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4章 第七口缸
    “该死!”
    王昆的头上布满虚汗,流到了后脖颈中冰凉冰凉,可口罩下的脸色却憋得异常涨红。
    梅声已经消失一段时间了,这期间他强行对手术台上的这具“尸体”完成缝合,又一次次用除颤仪抢救,连流进眼角的汗珠都没机会去擦。
    “醒啊……醒啊!”
    医护服里的身子一直发抖,不知是因为汗水蒸发,还是因为曾有只鬼出现在身后,他总觉得自己的附近,游走著一道阴暗的目光。
    梅声十分钟前就消失了,他相信手术室外那个被拖行的声音就是她。
    这个女人是救下了王昆,將那只鬼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可真正用意却是救下如今躺在手术台上的死人。
    如果放在以前,王昆早在很久之前就给这个伤者判下了死亡。
    这幅身体已是千疮百孔,內臟出血到几乎无法挽回,就连输血的环节都没必要去做,能够撑十几分钟才断气,都算奇蹟了。
    更別说,现在就连心跳也停了,各类人体特徵根本没了生存的跡象。
    但……哪怕是这个人心不再跳动,王昆也必须去保留那一丝无根的希望,去运用自己前二十年所有的经验去救、去治。
    因为,他是季礼,就算是早就死了,也有那么一点点概率可以挽回。
    关键是,他绝对不能死!
    天海的局面每况愈下,各店的情况如此复杂,即便再不情愿,店员们却也知道季礼对於第七分店的重要性,已不仅仅是一个店长的职位而已。
    所有行动全都无济於事之下,王昆最终狠狠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决定做最后一搏。
    他转头拿出针管,准备將药量翻上三倍,只能赌一把这位季店长的体质,哪怕是在严重破碎下,也依旧可以承受药量的衝击。
    “咳咳!”
    而就在他转身调配的时候,手术台上突然传来了一道咳嗽声。
    这声音让他的身子顿时僵在原地,一抹希望陡然升起。
    “难道他醒了?”
    但紧接著,希望背后却又带著深深的惶恐。
    因为,比起季礼死而復生,更可能是此前抓走梅声的老妇人,去而復返!
    “每一次,都在背后,在我的背后……”
    王昆拿著针管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他不敢回头的原因是,之前那次老妇人出现,就是在他背后。
    这很像是,那只鬼杀人是需要被害者回头。
    一声咳嗽后,再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只有自己咚咚的心跳,乃至粗重的喘息。
    口罩的阻隔,让王昆紧张又窒息到了极点,压抑的局势下他不知如何是好,到底逃还是不逃,成了最致命的问题。
    向前,还是向后?
    放弃,还是逃命?
    王昆赌了,他本就是个赌鬼,否则以他二十四年的外科医生履歷,早在现实中混的风生水起。
    虽然进了酒店后,他没必要去赌钱了,可却必须要赌命。
    季礼不能死,梅声用命换来了王昆的时间,他一定要做事。
    於是,王昆突然之间像是想通了一切,真如一个赌徒一般,一旦確认了某件事就一条路跑到黑。
    他先是拉动活塞,抽了三分之二药剂,就毫不犹豫地转过了头。
    只是一转头,他就看到了一张无比诡异的面孔,那张脸上的深褐色斑点藏在一条条皱纹之下,与之格外逼近。
    甚至他都闻到了这张乾瘪嘴唇里吐出的浑噩恶气,还有那被皱纹挤成一条缝的两只黑色眼珠。
    “啊?!”
    即便是赌徒下了注,也难以接受失败的恶果,何况是代价是自己的性命。
    王昆惨叫一声,只觉得咽喉处那个原本极小极小,可以忽略的小伤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样,强烈的痛苦骤然袭来。
    他死死地捂著伤口,滚烫的鲜血从脖子上倾斜而下,掌心处除了血液,还有一种诡异的腐烂触感。
    就仿佛他触碰著自己的皮肤,如同按在了一张正在快速腐烂,走向衰败的尸骨。
    “別管它,做你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王昆面前那张原本还跟逼近的老脸,突然被一个人抓住,第二次被拽走。
    梅声的身影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手术台的下方,她死死抓住老妇人的一只脚,將其一把拉下了手术台,与之一同缩进了床底。
    隨著一人一鬼消失在视野后,王昆颤抖在原地,痴痴地望著那床底,缓慢流出了一小片发黑的血泊,正在向外缓慢流淌。
    脖子上的伤口已不再痛,反而有些失去了直觉,他在高度紧张中却没有忘记自己的“赌局”,他不管自身,也不管床下,直接抓起针管,扎进了季礼的动脉。
    “滴滴滴滴!”
    仪器上的直线,终於扭曲了起来,发出生命力重新焕发的强奏。
    ……
    夜色静悄悄的,振翅的声音,將季礼惊醒,睁开眼的一瞬间,见到一只乌鸦正叼起自己的一缕长发。
    而他已感受不到了自己的四肢,只觉得一股凉意正在快速渗透,浓郁的腐肉味道,直衝鼻腔。
    季礼的眼神看向那只乌鸦时,先是一愣仿佛想到了什么,接著就不自然地变冷。
    夜空中闪过一道赤红色的暗光,暗淡到几乎不可察觉,但那只叼著髮丝的乌鸦,却从季礼的视线中彻底消失。
    一片鸦羽在黑暗中轻轻飘落,最终落在了冰凉的一口缸沿之上,距离季礼的手掌只有一点点距离。
    “呼……”
    季礼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他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正坐在了一口黑色的大缸之中,此前那阵冰冷的凉意,就是从这口缸的四壁传来。
    他猛地站起身,却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力气,身体自胸口以下位於缸中的部分,全都丟失了行动能力。
    而这里也不仅仅只有他这一口缸,算上他自己,一共有七个。
    七口缸呈一条线的摆放,形状都完全一致,且另外六口中也有六个人。
    准確来说,应该是六具尸体,呈现了不同程度的腐烂、破坏。
    距离季礼最近的第六口缸里,尸体侧面对著他的那张脸,可见到他的右臂消失不见,像是被蛮力折断的一样,还有一根骨刺裸漏。
    同时右脸的眼珠、皮肉已经脱落殆尽,上面一个、一个的小坑,仿佛是被某个东西给一口口啄了个乾净。
    至於第五口缸中,那具尸体腐烂的要更加严重,却是一个倒插进缸中的姿势,像是逃出缸后又被丟了进去。
    第四口缸破了一个大洞,可见尸体的森森白骨,它的整个下半身都贴在洞口,似乎想用这种方式逃出大缸,最终显然也失败了。
    第三、第二、第一……
    前六口缸、六具尸体,都在用六种不同的姿势,证明了六种不同的逃脱方式,但显然全部以失败告终。
    如今第七口缸,迎来了第七个人,他必须找出第七种逃脱方式,避免步这些尸体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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