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和王建国就把他们在给雪野乡村民看病的情况说了出来。
    说得两个人都黯然了。
    许久后,白老医生嘆息一声说:“你们那里情况严峻啊。”
    “是啊。”
    “说吧,我能做什么?”白老医生一副瞭然的神情。
    白老医生如此说,沈砚就不能再欺人以方了。
    主要是从刚才的了解中,沈砚被白老医生的人格魅力征服了。
    於是沈砚抱歉地说道:“白老,我要先向你承认一个错误。”
    听到沈砚这么说,在客厅的眾人都有点愣,都好奇沈砚到底犯了什么错。
    “哦,你做错了什么?”白老医生好奇地问。
    “其实,今天我们来找你,不仅仅是想请你给雪野乡的村民看病,还想请你给王建国的诊所撑撑场子。”
    沈砚在眾人惊讶的注视下,將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
    不过他没有提及自己是作家的事情来,只说了那个诊所的事情。
    白老医生听完后笑著说:“既然要撑场子,我一个人怎么行,这样吧,我牵头县医院的,当天去你们那里做一次义诊。”
    “啊?那太好了。”沈砚顿感兴奋。
    王建国赶紧站起来,给白老医生鞠躬。
    “你们別以为我是为了你们,我是为了雪野乡的百姓。”白老医生笑道:“那就让我们相互利用利用吧。”
    此话说完,大家都笑了。
    白老医生很少说笑话的。
    白老医生叮嘱:“到时我们保准到,你们可以提前通知一下,下去一趟不容易,就多看几个病人。”
    “好的,好的。”
    白老医生看著沈砚说:“你不当医生可惜了。”
    “我和医生有缘无分。”沈砚说。
    白老医生摇了摇头,一起往县医院走去。
    他的病人多,中午不休息,吃完饭继续接诊,沈砚则去拿药。
    分手时,白老医生突然对沈砚说:“你那个《活著》写得不错。”
    沈砚说:“原来你知道啊?”
    “现在整个绥县谁不知道,绥县出了个大作家啊。”
    白老医生说完,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白老医生在绥县认识的人多,而且还给许文民看过病,猜出自己不稀奇。
    沈砚听过不少人的夸讚,听到白老医生的夸讚,还是让他很高兴。
    这个人很少说夸人的话。
    拿完药出来,沈砚就和王建国与牛爱云分了手,他们两个要去逛逛,享受一下二人的甜蜜时光了。
    而沈砚则要去大伯许文民办公的教育局,和他商量去高中作演讲的事情,前几天,秦成树去县里办事,许文民让秦成树转告了沈砚这件事。
    沈砚没有坐黄包车,而是先从县医院拐去了县一中,不知道为什么,一来县城,他就老是想见一见许清寧。
    许清寧的影子老是在他脑海中晃来晃去。
    所以就不由自主地往县一中走了去。
    “自己大概是被王建国和牛爱云刺激到了吧。”沈砚腹誹一句。
    到了县一中,发现大门紧锁。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其实县一中就中午锁铁门,早上和下午都不锁。
    大中午锁铁门,说是为了让学生好好在校学习,其实是为了不让学生中午出来吃饭。
    学生不出来吃饭,学校食堂的生意就好。
    承包县一中食堂的,是遵城主管教育的副市长的小舅子。
    本来这个小舅子也没有那么大权利让全校学生不出去吃饭,不过去年正好遇著了一件事情,就让他顺理成章地把这事做成了。
    去年,有十来个学生在学校旁边的小餐馆吃饭,食物中毒了,上吐下泻的,於是这个小舅子就藉机促成了此事。
    他也不敢太过分,只是中午锁铁门,早上下午都不管,所以外面的那些商家才默默忍受了此事,学生们,老师们也默默忍受了此事。
    毕竟中午,学生们在学校吃饭还能多点休息和学习的时间,这就从道理上说得过去了。
    不过沈砚不知道大中午锁铁门还有这么个曲折故事,他上次来学校是周末,就以为这学校只要是上课时间都锁铁门呢。
    沈砚在铁门外面站著,一在那里站著,就一下子想起了上次在这里送別许清寧的情景。
    那是他们袒露心声的夜晚,每一秒都刻在了沈砚的脑海之中。
    沈砚虽然拿了一大笔稿费,但他还没有给自己买一身衣服,所以现在的他,虽然穿著那件白色的的確良白衬衣,但还是颇有些农民的寒酸。
    一个寒酸的农民站在铁门外盯视校园,自然就会被人喝止。
    这事本来应该是看大门的老方做的,但老方刚吃了饭,去蹲厕所了,所以大门就暂时没人看。
    然后在家吃完中午饭睡足午觉回学校的县一中老师孟有德就临时承担了这个工作。
    “哎,你趴在铁门这里干啥呢?”
    “没干啥。”沈砚隨口回道。
    本来沈砚要是不说话,孟有德也就不说什么了,他愿意趴多久趴多久,但他却从沈砚的口中听到了一股轻视意味。
    若是別的时候,孟有德也不会觉得这话里带著轻视,但他刚才被他老婆轻视了。
    吃完饭后,他突然来了兴致,想和他老婆亲热亲热,没想到他老婆嫌弃地把他推开。
    还抱怨说:“就为了那么一会儿,都值不得我收拾的时间。”
    这句话把孟有德搞伤了,认为他老婆看不起他。
    他老婆轻视他,他不敢说什么,一来是他有点怕老婆,二来这事也算是事实,他毕竟四十几了嘛。
    但眼前这个农民也敢轻视自己,那自己可就要和他掰扯掰扯了。
    “这是你能待的地方?你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样子?你有资格在这里吗?”孟有德显然是气昏了头,把沈砚当成他老婆来发泄怒火了。
    其实他是想骂他老婆,要不是他,她能来城里享清福?
    沈砚听见这个穿著打扮斯文的人竟然指著自己骂出这样难听的话,也没法斯文了。
    回呛道:“哪只狗骂我?”
    孟有德没料到这个农民竟然敢还嘴,气了,也就没听清楚沈砚的问题,回答说:“是我骂你的,你又能怎么样?”
    “哦,原来是你这只狗啊。”
    孟有德这时才从沈砚的这句话里想到了沈砚的前一句话,刚被老婆骂没用,现在又被人骂是狗,他就更生气了。
    一步上前,就想抓沈砚的衣领,给他一点教训。
    沈砚灵巧躲过。
    孟有德就叉著腰喊:“老方,老方,你死哪里去了,学校进小偷了,你也不管管。”
    门卫老方正好蹲坑回来,脚还麻著呢,听到有人喊他,便慌忙地跑了过来。
    “孟老师啊,怎么啦?”
    “学校进小偷了你管不管?”
    “当然管,小偷在哪里?”
    “他。”孟有德说:“刚才我看他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还准备悄悄溜进学校去,被我抓了个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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