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倾国倾城(求月票)
    眾人闻言不由流露轻鬆之色,既然没有任何条件限制,那这首诗还是好作的。
    作得优劣高低先不说,总之能够作出来。
    佳人,窈窕淑女也,以此名为诗简单容易,哪怕就算没有即兴之才,这种题目也能隨口吟出几句。
    並且此题以往时候多见,不少人曾应对过,存有腹稿,隨时都可吟颂。
    此刻舫內热烈起来,群情踊跃,纷纷请缨。
    罗敷见人实在太多,不由道:“诸位轮番作起好了,就从左首开始吧。”
    她隨后看向赵调,赵调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动静,旁边的莫寻道:“我先来作一首。”
    说著站起身,过去案前毯上,张嘴吟了一首七言律诗,却是工工整整,谈不得如何惊艷,但也没有太大毛病。
    完毕回来坐下,看向赵侗道:“赵兄,如何?”
    赵侗重重点头:“莫兄做得极好,在下佩服。”
    莫寻嘴角抽了抽:“赵兄就没有指正之处吗?”
    赵调道:“真要挑毛病?”
    莫寻急忙摇头:“还是算了,还是算了隨后又小声道:“本也不是我自己写的,赵兄就算说出哪里不妥,我也是听不懂的。”
    赵调笑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这时旁边有人出案,继续去中间吟诗,乃是首五言绝句,虽短小也有章法。
    接下舫內的士子逐个站出,都出去作此佳人题目,各种体裁都有,甚至还有词调小令。
    足足將近两个时辰,这首诗才告完毕,居然是除了赵调外的全部士子都应对了出来,所以时间才用去这么久。
    此刻天色已经傍晚,夕阳西下,似血残阳光芒铺射下来,照得半江金黄半江红,一时景色秀丽无双。
    罗敷看了眼外面,笑道:“没想时间过去许多,还是先进晚餐再继续作诗吧。”
    眾人称好,她立刻下令叫人准备酒菜端上,等吃过之后再继续诗会。
    菜餚却是极为丰盛,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里鲜,应有尽有。
    酒也不少种,其中光是果酒便七八样,给女学子还有不怎么喝酒之人准备,黄酒与白酒也各有几种,酒量大的士子乐於饮用。
    莫寻道:“赵兄,可要来些蓝桥风月?”
    赵侗看著桌上蓝桥风月酒的瓶子摇了摇头:“在下还是算了,无有半点酒量,喝茶便好,莫兄自便。”
    莫寻笑道:“赵兄今日再出传世佳作,怎可不喝一杯助兴?就算旁的酒不饮,饮一杯果酒总是无妨。”
    他说著给赵侗倒了一杯桃子果酒,顏色粉白,香气扑鼻,赵调不由苦笑道:“莫兄,只此一杯,再不多喝。”
    莫寻点头,举起自己装满雕的酒杯:“来来来,我敬赵兄。”
    两人喝了口酒,然后吃菜聊天,这时舫內热闹喧囂,不少士子边喝边吟诗唱词,时不时大笑起来,颇有几分放浪形骸模样。
    等夕阳完全落下,外面天色渐黑,晚餐方自结束。
    桌案收拾完毕,罗敷微微一笑:“本是要直接出第三题的,可小女想到一事,诸位兄台刚才几乎都做了那首佳人,唯有赵兄没有开口。”
    眾人闻言一起向赵调看去,赵不由一愜,道:“我看诸位都作得极好,这一首便不献丑了吧?”
    程鈺道:“赵兄又非是作不出来,我等都想继续聆听赵兄佳作,赵兄怎肯推辞呢?”
    其他人也道:“还请赵兄作上一首,之前罗敷辞乃为传世之佳作,说不定赵兄再出一首传世之作呢。”
    莫寻在旁道:“我看赵兄不妨作上一作。”
    罗敷道:“赵兄,诸位兄台都想继续拜听兄台大作,赵兄就不要推辞了。”
    赵看了眼眾人,个个脸露期待,又瞅向罗敷,见对方双颊飞霞,说不出的诱人好看,不由深吸了口气。
    他微微露出沉吟,並非心中无有诗句,其实刚才对方说题目后,稍稍做思想,心內就跳出了好几首与佳人淑女有关的诗篇,叫他再一次惊讶无比。
    这些诗句个个拿出来足都够惊人,所以他才想著要不要吟诵,毕竟扬名是扬名,诗会上有那一首罗敷辞就够了,多了也无什么益处,並不好锋芒太显。
    可此刻所有人都开口,他也实在无法拒绝推搪,否则倒显得曲高和寡,孤傲自赏了。
    想至此处,他站起身形,虽然是心中无奈,但脸上並未表出。
    已然决定作诗,就不好再表现犹犹豫豫,拿著端著,既要又要,什么三请三辞之类的行径,君子不屑为之。
    他冲眾人拱了拱手,走至前面:“诸位兄台,那在下就再次献丑了。”
    刘鈺笑道:“赵兄实在太谦虚了,赵兄若是献丑,我等岂非都丑出天际,个个要无地自容了?”
    眾人笑著称是,罗敷美目眨动,落在赵身上,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赵侗笑道:“诸位实在太看重在下,在下汗顏,那就作上一首古言短句吧。”
    眾人叫好,个个露出兴奋之情,要知道古言乐府虽然没有太多格律韵律限制,看似易写,但是想要做得出彩极难。
    这种诗要么写人敘物,要么抒情感嘆,里面须得有精绝之处,才能够称呼上品。
    而佳人之题,看似人物为主,用作古言乐府的话,须长篇描写才见精妙,但赵调却说古言短句,那么考较诗才和功力的时候到了。
    赵侗思索几息,缓缓开口吟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眾人闻言立刻身形一震,全都屏住呼吸,脸上出现惊嘆神色,不少人还都望向罗敷。
    玉州虽然在太江之北,但严格意义来讲却不算北方,毕竟已经临江了,但八大世家的秦家却在寒北之地。
    比洛阳还靠北,比乾京往北还远,几乎已至大乾北部边境了。
    秦家所在之处名为秦州,乃是上古秦国的都城,秦家乃为上古秦国皇室后裔。
    虽然王朝不在久矣,但秦家却並没有毁灭,而是绵延数千年不衰。
    大乾太祖斩蛟起义,天下多半数世家相隨,秦家也从龙而起,立下无数功勋,建朝之后,族中子弟封文赐武,势力急剧膨胀,成为了八大世家之一。
    秦玄之虽然在玉州为官,但出身北方秦家,罗敷虽然身在玉州,但说是北方之女也无不可,甚至更加恰当。
    毕竟世上讲出身,讲籍贯,讲背景,秦家是北方世家,秦家子女无论在哪里都可称做来自北地那么这一句北方有佳人,说是形容罗敷便很恰当了,开篇明义,不遮不掩。
    紧接下句便直接立起人设,將佳人的情操气质拔到了绝世地步,绝世而独立,令人惊嘆。
    罗敷脸色愈发晕红,看著赵,纤指捏著茶杯,露出皓腕如雪,一只玲瓏翠玉手鐲不经意碰到杯上,发出“叮噹”一下悦耳脆响。
    赵调看了她一眼,她急忙垂首,心中却又感觉不该如此,忙又抬起头来看赵。
    赵个微微一笑,继续吟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啊!”眾人闻言不由纷纷发出惊呼,倾城倾国,居然能用倾城倾国来形容美女容色之重,绝色之姿,他们怎么从来没想到过这个词?不但他们,自古以来的文人才子,诗人词客,哪怕如过江之鯽般多,可也都没想过如此形容的词语啊。
    罗敷这时只觉得脸上烧烫得可以,倾城倾国,倾城倾国,这,这是他为自己创出的词吗?这个词也实在太好听,太震撼了。
    念头至此,罗敷不由再次低下头,这次便连耳根颈子都变得粉红起来。
    “倾城倾国,倾城倾国,赵兄居然创出如此妙哉的成语出来!
    程鈺此刻端起桌上杯酒,大声道:“今日此语一出,玉江诗会必成后世典故,言及解释倾国倾城之词,必谈玉江诗会,知道此词是在何等情形造出。”
    马文喜道:“那我等岂非都会跟隨流传后世?”
    程鈺笑道:“自是如此,若在座诸君將来没有建功立业,不能名留青史也无妨,但凭今日这玉江诗会,诸君已经能够名传后世了,诸君今日聚此,实乃大幸,幸甚至哉也!”
    “啊?”眾人闻言立刻激动起来,其中一个微胖学子道:“待诗会结束,我要找人將我等名字全部记下,笔於书册,刻於碑石,不使得忘记。”
    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都言要將参与玉江诗会的人名称写下,不叫人忘却。
    皇甫端道:“赵兄造此倾城倾国一词,以后说不得多少士子文人要使用,说不得多少女子將被此词讚美,赵兄之功,当真绵及方代。”
    程鈺笑道:“以后算得什么,要知今日赵兄可是为了罗敷小姐造此词出来,形容罗敷小姐之倾城倾国之美,后世百代千年,提起此词只会首想到罗敷小姐。”
    “自是如此。”莫寻也笑道:“此词便將为罗敷姑娘的代名词,以后用此词形容其她人都只能参照罗敷姑娘,就如那沉鱼落雁,闭月羞的成语一般,说起来便要参照古代四位美女。
    古时有四大美女,分別被冠以沉鱼、落雁、闭月、羞之名,后世之人一旦使用这四个词语,
    必然想到那四个女子,以四女为参照,以能相较四女为荣耀。
    罗敷这时抬起了头,脸色已经变得娇艷欲滴,灿烂如春开放,无比羞涩看向赵。
    赵个不由证了愜,心想你为何这么一副表情?好看是更好看了,可是这么瞅著自己做甚?却是古怪得紧。
    “诸位还请安静,让赵公子將诗作完。”罗敷含羞带怯开口道。
    眾人闻言皆静下来,一起望向赵调,等著赵调继续作诗。
    赵调点了点头,吟道:“寧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眾人此刻闻言再次呆住,显然这是全诗最后一句,没想到此诗居然只有三句。
    可这三句,却是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增一字则画蛇添足,少一字便画龙无晴,此刻恰恰好好,完美无缺,堪称绝唱。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寧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赵兄,这,这实在是太好了,堪称千古之绝唱啊!”莫寻高声道:“从今日起,描绘佳人之诗,將再无出左右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千古绝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眾人一起大声道。
    程鈺站起了身,將手中酒杯高举:“我自干一杯,以敬赵兄,庆此诗出世。”
    说罢,他將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提壶满上,举起再对罗敷道:“我再敬世妹一杯,这首诗必將让世妹的名气——
    “让什么让!”忽然一声娇咤自画舫外面传来,接著“轰隆”一声响,那画舫窗子被撞得粉碎,一道似魅黑影闪了进来。
    “此诗乃是赵公子为我所写,有你罗敷何事,倾城倾国说的也不是你罗敷,而是我此诗也不叫什么佳人,而是叫做青青歌!”
    声音有如银铃,悦耳无比,却又娇气霸道,给人无法无天的感觉。
    画舫之內眾人全部呆住,眼前事瞬间发生,电光火石,那黑影便立於了地中。
    只见是一名通身著黑色纱衣,脸上也蒙了黑纱的一名少女,眉眼绝美,眸子灵动,身后背了一只窄长木匣,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赵公子,你说说,刚才那首诗是为我所写,就叫青青歌的吧!”少女看著赵,眨了眨眼,
    眸光如宝石一般清亮透澈。
    “这,姑娘你”赵一脸发蒙,根本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闯进来一名女子,说自己的诗是为她所写?
    “诸葛青青!”罗敷在案后面色一变,双眉起,脸如寒霜:“你来玉州做甚,为何要到我诗会之上捣乱?”
    眾人闻言除了寥寥几个识得此女的都脸色大变,没想到这黑衣少女竟然是八大世家诸葛世家的嫡女,同为天下十大名之一的诸葛青青。
    “什么叫我来玉州作甚,天下地天下人去得,这玉州我为何就不能来了?”黑衣少女笑声十分好听,眼眸流转看向赵调:“赵公子为我写青青歌,我自来感谢赵公子。”
    “诸葛青青,你忒不知羞耻,此诗怎是写给你的,此乃我诗会所出,与你何干!”罗敷道:“你此刻坏我画舫,扰我诗会,必要给我一个说法交待。”
    “我说是给我写就是给我写的!”诸葛青青看著赵,忽然冲他眨了眨眼。
    赵调了愜,刚要说话,诸葛青青忽然一把扯住他的胳膊,身形冲天而起,竟然直向上方撞去就听“哗啦”一声响,上方的水晶舫板被直接撞碎,两人隨后站到了画舫上面。
    下方舫內传来罗敷的清叱:“诸葛青青,你要干什么,还不赶快放下赵公子!”
    接著一道白色光芒,森寒如冷月冰雪,从下面追了出来。
    诸葛青青口中道:“赵公子,罗敷的袖中剑厉害,公子快隨我跑。”
    赵侗这时脸色有些发白,道:“诸葛姑娘,为何,为何要跑?”
    诸葛青青眉目如画,双眼弯弯似乎在笑,也不答赵调问话,竟然拉著他直接纵下画舫,落於了茫茫的玉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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