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阿山从唐睿手中接过果子,许是真的饿狠了,三下五除二便几口吃掉。
    十年前,孙阿山不过五十岁,精神矍铄,拿起斧头,劈个百十斤柴不在话下。
    如今再见,却犹如八九十岁一般,风烛残年。
    不过灵果入腹,孙阿山立刻变得神元气足。
    眨眼间,老人恢复了五十来岁的样子,满头白发也转为黑色。
    仙宫灵果,对于修为接近炼精化气圆满的唐睿而言,效果已经很小。
    但对于凡人,不啻于仙丹妙药。
    吃下这枚灵果,孙阿山无病无痛活过百岁,毫无问题。
    唐睿此次返回平云山,带了许多灵果,便是为分给村民。
    只是孙阿山沉浸在悲痛中,没有察觉自身的变化,口中依旧讲着事情的经过。
    原来两年前,平云山来了一个道士,自称黄述真人。
    初时,村里人并不在意。
    小山村与世隔绝,平静了几辈人,所以对道士之流,并不关心。
    这位黄述真人,在平云山起了座小道观,带着两个徒弟就此落脚。
    哪知没过几个月,村中便接连发生怪事。
    先是鸡鸭莫名消失,只剩一地带血羽毛。
    村中的狗也连续死亡,有被割头的,有被分尸的。
    再后来,每逢夜里,便有怪声在村外回荡。
    村里著名的傻大胆马树根不信邪,有一天晚上,打着灯说要出去看看。
    结果第二日,便被人发现,吊死在村口的大树上。
    这一下,村民们彻底惊慌。
    有人便想起平云山上的道士黄述,提议去请来看看。
    于是村中推举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上平云山的小道观,请黄述下山。
    这黄述真人也没推脱,听罢事后,带着徒弟来到村子。
    在村中看过一圈,道士便断言有邪祟出没,贴了几张辟邪符,嘱咐村民近几天不要出村,便飘然离去。
    贴了符箓后,当日晚上,村外的怪叫果然停止。
    村民们等了几日,黄述返回村子,身后两个徒弟,扛着条四五丈的黑蛇。
    黄述说,黑蛇便是作怪的妖精,已经被他斩杀。
    自此,村子果然恢复平静,再没有怪事发生,黄述成了村民眼中的有道之士。
    平云山上的小道观,香火便日渐旺盛起来。
    后来,有几个生病的村民,去到道馆烧香。
    黄述一眼瞧出,拿符纸烧水,治好了几人。
    事情在村子宣扬开,黄述在村民眼中,便成了活神仙,威信渐增。
    就这么过了一年多,直到去年夏末,黄述突然把村民们都召集起来。
    那次集会,黄述称自己是仙人转世,如今开了前世宿识,注定要修成仙道。
    又言平云山五百千年前,乃是他的道场。
    村民们都是他前世的弟子转世,有一份仙缘在身。
    若是有人愿意,便可随他求仙问道,以续前世师徒之情。
    听到可以成仙,村民们虽然大多欢欣,却并非没有人起疑。
    只不过后来,先去道观修炼的部分人,回村展露学到的法术,打消了村民们最后的疑虑。
    众人一窝蜂的上山,跟随黄述修仙去了。
    至此家也不回,田地也荒芜。
    变成唐睿如今看到的模样。
    “阿山爷,为何你没有去山上修仙?”
    待孙阿山说完,唐睿问道。
    孙阿山摇摇头道:“我幼时在平云山迷路,曾经见过山神一面,问过求仙之事,所以不肯信那黄述。只是阿良不听我劝,非要带着婆娘娃娃上山,结果就被迷了心窍!如今几月不见,也不知是生是死。”
    说到此处,老人又落泪不止。
    唐睿听完,才恍然想起一事。
    小时候,孙阿山给村里孩童讲故事,经常说他遇见山神的经历。
    只是不论大人小孩,都以为孙阿山是编的,只当故事来听,却没想到竟是真的。
    了解过前因后果,唐睿已经有了猜测,于是对孙阿山道:“阿山爷不要忧心,我这便上平云山看看。”
    孙阿山本想出言阻止,但看唐睿如今气度不凡,又渐发现了灵果的妙处,便止住话语,只叮嘱唐睿小心。
    离开孙阿山住处,唐睿没有起剑光,而是乘风飞往平云山。
    御剑虽然速度快,但剑光极为醒目,不如御风隐蔽。
    平云山方圆不过两三里,高四五百丈。
    唐睿绕山转了一圈,便发现了山腰的小道观。
    在远处落下云头,唐睿唤山海图变幻虚影,便立刻清楚道观中的情况。
    只见虚影中,道观内空无一人。
    一条藏在神像后面的密道,直通地底。
    密道极深,已经超过山海图的洞察范围。
    唐睿想了想,拿出玉符,一道唤神显身的法术打入地面。
    这道法术是唐睿路上练会的,乃地煞道术之一,驱神里的一门法术。
    此门道术可以驱使神道之灵,修炼到高深处,凡是神道之灵,不管权柄位阶,皆要听令而行。
    不过唐睿使的唤神显身,属于驱神里的低级法术,最多能唤一地山水河神前来。
    位阶稍微高些的,他便唤不动,来不来全凭人家心情。
    法术使出,唐睿等了片刻,却不见山神出现。
    “果然,平云山山神,怕是也出了意外。”
    唐睿证实了心中猜测。
    按照天庭规矩,山神土地管辖之地,一旦发现有妖人邪物作祟,便须立刻处理。
    若是对方法力低微,山神土地能对付,直接灭掉,上报当地城隍即可。
    若是对付不得,可去城隍处禀报。
    城隍自会派出日夜游神,各司曹神,文武判官等属官,前来处理。
    若是属官也对付不了,城隍便会亲自出马。
    这套架构,便是天庭维持凡间秩序的基本组织。
    反正就一条,天庭既不允许修士仙人,干涉凡间之事,也不许妖人邪祟为祸人间。
    按照正常情况,那黄述在此作祟,山神应该早就发觉。
    即便不是对手,上报城隍,现下也早该处理掉。
    可如今大半年过去,道观却好端端的立在这儿。
    所以唐睿才会先尝试召唤山神,果然不出所料,山神那里出了问题。
    唐睿想了想,便从藏身处走出,大摇大摆走进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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