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围上来的人。
    男人们不敢轻举妄动,两拨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房门打开,另一个人急哄哄冲出来:“是自己人,自己人――”
    那些男人好像没有听到声音一样,保持着持枪的姿势一动不动,倒是童超露出个笑:“你倒是来得及时。”
    那人已经跑到了这里,将这些男人都拉开,然后看着童超和乐夫抓了抓头:“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童超耸耸肩,往前走:“别提了,先进去吧。”
    刚刚还紧张地围着他们的那些男人不约而同地都快速散开了,十来秒的工夫彻底消失在视线内。
    乐夫脸还是有些白,望着那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男人们,握紧了拳。
    两人跟着那人进了房子。
    房子里面异常奢华,目之所及一片金色,倒也同外面看上去的样子挺相配。
    里面没有什么仆人,安静得很,三人进去之后就坐在了沙发上,茶几上已经放了几杯热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那个名叫方刚的的男人和童超一坐下就开始聊起天来,倒是完全把乐夫无视掉了,整个屋子里就光听见他俩的说话声。
    乐夫对于他俩的对话半懂不懂,也没兴趣懂,只不动声色地查看着周围的装饰。
    和之前他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正想着,平稳的脚步声从楼梯那里传来。
    童超和方刚不自觉地噤了声,乐夫歪头盯着楼梯口,一会儿的时间,一双脚出现了。
    抬头,白老大下来了。
    他还穿着一身棕红色睡袍,露出一小片胸膛,面上有些困顿,好像还没睡醒的样子,打了个呵欠便走了下来:“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干什么,还让不让睡了?嗯?”
    方刚抓了抓头,嘿嘿的笑:“老大,不早了,都中午了哪。”
    白老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抠了抠脚趾,回头看他:“中午就不能睡了?”
    “能睡,能睡!”童超一脚踹开想要说话的方刚,把安静坐在旁边的乐夫拎上前,“这不是儿子想爸了,急着要来看你吗……”
    白老大睡意朦胧的眼一下子睁大了:“儿子?”
    他有些迷惘地看了看乐夫,忽然笑起来:“哟,小狗子,你想我了?”
    乐夫听着他那声音就有种上去咬人的冲动,当然,更想咬的人还是童超。
    他看着白老大,眼睛一眨不眨,嘴巴一动不动。
    白老大看了他一会儿就觉着没意思了,靠在沙发上深呼吸几口气,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刚刚那副没睡醒的样子。
    “你那小媳妇儿今天又跑了?”他轻轻瞥了乐夫一眼。
    乐夫心里有些不甘,不想承认,但还是默默地点了下头。
    “呵!”白老大冷笑一声,“早让你把那小子带下来,非得扣在山上养着,什么狗屁培养感情,那种三流套子顶个屁用,男人的做法,就是要的一定抢到手,管他乐不乐意,等你厉害了,他就是上赶着扑上来都不管用,古代那些美女都喜欢英雄,不就是这个理吗?你得自个儿厉害了,才能有本事让人家喜欢你,晓得不?”
    他这番话,语气中带着些不屑和教育意味,也不知道乐夫听懂没,总之他听到最后点了点头。
    白老大也就是说了句,没指望凭他这认知能力能搞懂什么,于是起身:“既然都来了,就陪我吃顿饭。”
    他顿了顿,若有若无地看了乐夫一眼,“那小子有专门的人看着,死不了也跑不了,你可以放心。”
    被看穿心思的乐夫撇开头,没有看他。
    食物很快就被送上来,方刚和童超早就趁势跑了,偌大的餐厅就只有白老大和乐夫两个人,拉长的西餐桌,一人坐这头,另一人坐那头,颇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白老大慢腾腾地在那里吃着自己的早餐兼午餐,乐夫心里惦记着陈乐,又想着今天死的那三个熟人,顿时没了吃饭的心思,只在那闷闷地戳着饭。
    一个小球朝着他丢了过来,感觉到空气中那种不一样的震动,乐夫神经一绷,反射性弯下头。
    那东西蹭地越过他,砸在了后面的墙上。
    乐夫心中依旧惊魂未定,回头看那球,竟然是一只茶叶蛋。
    对面的白老大笑着看他:“反应不错,有前途。”
    不知道他这一举动的潜在含义是什么,乐夫心中警铃大作,根本不敢随便说话了。
    白老大在某些情况下是很好说话的,但这人阴晴不定,指不准前一秒和你笑嘻嘻,下一刻忽然拿枪崩了你脑瓜,乐夫曾经看过一场白老大的‘变脸’,对此深有余悸。
    “小子,今天怎么那么安静,不像是你。”又两分钟过去,白老大擦了擦嘴,看乐夫。
    乐夫也放下了嘴里的鸡蛋,三两口咽下去,犹豫了下,问:“你喊我来干什么?”
    童超说过,是白老大要求见他。
    白老大看着他,忽然收起了脸上所有不正经的表情,盯着他,说:“上次我就说过,你现在是我儿子,白乐夫。”
    乐夫被他这副忽然严肃起来的样子心里一惊,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地听着他的下一句话。
    “你知道,我是个做生意的人,这么大的生意,总要有个接班的人,不然等我死了,这些东西就都散了,什么都没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是飘飘然地带给乐夫一种心跳不止的感觉,他脑子里一个想法在萌芽生长,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冲破神经开出花来。
    白老大说:“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有这个责任继承我所有的一切,包括生意。”
    那不断攀岩的藤蔓终于停止蔓延,从青绿色皮肉里挤出一朵庞大的,黑色的,妖娆的花。
    乐夫看着他,嘴巴动了动:“什么……生意?”
    白老大的眼好像有吸引力一样,紧紧抓着他的视线,一个词很自然地蹦了出来:“买卖。”
    “买卖?”乐夫愣了愣,他想过很多,什么杀人放火抢劫……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个。
    “什么意思?”半天才回过神来的乐夫很是不解,这个词似乎很简单,但白老大口中说出来的东西又似乎不会那么简单。
    白老大没有解释,只是摸着下巴说:“你要是应下了,自然就会有人来告诉你这些东西,要是不答应……”
    他摸了摸大拇指上的一枚深铜色戒指。
    乐夫脚底一凉。
    他曾亲眼见过那枚看起来很旧的戒指里头弹出来很多细如牛毛的东西,活生生杀死了好几个人。
    这是一种警告。
    想明白这些的乐夫僵硬地点头:“好。”
    白老大终于笑起来:“好,这才是我白家的好儿子!”
    当天夜里乐夫就在白老大的大房子里住下了,单人单间,豪华舒适,但乐夫躺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却觉得怎么也睡不着觉。
    他有种隐隐的预感,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很简单。
    摆在床头柜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来,乐夫吓了一跳,蹭地从床上跳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拿过话筒,试探性地问:“喂?”
    对面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少爷,请开门。”
    乐夫皱紧了眉,没说话。
    谁知房间的门下一刻忽然打开了,就连灯也在瞬间全亮了,原本黑漆漆的环境霎时亮堂起来,乐夫有些不适应地眯上眼,就听见刚刚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少爷,您的宠物到了。”
    乐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来人又迅速退了出去,门顺势关上,只有灯,依旧亮着。
    他缓慢而谨慎地走过去,看到了门前放着一张手推床,上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当看清那人的脸时,乐夫脸色瞬变,猛地扑上去把人抱过来:“媳妇儿?媳妇儿?”
    那人,赫然就是陈乐。
    49、二更
    陈乐之前高烧,被白老大的人拉去医院治疗,乐夫本来以为要好一阵子才能见到,没想到就在当天晚上,他们竟然把陈乐放回来了?
    他快速将陈乐抱到床上,手推车到床的距离不远,陈乐又是个体重轻的,这么抱着,竟然也不觉得累。
    明亮的灯光下,陈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没有知觉,只有那温热的身体和轻微的呼吸声才昭示出这是个活人。
    乐夫跪在他身边,低头仔细地看着他,从头看到脚,不知怎么想的,出手就把陈乐扒个精光。
    他又脱了自己的衣服,关了灯,把陈乐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拉上了被子。
    周围一片黑暗。
    两个光裸的小孩抱在一块儿,陈乐身上偏热的体温透过皮肤接触很自然地传到了乐夫身上,那种温暖的感觉让他只想搂得更紧。
    陈乐的病还没好,还在烧。
    可他却没有一点把人放开的意思。
    在这个地方,这个属于白老大的,豪华舒适的房子里,他没有一点安全感,尽管白老大说自己是他的儿子,但事实上,他根本什么都不是,就像刚才,那人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就打开了门,然后默然离去一般。
    这不是他的地盘,任何一个人都比他厉害。
    这个残酷却明确的认知让乐夫心惊而心慌,他迫切地需要一个人,来证明他的存在感。
    就在这时候,陈乐来了。
    他紧紧地抱住陈乐。
    在这一刻,陈乐就是他的救赎。
    而同一时刻,白老大看着屏幕里的一片漆黑,笑了起来:“看不出来这还是个痴情的种。”
    他起身离开监控室,剩下背后一群面面相觑的手下不知其意。
    也许是有陈乐的陪伴,这一觉,乐夫睡得挺香,只是并没有睡多久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他迷糊地睁开眼,搂着陈乐比之昨夜似乎更烫的身体不想起来。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昨晚他听到过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少爷,该起床了。”
    乐夫好像一下子惊醒过来一样,迅速开始为自己和陈乐穿衣服,等差不多了,门外的人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正好推开门:“少爷。”
    乐夫坐在床边,让陈乐靠在自己身上,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走上前,将陈乐拉过去。
    乐夫大怒,正要站起来抢人,前面又出来一个人摁住他肩膀:“乐夫,醒了不?”
    声音有些耳熟,他抬头一看,竟然是童超。
    而刚刚那拉走陈乐的人此刻也露出了真面目:“少爷,我只是将您的宠物带去看病而已。”
    竟然是昨天见过的方刚……
    乐夫只愣了一愣,就从床边站起身来:“怎么是你?”
    他不敢相信,昨天听到的方刚的声音和昨夜以及今天早上听到的声音完全不一样,以至于他完全无法将人联系在一起。
    一个人,怎么能有两种声音?
    他无法理解。
    然而方刚忽然笑起来,昨天中午他听到的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少爷,就是我啊。”
    乐夫默然。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童超给方刚使了个眼色,方刚快速带着陈乐退下,速度之快,让乐夫措手不及。
    “奇怪他的声音?其实这很正常。”童超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方刚能模拟声音,任何生物的声音,只要他听过一遍都能模仿出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乐夫还是没有说话,一个人能有多种声音,这件事情明显超出了他的认知。
    “得了,习惯就好。”童超说着,就出去了。
    乐夫犹豫会儿,也跟出去了。
    陈乐在他们手里,不知情况如何,乐夫想问却无从下手,房子里的人对他看着挺恭敬,但实际上什么话都不会告诉他,他和陈乐就和被扣押在这里了一样,不得脱身。
    路上他见到了两个人,两个戴着眼镜拿着书的中年人。
    他脚步一滞,深吸一口气,才喊道:“老师。”
    两个中年人面上带笑地点点头,其中一个上前一步说:“少爷,今天下午见。”
    说着,两人绕过他们走了。
    乐夫还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下午见?那是什么意思?
    他还没想明白,童超已经在旁边笑了:“小子,你的少爷生活今天正式开始了。”
    说着,已经到了一扇门前。
    敲门,得到允许,进门。
    白老大嚼着口香糖,抬头见到乐夫就说:“起来了?见过两个老师了?”
    童超站在门外没进来,乐夫立在桌前,点点头。
    “这两人你上回也见过,应该熟悉点了吧?今天开始,书本内容还是由他们教,至于其他东西,过两天也会有人过来,不用管他们是什么人,你只要喊他们老师就行,明白了不?”
    白老大一口呸掉口香糖,对着乐夫就是一阵口水轰炸,差不多把该讲的话都说完了,这才喝了口茶,送客:“好了,你出去吧,有不会的可以问方刚,童超也可以。”
    说着,就低下头抠脚趾了。
    乐夫没多话,点点头就走出去了,童超看见他出来,问了句:“白老大的话明白了?”
    他就在外面,门也没关,听到白老大的话也是应该。
    乐夫看了他一眼,绕过他走了,没走两步,又回头问他:“我媳妇儿呢?他怎么样?”
    童超似乎没想到他问得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怔了怔,然后才说:“放心,方刚看着,死不了,阿布也在研究那蛇毒了,待会儿就能有消息,你只管好好听话学习就够了,其他的用不着操心。”
    乐夫听完后愣了好几秒,接着一句话没说就兀自离开了。
    的确,操心没用,他现在根本就连操心的资格都没有。
    下午的时候那两个老师果然来了,乐夫听得认真,无论什么,只要他们说的他都牢牢谨记,也不说任何反驳的话,就好像所有的好学生一样,乖巧得可以。
    比之上一次教学,听话了不知多少,看得两个老师心中诧异万分。
    而阿布那里关于蛇毒的事情也出了消息。
    雷叔是被一种名叫红冠飞蛇的毒蛇咬死的,这东西脑袋上张着红色鸡冠一样的东西,能在树林间飞来飞去,神气得很,当然,也毒得很。
    它的毒能使人产生幻觉。
    雷叔就是中了毒,和球子打起来,最后两人都死了,雷婶也让蛇咬在了脚上,这才都没的命。
    奇怪的是,这种蛇以前只在俄罗斯出现过,却不知怎么,这次竟然在这里出现了。
    乐夫想了很久,无奈他对这些东西真的什么都不懂,所以便也真的认同了这场意外。
    只是白老大,得知这一个消息的时候竟然也愣了愣,面露疑惑,开始沉思。
    三人的死暂时就这样简单地过去了,没有激起一点涟漪。
    无论别人怎么看,乐夫的生活从今天开始步入正轨,每天认字念书,被灌输一系列以前未曾触碰过的知识,而每天晚上,陈乐都会被送回来,尽管体温已经降了不少,但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趋势。
    乐夫每天白天认字读书,晚上抱着陈乐睡,就连白老大也没再见到过,只有方刚和童超偶尔出现,白开水一般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
    第八天的早上,出现了些许意外。
    首先,是高烧昏迷了整整一个礼拜的陈乐醒了。
    乐夫看着面前陈乐略带迷茫的表情,心中的狂喜还没涌上来,房门被打开,童超大步跨进来,投下了第二枚喜弹:“山里那小娃娃过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小孩飞快地跑着扑了上来。
    只是用力过猛,一下子把乐夫身边的陈乐扑到在床上,刚醒过来没多久的陈乐身子虚,给这么一撞,差点没喘过气来。
    乐夫赶紧把人拉开,抓紧陈乐的手就发问:“媳妇儿,你没事吧?啊?哪里疼?还难受吗?”
    陈乐给他说得脑子晕,他七天都昏着,脑子晕乎乎的,又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霎时难受得眉头都皱起来。
    “你……放开……”陈乐最后只能这么说。
    乐夫愣了足足有四五秒,这才呐呐地松开手,只敢悄悄看他。
    明明这次是陈乐不守约定擅自出逃,整到后来却像是乐夫的错误一般,偏偏他心里记挂着陈乐之前的病,压根儿没想到自己占据主动战略权的优势地位。
    “头晕。”陈乐过了好几十秒才终于有些恢复过来,朦胧着眼说。
    他这副虚弱的样子配上那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得乐夫心里那根筋又忍不住抽搐了,赶紧上前给人揉脑袋:“不晕不晕,我给揉揉……”
    说着,便上去给人按摩了。
    陈乐大病初愈脑子还不甚清醒,乖巧地窝在他怀里任由摸头,显得无比柔顺。
    被完全无视的童超呆愣在一旁,看着面前两个抱在一块儿的小孩,彻底无语。
    直到好一会儿,福娃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说:“狗子哥?”
    乐夫这才回神,看见福娃穿得一身新站在面前,不由一愣,俄而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脸:“福娃来了?”
    他说完一顿,继而脸色大变地看向童超:“福娃怎么来了?”
    童超耸了耸肩,不说话。
    福娃小心地上前几步到他面前:“我自己要来的。”
    这时候,陈乐也睁开了眼,从乐夫怀里露出来半张脸,看到福娃明显顿了顿,小声地问:“福……娃?”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三更努力中,有可能要等军训回来才能更,不过放心,今晚绝对不会食言,保证搞定目标才睡
    关于红冠飞蛇,这是某本书里看到的生物,在俄罗斯那里,不过事实上到底有没有这种生物,我也不晓得,这里借用一下,表代入现实嗷~~~
    爸妈的死肯定会对孩子产生一定影响,福娃也要开始变了
    50、三更
    听到陈乐的喊声,福娃脸上竟然露出一种类似于惊恐的表情,忙不迭退了两步。
    陈乐和乐夫都愣住了。
    以前的福娃很喜欢陈乐,对他的亲密感甚至比乐夫更甚,可这次见面后的态度,显然有些异常。
    陈乐努力从乐夫怀里探出手来:“福娃?”
    福娃睁大眼睛看着他,竟忽然放声大哭。
    一下子把所有人吓懵了。
    童超最受不了小孩子哭,转身先跑了,乐夫抱着陈乐,茫然不知怎么安慰,陈乐错愕一会儿,混乱的脑子愈加晕了。
    这时候福娃的哭声已经加大了,引来屋外不少人围上来,不过都让门口的童超给赶跑了,倒也没人进来。
    乐夫没办法,放开陈乐准备先去问福娃怎么了。
    结果福娃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声不止:“爹……娘……”
    乐夫伸出去正要放在他头上的手不动了。
    陈乐“嗡嗡”作响的头也仿佛瞬间清醒那样,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找到自己的舌头一样,嘴唇有些颤抖地问:“雷婶她们……怎么了?”
    他久病初愈,声音沙哑,听在耳边,有种抓挠心肺的刺痛感。
    乐夫这才想起,陈乐当初和晴子雷婶一起逃跑的事实。
    瞬间脸色大变。
    福娃只顾哭,乐夫又不吭声,得不到答案的陈乐徘徊在惊疑边缘,游移不定。
    他们是一起跑的,现在乐夫在他身边,他的逃亡必定是失败的,那么她们呢?她们又是个怎么样的结果?是跑了还是被抓了?福娃所哭的……
    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系列疑问充斥脑海,空气都仿佛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意味,直到许久,乐夫才说:“好了,别问了,你睡了这么久,饿了吗?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说着,就拉上福娃走出去了。
    房门重重关上,随着而关的还有房里的灯,由于窗帘拉着,整个屋子都被黑暗所笼罩,透着股阴暗的气息,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袭上,陈乐望着眼前的漆黑一片,浑身发起抖来。
    刚刚乐夫转身离开,走得如此决绝,几乎不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
    这其中,是不是藏着某种意思……
    陈乐心中惶恐,并没能逃出去的事实让他揪心,雷婶和晴子的下落不明又让他心急,再看四周,陌生而阴暗,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头巨兽,将他逼至墙角无所遁逃,除了等待被吃再无他法。
    他把自己藏在柔软的被子中,不由得瑟瑟发抖。
    乐夫拉着福娃往外走,刚打开门就见着了童超,对方摸摸鼻子走开了,乐夫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几秒,才将福娃拉到一旁,看看周围,确定没有别人后,才轻声问:“福娃,你咋来这了?跟狗子哥说实话,为啥要来?”
    福娃的眼睛哭得红肿,一张脸满是泪痕,闻言又忍不住抽噎:“爹走了,娘也走了,他们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了……”
    乐夫听着,心里头也是一阵酸涩,深吸一口气,才问他:“那你来这里干啥?难道要跟着白老大一起混?你才几岁,怎么能来这里啊!”
    他的语气带着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急躁。
    他不希望福娃也跟着走上这条路,潜意识里,他有些明白这条道的危险性,虽然他并不能具体说出哪里危险。
    就好像曾经他见过的,白老大将那几个人都杀掉的情景,每次回想总能激起一身冷汗。
    然而福娃并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呜咽说:“我想、我想跟着狗子哥一起……”
    “为什么?”乐夫看着他,“跟着我很不好的。”
    他自己都是寄人篱下地过日子,哪有办法再拖上一个福娃?
    “可是……可是狗子哥也没有爹娘……”福娃支吾半天,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
    他虽然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但隐约明白,没有爹娘的他只有乐夫能收留,因为他们都没有爹娘,都一样。
    乐夫听在耳畔,却有种想哭又想笑的感觉。
    原来连福娃都感觉到了,他俩是同类。
    可越是同类,他越不想看着福娃跟着自己重蹈覆辙。
    白老大其实并不可靠,他打心底里明白这一点,若不是走投无路没法反抗,他早带着陈乐跑了。
    现在,不仅是陈乐,就连福娃都给逼上了这条船。
    这个想法在脑中成型的那一刻,乐夫明显的感觉到了压在自己肩上的重量。
    显然,在他们三个人中,只有他是有点明白的,其他两个根本一点也不晓得他们现在的处境是怎么样的。
    所谓压力迫人成长,到底是这个理儿。
    他正胡思乱想着,怀里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音乐声。
    福娃害怕地看着他。
    他好一会儿才手忙脚乱地捞出怀里正在发出声音的东西。
    那是一只手机,直板的,功能很少,除了收发短信,接打电话,基本没有其他的用途。
    手机还在响动,似乎是乐夫不接就不停的样子,不大的屏幕上映着大大的三个字――白老大。
    拿到这只手机的时间不长,乐夫慌忙地找了半天才下定决心一般按下那个绿色的键。
    对面传来一阵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刺耳极了。
    刚刚才经历过福娃大哭的乐夫听着就皱紧了眉头。
    对面的白老大似乎骂了一声,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轻促的抽噎声,而后白老大说:“乖儿子,快来老爸这里走一趟,把这小兔崽子给我收了。”
    乐夫还来不及回话,手机那端已经掐断了通话。
    他默了默,回头打开房门和电灯,对福娃说:“你先和你小嫂子在里面呆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长长地看了在床上垄起的一团被子,走了。
    福娃因着雷叔雷婶的死,莫名又觉得这件事情与陈乐有些关系,继而心中就有些疏离,他还不懂得仇恨,但也下意识地开始对陈乐保持距离。
    陈乐在房里电灯亮起的那一刻就察觉到屋子里多了个人,不过他不确定是谁,所以怎么也不敢轻易发出响动,直到好半天对方还没有一点声音,才小心地揭开被子。
    灯光下,房里的一切是那么清楚。
    “福娃?”陈乐呆呆地看着已经走到床边,却怎么也不敢靠过来的福娃。
    福娃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在看自己后又马上低下了头。
    陈乐觉得他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儿,但也不敢直接问出来,就说:“福娃,你过来。”
    福娃猛摇头,看着他的目光都带了些惊恐。
    陈乐看得满脸茫然,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福娃会用这种眼神看他,但他现在没人说话,房里也只有福娃了,于是勉强下床朝福娃走过去。
    福娃看见他的动作,只顾后退。
    一人进,一人退,很快福娃就退到了墙角。
    陈乐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忽然整个人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福娃瞠大了眼,什么退都忘记了,赶紧上去把人扶住:“小嫂子――”
    哪知刚碰到陈乐的手,陈乐忽然紧紧抓住了福娃的手腕。
    他额头上脸上都是冷汗,整张脸在灯光下更加惨白,身子也带了些微微的颤抖:“福娃、福娃,雷婶她们呢?她们怎么样了?”
    他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盘绕心中许久的问题。
    福娃看着他,一双红肿的眼仿若更肿了:“娘、娘……”
    “娘走了,娘和爹都走了!”他一下子又哭出来,整个人都扑在了陈乐怀里。
    陈乐让他撞得差点没又倒下去,脑子里也一阵阵发晕起来。
    走了……走了?
    什么是走了?走去哪了?
    陈乐的思维忽然清晰起来,开始在脑中不断分解这个字的意思,好半天,一个很恐怖的字眼出现在脑中。
    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好像下一刻就要坚持不住倒下去一样:“她们都,走了?”
    福娃不回答,只闷声埋在他怀里头哭,但这样默然的举动,已经是一种回应了。
    全身的力气仿若一次性被抽干,陈乐头一晕,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知觉。
    彼时乐夫正站在雷老大的书房里,同雷老大大眼瞪小眼。
    整个书房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书桌旁,只是小声抽泣着。
    “赶紧把这东西给我收走了,再呆一秒,小心我忍不住一枪给崩了!”白老大指着书桌旁那小孩说道。
    乐夫脸色有些黑,他看过那小孩,有些面生又有些面熟,也不知是哪里的。
    但白老大的态度很坚决,要他赶紧把人收回去。
    “我不认识他。”乐夫只能这么说。
    陷进来的人已经够多了,光是陈乐和福娃他就有些受不住了,要是再来一个小孩,他要忙不过来的。
    可白老大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彻底打碎了他的幻想:“这小子是他们从山里带出来的,听说是你们村的。”
    村里的?
    乐夫愣了片刻,脑中就开始迅速搜寻起过往的脸孔,但一张张图像轮过去,就是找不到符合的。
    他正心急,白老大又说:“据说,这小子的爸妈一礼拜前也死了。”
    乐夫傻住了。
    他忽然明白这小孩是谁了。
    这是晴子和球子的儿子,至于名字……他也不知道。
    51、调训
    按说都是一村的小孩,乐夫该认识,但这孩子据说刚出来身体就不好,不能乱跑,所以一直给关在屋子里,陈乐也就去找球子的时候才瞧见过几次。
    这么一来,就算不认识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这小孩的身份一出来,也就意味着乐夫不可能放着他不管了。
    他刚想上去把小孩拉起来,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回头看白老大:“球子婶呢?”
    他那天并没有看到球子婶的尸体,但白老大说,球子婶也死了?
    白老大一皱眉:“什么球子婶球子妈,我怎么知道去哪了,自己找去。”
    说着,一挥手让他们下去。
    乐夫听着有些气,但怎么也不能随便把火发出来,于是快速拉上小孩就走了。
    等门关上后,白老大才拨了个电话:“怎么样?那女人的尸体找到了……还没有?”
    他眉头紧皱,最后不耐烦地说:“再给你们一天,要是再找不到,就跟着喂蛇去,别滚回来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乐夫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牵着小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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