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我的东西和赎金
    卡萨尼勋爵在两名巴格尼亚士兵的“护送”下,走向营地边缘灯火通明的战俘区域。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和汗臭被一种新的气味覆盖·那是消毒药水和燃烧木炭的味道,
    这奇特的气温这让卡萨尼紧绷的神经感到一丝放鬆。
    战俘营的景象,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克里斯王子居然派人管理了雷泰利亚的战俘。
    战俘营內並没有出现卡萨尼预想中的哀豪遍野、混乱不堪。
    相反,这里被规划得並並有条。巨大的篝火堆驱散著夜晚的寒气,也照亮了区域。
    最显眼的是几个用防水帆布临时搭建的棚子,里面人影晃动,隱约传来压抑的呻吟和冷静的指令声。
    “这边还有人。”
    带路的士兵声音平淡,指向其中一个棚子。
    卡萨尼连忙走过去掀开粗布门帘,一股更浓烈的药水味混合著血腥气扑面而来,进去后的他愣住了。
    棚內点著几盏马灯,光线不算亮,但足以看清,一排排简易担架或铺著乾草的地铺上,躺满了受伤的雷泰利亚士兵。
    他们的军服破烂,沾满血污泥土,但伤口处都被清洗过,裹上了乾净的、虽然粗糙但显然是崭新的亚麻绷带。
    几名穿著绿色军装、但臂膀上別著白色布条的人在伤兵之间走动,他们显然是巴格尼亚的医疗士,这些受人尊敬的人正蹲在地上,手脚麻利地为一名士兵重新包扎渗血的腿部伤口,旁边有人在分发麵包和清水。
    这些都是玩家培训的npc医疗兵,今天晚上己方的伤兵太多了,医生玩家空不出手来“使用”这些雷泰利亚材料,所以,他们决定让自己培训的医疗兵来“享用”。
    卡萨尼特意走过去看了一下,麵包是白麵包,而並非是黑麵包-巴格尼亚人真有钱。
    一个年轻的医护兵抬头警了卡萨尼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敌意,只有专注的疲惫,然后又低下头去处理伤口.晚上加班太累了。
    他小心翼翼地剪开旧绷带,露出底下狞但清理过的伤口,撒上一些黄色的药粉,再缠上新的布条。
    卡萨尼勋爵看到这里,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震惊—-他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过,
    战胜方会如此“浪费”宝贵的医疗资源在普通的、毫无价值的敌国士兵身上。
    乾净绷带?药物?
    这在雷泰利亚军中,通常是骑士和贵族才能优先享用的待遇。
    卡萨尼下意识地看向那些伤兵的脸,除了痛苦,竟还带著一丝茫然和难以置信的微弱感激?
    如果换成雷泰利亚军俘获了米尼西亚人,后者当天就得去干活。
    伤兵?
    怎么可能会有伤兵战俘出现啊!
    受伤的战俘没有价值,雷泰利亚土兵会在战场上处理掉这样的人。
    “贵族和骑士俘虏在那边。”
    士兵的声音打断了卡萨尼的震惊,指向另一个用木柵栏简单围起来的区域。
    卡萨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快步走向贵族区。
    这里的气氛和普通士兵的截然不同。
    没有棚子,穿看单衣、长袍內衬俘虏们席地而坐或靠坐在柵栏边。
    虽然同样疲惫不堪,身上带伤,但他们的待遇显然比普通士兵好一些,地面上铺了更多的乾草,每人身边都有水囊和食物,身上的伤口也大多经过了处理,包扎手法和医护棚里一样细致专业。
    几个穿著残破但还能看出身份的贵族骑士正低声交谈著,脸上混杂著屈辱、焦虑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看到卡萨尼勋爵出现,尤其是他那身虽然风尘僕僕但仍显华贵的使者服饰,贵族俘虏们瞬间激动起来,纷纷挣扎看起身。
    “卡萨尼大人!”
    “勋爵阁下,是塞巴王子派您来的吗?
    ,
    “感谢太阳神,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卡萨尼勋爵强作镇定,目光快速地在人群中扫视,一一辨认著那些熟悉或半熟悉的面孔。
    埃卡尔.施瓦茨伯格伯爵,他的一条腿明显是断了,脸色苍白的坐在一个箱子上,但眼神依旧锐利,还有年轻的海德男爵,他英俊的脸上带著一道血。
    隨著观察,卡萨尼的心跳越来越快,目光扫过一张又一张脸,从期待到焦虑,最后沉入冰冷的绝望。
    没有没有小埃德蒙!
    那张他从小看到大的、带著年轻人特有倔强的脸庞,不在这里!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卡萨尼的心臟。
    难道真的不!卡萨尼不敢想下去,德蒙的骑术和剑术都是年轻一代中的依依者,怎么可能“大人,您——在找谁?”
    一名骑士看出了卡萨尼的失魂落魄,低声问道。
    卡萨尼张了张嘴,喉咙乾涩得发不出声音,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巨大的失望和悲伤几乎將他击垮。
    儿子,他唯一的儿子,难道真的像战场上那些破碎的残骸一样,永远留在了那片冰冷的泥土里?
    越来越悲伤的卡萨尼感觉眼前发黑,周围的喧囂似乎都远去了。
    就在这时,战俘营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和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伴隨著一个大大咧咧、带著浓重伤员喘息却又异常精神的声音。
    “餵——-让让,送货上门,高价值战俘一个,热乎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个穿著破烂不堪、沾满血污和泥泞的奇异裙甲的身影,正一瘤一拐地拖著一个,或者更准確地说,是半拖半架著一个身穿华丽但同样残破板甲的骑土,艰难地走进来。
    来者正是狂砍一条街,他大腿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些,鲜血染红了临时加固的布条,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在炫耀战利品。
    而他拖著的那个骑土,头盔歪斜,面罩缝隙处凝结著大块黑红色的血,胸甲上的裂口触目惊心,整个人几乎失去了意识,全靠狂砍一条街的支撑才没有倒下。
    但那身甲胃上的家族纹章,霍亨索伦家族的红白麋鹿图案在火光的映照下,却清晰得刺眼。
    卡萨尼勋爵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臟仿佛被一只巨手紧后又猛地鬆开。
    巨大的狂喜瞬间衝垮了所有的堤防,他完全忘记了贵族的矜持和使者的身份,像疯了一样推开挡在身前的巴格尼亚士兵,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
    “埃德蒙,我的儿子!”
    苍老而嘶哑的呼喊带著哭腔,在寂静下来的战俘营中显得格外突兀。
    卡萨尼勋爵衝到近前,颤抖的手甚至不敢去碰儿子满是血污的脸,只是死死抓住了埃德蒙冰冷的、沾满泥土的臂甲。
    他抬起头,看向支撑著他儿子的狂砍一条街,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极致的感激,
    有深切的悲痛,有无以復加的庆幸,甚至还有一丝对这个造成儿子如此重伤的敌人的敬畏。
    卡萨尼嘴唇哆嗦看,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狂砍一条街被这老头突如其来的动作嚇了一跳,下意识地鬆开了架著埃德蒙的手。
    卡萨尼勋爵连忙用尽全力扶住儿子瘫软的身体,沉重的盔甲压得他一个超,但他死死抱住,仿佛抱看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宝。
    周围的巴格尼亚士兵和医护兵都停下了动作,默默地看著这一幕。
    贵族俘虏们也沉默看,眼神复杂。
    狂砍一条街挠了挠头,看著抱著昏迷骑士哭得像个孩子的老贵族,又低头看看自己还在渗血的大腿,耸了耸肩,转身就走。
    狂砍一条街有点搞不清楚情况,不过治疗伤势要紧,他可不想自己变成子,於是,
    他放下这突如其来的剧情,拖著伤腿,一瘤一拐地朝医护棚走去,留下身后紧紧相拥、恍如隔世的父子二人。
    卡萨尼勋爵几乎是在两名巴格尼亚士兵沉默的注视下,步履购地离开了战俘营。
    现在的他心中五味杂陈,失而復得的狂喜还未平息,沉重的现实便已压上心头—.作为使者,他必须去面对那位年轻却令人心悸的克里斯王子,为包括自己儿子在內的所有战俘爭取生存和自由的机会。
    重新走进主帅营帐时,卡萨尼勋爵身上的傲已被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所取代,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再次踏入那灯火通明的空间。
    克里斯依旧坐在桌案后,似乎连姿势都未曾改变,只是换了一份文件在看。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卡萨尼勋爵泛红的眼眶和略显狼狐的姿態,没有任何询问或安慰。
    “卡萨尼勋爵,看来你已经確认了战俘的情况。”
    克里斯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那么,我们可以谈谈条件了。”
    卡萨尼勋爵挺直腰背,努力维持著最后一丝使者的尊严。
    “克里斯阁下,感谢您对战俘,特別是伤员的救治,这体现了您作为一位统帅的仁慈。
    现在,请开出您的条件,我们雷泰利亚帝国会为赎回我们的贵族和土兵支付合理的赎金。”
    “仁慈?”
    克里斯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义不明的弧度,稍纵即逝。
    “真是奢侈的讚美,至於赎金”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双手交叉置於桌案上,目光锐利地直视卡萨尼。
    “我的条件很简单,也很明確。”
    “首先,贵族与骑士俘虏,我不要钱,只要战马。”
    克里斯的声音清晰而有力,不容置疑。
    “埃卡尔·施瓦茨伯格伯爵,赎金是五百匹成年、健康的优良战马。”
    卡萨尼勋爵心头一紧,这个数字远超预期,但考虑到伯爵的地位和重要性,尚在可谈判范围內。
    克里斯没有停顿,继续道。
    “四位子爵,每人两百匹战马。”
    卡萨尼勋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几乎是伯爵的一半,子爵们的身价显然被抬高了。
    “十五位男爵,每人一百匹战马。”
    卡萨尼勋爵感到一阵室息男爵一百匹?
    这简直是在抢劫啊!
    但卡萨尼强忍著没有出声。
    克里斯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卡萨尼,继续往下说。
    “七十三名拥有正式封號的骑士,每人三十匹战马———噢,不是七十三,是七十四个。
    一百八十名侍从骑士,每人十匹战马。”
    听完后,卡萨尼勋爵的脸色彻底白了,他飞快地在心中计算著:伯爵500,子爵4
    200=800,男爵15100=1500,骑士7330=2220,侍从180.10=1800-
    仅仅是贵族和骑士阶层,就需要支付整整6820匹战马,这—这—
    “克里斯阁下!”
    卡萨尼勋爵的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而有些发颤。
    “这—这简直是天文数字,雷泰利亚不可能—”
    克里斯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依旧平静无波。
    “卡萨尼勋爵,请听我说完,这是贵族阶层的赎金,全部以战马支付。我相信,这些尊贵骑士的生命和价值,远非几匹马可以衡量。”
    克里斯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
    “毕竟比起要领土,我只是要一些马,显然是更加合理的价格。”
    卡萨尼勋爵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因为克里斯说得確实很对。
    克里斯似乎没看到他的窘迫,继续用那平稳的语调说道。
    “至於那大约两千名普通士兵俘虏——”
    卡萨尼勋爵的心沉到了谷底,贵族骑士的赎金已是天价,土兵的赎金又会是何等的灾难?
    “他们的赎金。”
    克里斯顿了顿,仿佛在思考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
    “算了,一个人一匹弩马,或者是一头驴、一头牛也行。”
    卡萨尼勋爵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两千士兵,给我两千头大牲口吧。”
    克里斯拿起羽毛笔,在一张纸上隨意地写著。
    “或者是每人折算为价值相当於其半年的口粮物资也可以,小麦、黑麦、大米,或者是肉类都可以。”
    这个条件相对於贵族的天价战马,简直显得“仁慈”到不可思议,两千匹弩马,或者等值半年的粮食,对於一个国家来说,虽然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绝对是可以承受的。
    卡萨尼勋爵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方似乎真的对普通士兵的命不怎么看重?
    克里斯还真不看重,他知道雷泰利亚帝国的情况,贵族他们肯定会赎回,而土兵的话———他们会不会在意,还真不一定。
    克里斯放下笔,將那张写著土兵赎金条件的纸轻轻推向前方,目光再次锁定卡萨尼勋爵。
    “但是贵族骑士的赎金,必须全额以战马支付,这是底线,普通士兵的赎金,支付方式可以商议。
    卡萨尼勋爵,这就是我的条件,你可以选择接受,或者———”
    克里斯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如同冰冷的刀锋悬在卡萨尼头顶。
    巴格尼亚人俘虏的贵族太多了,以至於主动权完全在对方手里,卡萨尼现在就算是想要说一句硬气话都不太敢·自己的儿子还在敌人手里呢。
    营帐內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啪声。
    卡萨尼勋爵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艰难地吞咽著,目光在克里斯平静的脸上和自己面前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赎金清单上来回移动。
    贵族骑士的赎金是敲骨吸髓,普通士兵的赎金是网开一面,这巨大的反差和最后那无声的威胁,彻底瓦解了他谈判的底气,他现在只想儘快带著儿子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殿下,您对土地有什么—·
    “你是指米尼西亚王国的土地吗?”
    克里斯婉拒。
    “很抱歉,我从不拿属於自己的东西开玩笑。”
    卡萨尼勋爵顿时无言,他很想大声的警告克里斯不要过於狂妄,可是他现在没有底气,也没有勇气说这个。
    “—我需要时间——与塞巴殿下商议的时间。”
    “当然。”
    克里斯微微頜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你有直到明天正午的时间,正午之前,请给我答覆,如果同意,第一批贵族和相应赎金的交接,必须在日落前完成。
    士兵的赎金支付细节,可以稍后详谈,如果不同意———
    克里斯没有再说,只是端起桌边的水杯,轻轻啜了一口,胜利者的平静动作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力。
    卡萨尼勋爵深深地看了一眼克里斯后,他没有再说什么,深深地行了一礼,转身拖著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营帐。
    他现在需要立刻前去与塞巴王子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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