且假装没听懂应付了过去。
    德妃没有咄咄相逼,非要常氏给个回答。
    不过这不妨碍常氏喜欢景铭。
    將人送走后,她去了女儿房中。
    顾怀寧睡著了,只是脸色依旧不好。
    常氏愉悦的心思便又淡了下去。
    女儿这种情况,德妃当真不介意吗?
    夜半时分,常氏带著奴僕去了后门。
    沈敛远远便听见了脚步声,但没有迅速带人离开。
    既然此事已被发现,若不妥善解决,恐怕顾怀寧也无法再出来。
    所以他选择了留下面对。
    门打开,常氏表情冷淡將人请了进去。
    见到戴著面具的沈敛,她眸中便忍不住流露出了些许厌烦。
    “这位是?”
    这身段身形,很难不叫人猜疑。
    林苏道,“这是我家家僕。姑娘夜间往返不便,是以安排了家僕护送。”
    常氏嗤笑了一声,“面具摘了。”
    在林苏比划了手语后,沈敛摘下面具,露出了下面狰狞的容顏。
    常氏皱了皱眉。
    周遭也有奴婢被嚇到。
    这张脸除了青紫和伤疤,连眉眼的形状都不像沈敛的。
    在林苏又一次吩咐后,他重新戴上了面具。
    “他这是?”常氏迟疑。
    林苏用了之前的说辞。
    事实上,林家確实有这么一號人,不然她也不会懂手语。
    常氏只得暂时按下怀疑,而后提起了女儿的病情。
    顾怀寧虽回忆起了受伤那日,但后面重伤昏迷的情况,却是不了解的。
    眼下见林苏在此,她也怕女儿有遗漏,便又细细说了一遍。
    不相干之人们都被遣出,但沈敛耳力好,还是依稀听了全程。
    每一次想像到那日的画面,他的心头便仿佛多了一根刺。
    痛楚虽不强烈,刺痛感却密密麻麻。
    两人在屋里聊了一会,得知顾怀寧眼下还腹痛著,林苏正好前去帮忙缓解。
    之前都是男大夫,涉及女儿家隱私,多少有些不便。
    常氏立刻便带人去了小姑娘院里。
    沈敛站在院中,谨记自己的身份。
    只是大半夜这般动静惊醒了顾怀青,赶来瞧见院中像极了沈敛的身形,便动手打了过去。
    沈敛没躲,生生挨了几拳。
    这是他该受的。
    挨对方一顿打,他或许还能好受些。
    外面的骚动传到屋內,常氏出来见状赶紧制止。
    她本还有些怀疑,如今见对方打不还手,立刻便打消了疑心。
    若是沈敛那性子,如何会这般心甘情愿挨打。
    林苏正在里头治病,自己儿子打了人家的家僕,这叫什么话。
    “抱歉……”
    道歉的话出口,她这才想起对方听不见。
    常氏向儿子说明情况,这才又回到屋內向林苏道歉。
    “我去看看。”
    林苏已经施完针,眼下无事。
    见到顾怀青,她的表情淡淡並不太好。
    这种隨隨便便动手之人,她一贯厌恶得很。
    林苏在院中陪著站了一会儿,待到点映书出来寻她,才又回了屋去。
    床上的顾怀寧表情缓和了许多。
    这是常氏第一次见女儿腹痛这么快缓解,便开口挽留。
    只是林苏不便一直留下,便还是拒绝了。
    魏清音的婚事已经被搅黄,她也该过来治病了。这边的进展快些,顾怀寧便可少走弯路。
    因著亲事告吹,京中又皆在传她克夫,是以根本没有其他人家愿意迎娶。
    魏玄瞋很是恼火,对魏清音也极其不满。
    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若是就这么砸在家中,他是不能接受的。
    是以这两日,他又有了其他心思。
    魏清音清楚父亲为人,是以传了消息出去。
    她可以治病了,但需要沈敛將她送出去,这段时间不能叫魏家发现她的行踪。
    正巧顾怀寧不便再去那小院,於是第二日便让魏清音住了进去。
    这样一来,林苏往返也方便。
    翌日,顾怀寧状態好了许多。
    早上起来时,听说了昨晚二哥动手打人之事。
    她有些吃惊,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想来二哥也是气急,將『林佑』当做沈敛了。
    傍晚的时候,景铭又来了一趟。
    得知顾怀寧身体不適,德妃让他带来了不少补品和药材。
    常氏觉得他有心了。
    看著他,不禁想起去了边关月余的小儿子。
    顾怀直年纪还要长景铭两岁半呢,都没人家懂人情世故。
    也不知下次回来能否长进些。
    正聊著,下人便前来告知林苏来了。
    常氏闻言便露出了笑容。
    景铭有些好奇,“林大夫是哪位?”
    据他所知,宫中並没有姓林的太医。
    常氏隱去了林苏的来歷,“是位年轻,医术却极高明的大夫。”
    两人一同朝后院而去,远远地,景铭便见到林苏后方那道挺拔的身影。
    就连顾怀青都能瞧出这身形像沈敛,景铭又如何不能。
    他顿住了脚步。
    眼中很是不赞同。
    常氏想起昨晚院中的误会,特地回头同他解释。
    “那不是沈世子,是林大夫的家僕。此前因著追杀毁了容,是以戴著面具。又聋又哑,只听林大夫的吩咐。”
    景铭轻应了声,目光缓缓落在那面具上。
    “寧姐姐也认得他吗?”他问。
    常氏道,“应该是见过的。”
    早上同女儿提起这家僕时,女儿的反应瞧著像是熟识的。
    “昨日怀寧她二哥也认错了人,闹了些笑话。”
    景铭闻言皱了皱眉,又將疑惑压了下去。
    若对方真是表兄,顾怀寧应该也能发觉才是。
    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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