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办妥,陈启走出县衙。
    迎面凛冽的寒风颳来,吹起他额前髮丝,他不禁一阵恍惚。
    短短时间內,他从一个街头乞討,任人欺凌的小乞丐。
    摇身一变,成为了腰佩长刀,掛著腰牌的捕快。
    名籍的事情也解决了,还没一分钱,虽说身份不高,勉强也算混出了个人样。
    信义街。
    屋內,彭汉盯著陈启的新装扮,惊奇道:“你出去一趟,回来还穿上官服了?”
    陈启笑道:“彭大哥莫取笑,不过是普通捕快,算什么官。”
    “彭大哥若有意,凭你实力,我向唐县令举荐一下也没问题。”
    彭汉摆了摆手:“算了,我散漫惯了,受不得衙门那套规矩。”
    “彭大哥有何打算?”
    “准备看看哪户有钱人家招武师的,去混日子吧。”
    陈启笑道:“那多没劲,唐县令让我接管黑虎帮和尘衣帮,不如你帮我个忙。”
    陈启劝说一番,说去做个武师,一个月最多不过十两银子,钱少事多,不利於练武。
    彭汉这才答应下来,没有哪个武者不想突破更高境界。
    將事情安排好,陈启看著老文还在熟睡,便打算明日再来看他。
    回到风雷武馆,风晴柔竟还在院中练武。
    陈启有些奇怪:“风姑娘这么晚还不睡?”
    风晴柔收了刀势道:“睡不著。”
    她上下打量著陈启,目光尤其古怪。
    陈启莫名其妙,自己脸上有儿?
    “你风雷箭怎么就小成了?”
    陈启眨了眨眼睛:“练著练著就成了,你看到了?”
    风晴柔点了点头,虽说相识时间尚短,但她觉得在演武场跟陈启很聊得来。
    她平时不喜热闹,没什么朋友,所以她愿意把自己的惊蛰借给他,之后还偷偷跟了去。
    只保护他,不帮他打架,这不算插手他的恩怨,风晴柔这样说服著自己。
    然后,她看到了陈启一箭射得刘飞尘毫无还手之力,一箭就穿了段虎个冰葫芦。
    箭出如风,雷音摄魂,那不是风雷箭术小成是什么?
    磨皮中期逆杀磨皮巔峰,她真正意识到了这个少年箭术天赋的恐怖。
    “看你跟著方宏阳去了县衙,我就先回来了。”
    方宏阳与风和玉相识多年,偶尔还会来武馆做客,她知道方宏阳不会为难陈启。
    不过她也没想到,陈启回来还变成了个捕快。
    陈启心中明白,借弓之时,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担心自己出事,偷偷跟著自己。
    他递过惊蛰,认真道谢:“多谢风姑娘借弓。”
    风晴柔推了回来:“我很少练箭了,先借你用著吧。”
    “叫我名字就好。”
    陈启:“晴柔?”
    风晴柔英气的脸庞露出笑容:“这样就好。”
    ……
    次日。
    陈启迷迷糊糊醒来,昨夜杀人虽说乾净利落,但杀两个磨皮巔峰,损耗还是很大的。
    他这一觉睡了个自然醒。
    “糟糕,不会迟到了吧。”
    方宏阳让他今早先去点个卯,与大家熟络熟络。
    虽说以后不用上值,不过这第一天就迟到,总归不好。
    陈启套上捕快劲装,佩上官刀,腰间掛著长弓衝出门外。
    风晴柔正在院里练刀,看他火急火燎从旁边掠过,一脸奇怪。
    一路疾驰,陈启回想起了前世通勤的情景,所以他一开始才不愿意做这什么捕快啊。
    赶到衙门大堂时,正巧听到敲梆集合的声音,眾多捕快衙役已在前院列队站好。
    方宏阳看到陈启,催道:“赶快入列。”
    陈启在捕快队伍后方站好,眾多捕快衙役纷纷转头看他。
    “这就是县令大人亲自招来的人。”
    “年纪这么小,能有啥本事?”
    有昨夜陈启射杀段虎时在场的捕快道:“恐怕你接不住他一箭。”
    不少人纷纷嗤笑,显然是不信。
    陈启看著身前刚才说话的捕快,面白如纸,顶著两个黑眼圈。
    有人嘿嘿贱笑:“郁仁萧,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软弱无力啊。”
    “哈哈,以后这傢伙的俸禄,直接发给醉春楼得了。”
    被调笑的捕快不理会他人,转头对陈启道:“陈兄弟,我叫郁仁簫,以后都是兄弟,有事叫我帮忙。”
    陈启看他模样,像一阵风能吹倒,再听他自我介绍,嘴角一抽,一脸僵硬笑意点头。
    待书吏拿著卯簿一一点名完毕,方宏阳把陈启叫到前面,正式向眾多捕快介绍。
    在场之人,没有比陈启年纪更小的,不少人见他年少,皆是一脸不屑。
    不是这些捕快排挤新人,而是他们听说,县令大人亲自招来的捕快,竟然不用上值。
    大家每个月都是十两白银,凭什么你不用上班啊?
    方宏阳忽然面色一肃:“今日听闻醉春楼发生了怪事,多名男子从醉春楼回去后,不到三日就臥床不起,离奇死亡。”
    “县令大人命我等前去探查,目前最可疑的,就是醉春楼的头牌祝晓诗。”
    眾人听后都一脸凝重,若是个例还好,没准是因为比郁仁簫更无节制,才丟了性命。
    但数量多了,这事恐怕是不简单。
    方宏阳交代完事情始末,道:“此事原因未明,不可打草惊蛇,今夜来此集合,一半人乔装进入醉春楼查探,一半人在楼外值守待命。”
    初步擬定了行动计划,方宏阳遣散眾人。
    他看著陈启道:“小子,你这运气可不好,第一天来就有任务了。”
    陈启笑道:“捕头儘管差遣就好。”
    说好不用上值,不过遇上事了当然不能跑。
    方宏阳问:“你可曾去过醉春楼?”
    陈启:“没去过。”
    说来惭愧,他现在可还是完璧之身。
    这世界,底层之人命如草,像他一般年纪的,好多都討媳妇儿了。
    “那你是个生面孔,今晚跟著进醉春楼。”
    ……
    从衙门出来,陈启先去了信义街。
    刘飞尘和段虎死后,陈启按唐云裳意思,接手了尘衣帮和黑虎帮。
    不过现在是彭汉在代为管理,陈启给他安排了个副帮主的职位。
    乞丐们看到一身黑色劲装,佩著长刀的陈启,都惊嘆不已。
    “我就说启哥不是凡人,你瞅瞅。”
    “这一身衣服,真是威风,要是我也有这么一天……”
    “醒醒吧你,今儿钱討够了没?”
    乞丐们对於陈启做了新帮主,还是乐於接受的,陈启做信义街竿头时,对乞丐们关怀不少,仁义之名早已传遍各个街道。
    现在陈启做了帮主,大家例钱由原先的三文降到了两文。
    听说这位陈帮主还准备在城郊大修鸡毛房,以后乞丐们不用再为住宿问题发愁。
    种种举措下来,可以说是大大提高了云田县乞丐们的存活率,自然人人拥护。
    並不是每个人都想做乞丐,日子比以前好过一些,总有人会想要脱掉乞丐身份,去过正常生活。
    陈启准备等自己手头宽裕点,就把例钱降到一文,以后境界高了,也不可能总依靠收乞丐们的例钱练武。
    泥鰍看到陈启,兴奋无比,他带著妹妹毛豆跑过来:“启哥,多谢你救了我。”
    陈启道:“我带你过去,自然要带你回来。”
    泥鰍看著陈启,眼中火热:“启哥,你教我学武好不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想像你一样厉害。”
    陈启看著泥鰍眼中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轻笑道:“你先跟著彭帮主做事,等攒够钱了,可以试试练武。”
    泥鰍听了激动无比,握拳道:“谢谢启哥,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毛豆也在旁边怯生生道:“谢谢启哥哥。”
    陈启来到文高雅的房间,彭汉已经出去忙活了,文高雅靠在床头,愣愣出神。
    陈启在他旁边坐下:“老文,好点没?”
    看到陈启来,文高雅露出微笑:“好多了,彭兄弟给我找了云田最好的大夫,现在没那么疼了,大夫说休息些日子就好。”
    陈启有些自责:“昨日我该早些来的……”
    说起来他前夜受伤损耗过大,一觉醒来就到了午时,昨日老文早上遭的难,又如何赶得及。
    但无论如何,陈启知道是自己牵连了老文。
    文高雅止住陈启话头:“兄弟,人生祸福难料,不怪你。”
    他沉默片刻,看著陈启道:“兄弟,我也想练武。”
    陈羽看著文高雅坚定的眼神,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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