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府。
    柳氏刚从燕王府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原以为没了希望,不料回府后竟从下人口中得知,沈魏已经回来了。
    “二爷回来了?”沈夫人诧异,隨即又担忧,“怎么回的?”
    该不会是受了一身伤被抬回来的吧?
    “二爷和二夫人都在德善堂呢。”下人说道。
    柳氏二话不说急忙赶过去。
    到了德善堂,屋里坐著沈老夫人还有二房的人,沈魏见她来了,立即起身恭敬地唤了声嫂夫人。
    柳氏很敏锐,寻常时候可不见得沈魏这么尊敬自己。
    她不动声色地頷首道:“回来了就好,可有在镇抚司受苦?”
    沈魏仍有些心有余悸,訕笑道:“托嫂嫂的福,那些人只问了我几句话,並未为难我,只是等得久了些。”
    別人就没有他这么幸运,好几个进去的官员都还未出来,一想到那个鬼地方,沈魏就怕得心肝跟著颤抖。
    柳氏听到那句“托嫂嫂的福”时,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疑惑。
    她深知这跟自己无关,燕王妃知晓她是去求情时,就已经婉拒了她,何来的“托她的福”?
    不过看沈巍这样子,应是有內情,柳氏也未说什么。
    沈老夫人素来偏心二房多些,因著沈巍得已平安回来,老太太对柳氏也和顏悦色了许多。
    尤氏也对柳氏感激不已,將她看成了二房的救命恩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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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为国公府任劳任怨这些年,还从未像现在这般受吹捧。
    老太太又当著柳氏的面,训斥了二房一顿,尤其数落尤氏,怪她没看好丈夫。
    二房自知理亏,一声不敢吭。
    这也是尤氏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被婆母数落,先前对沈巍的担忧悉数变成了埋怨,对老太太也不满起来。
    她一个妇人家,又不能时时刻刻盯著沈巍,这也能怪她?
    尤氏也只敢腹誹,面上依旧乖顺的样子。
    柳氏在一旁看著,一言不发,她多少看出来老太太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从德善堂出来后,柳氏著人去打听了一番,才知沈霜寧去过镇抚司了。
    柳氏立马猜到是跟女儿有关,欣慰她能帮衬家里的同时又是一阵忧心:寧寧怎么能独自跑去镇抚司那种地方呢?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
    也不知沈霜寧如何做到的,柳氏脚步不停,扭身去了兰园,却没见著人。
    沈霜寧將沈魏带离镇抚司后,却並未直接回府,她中途去了忠勇侯府赵家,跟沈妙云说了沈巍的事,好叫她安心。
    对堂姐,沈霜寧也是同一个说辞,就说是母亲的功劳,具体也不细说。
    沈妙云自然没有起疑,也总算是放心了。
    沈霜寧来时赵黎安並不在,她不愿碰见他,是以没有久待,沈妙云送她出去时,却主动提起了赵黎安。
    “你姐夫去南郊写生了,近日都回来得晚。”
    沈霜寧皱了下眉,岳丈出了事,他还有閒心去南郊写生?
    不过看沈妙云都没说什么,沈霜寧也不好多言,只说道:“他怎么不陪著你些?”
    沈妙云笑了笑,道:“他一个大男人,总围著女人转像什么话?是我让他多出去结交朋友的。你姐夫这人很有风骨的,他不愿靠家里的关係,想凭自己闯出一片天。”
    提起赵黎安,沈妙云满眼都是欣赏。
    沈霜寧不敢苟同,想了想,还是提醒了句:“多事之秋,还是少让姐夫在外走动。”
    “他有分寸的。”沈妙云对赵黎安十分信任。
    辞別堂姐后,天色已经渐暗了,街道上甚少有行人走动,风將乌云吹了过来。
    沈霜寧坐在马车里,一手支额,闭著眼,眉眼间有些疲惫。
    若说为沈魏跑一趟,倒是没什么,只是跟萧景渊周旋,玩心眼子,委实累人。
    且还得知了他才是那日救了她的人,真是孽缘。
    后来还被宋惜枝噁心了一番,说是身心俱疲也不为过,去见裴执的事也就推到了明日。
    方才见了堂姐,沈霜寧又想起前世堂姐小產一事。
    沈妙云失去那个孩子后,沈霜寧便甚少见到赵黎安了,用堂姐的话说是他太愧疚,没脸见沈家人。
    而沈妙云经歷那场变故,也变了很多,同她们相处时,总感觉少了几分亲近。
    到底是不太放心,沈霜寧便让阿蘅去南郊看看,赵黎安到底是不是在那写生。
    阿蘅坚持送沈霜寧回到国公府后,才动身去了南郊。
    沈霜寧携阿昭回到兰园,甫一进门,便看到母亲坐在梨木椅上。
    “回来了。”柳氏搁下茶杯,抬眸望著她。
    沈霜寧立即敛了万千心绪,朝母亲走过去:“阿娘......”
    柳氏没给她笑脸,而是往旁边一看,神情严肃道:“坐。”
    沈霜寧便乖乖坐下了。
    “你去了镇抚司。”柳氏看著她道。
    “是。”沈霜寧没有否认。
    柳氏又道:“你去求了萧世子?”
    沈霜寧顿了一下,便点了头。
    柳氏神色古怪:“你怎么跟他说的?”
    沈霜寧一双眼澄澈分明,端坐道:“就如实说呀,二叔只签了醉云楼的分红字契,其余一概不知情。”
    柳氏狐疑道:“就这样,镇抚司就不追究了?”
    沈霜寧道:“费了点口舌。”
    柳氏不说话了,端著茶吹了吹,垂眸思索。
    沈霜寧並不知柳氏去过燕王府。
    燕王妃可是亲口跟柳氏说的——萧世子军营出身,有个“玉面阎王”的諢號。
    便是说他铁面无私,六亲不认,事事权衡利弊,薄凉近乎冷血,连她这个母亲求情都不管用,更甚者,旁人越是求情,他对犯错者揪得越狠。
    柳氏对此也略有耳闻,是以沈霜寧现在告诉她,只是费了点口舌就让萧世子心软时,她很难相信。
    再有一点,须知閒杂人等根本进不了镇抚司,与此事有关的官员家属也都只能在外干著急。
    怎么偏是寧寧成了例外?
    柳氏忍不住仔细瞧著眼前貌美的女儿,认真打量起来。
    如今沈霜寧是出落得愈发水灵,去年及笄时还带著些孩子气,转眼竟出落得如月下海棠般剔透。
    身段玲瓏,肤如凝脂,从头到尾无一不美,说话时眼波流转的劲儿都透著股说不出的韵致。
    这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风韵,也绝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
    柳氏看著如今的女儿,都不由心惊,紧接著心底自然而然冒出一个想法来。
    难不成,那位萧世子对寧寧有意思?!
    那可就有意思了......
    “阿娘?”沈霜寧看母亲一直望著自己,不由疑惑。
    这里没有外人,母女俩从来也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柳氏便將心中的猜测问了出来。
    “寧寧,你去见那萧世子时,他对你可有什么不同?”
    沈霜寧闻言面色微微一僵,哪会不知母亲想问什么,她揉了揉额角,疲惫道:“阿娘,您別胡思乱想,世子给我面子,也是因为谢小侯爷。”
    她可不敢將见到萧景渊的细节告诉母亲,只能拿谢临来搪塞。
    且沈霜寧被宋惜枝的那番话噁心得不轻,眼下只要想起萧景渊就一阵厌烦,母亲还怀疑萧景渊对她有意思,这个话题她是一点也不想多谈。
    柳氏並不知萧景渊跟谢临关係好,眼下知晓了,却又想起王妃那句话。
    “可是......”
    “阿娘,我乏了,去洗漱了。”沈霜寧已然起身,落荒而逃般往內室走去了。
    柳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这孩子,还未用膳呢,怎么就洗漱了?”
    “没胃口。”里头传来沈霜寧任性的声音。
    柳氏拿她没办法,总归二房没事了是好事,走之前,又嘱咐了一句:“明日宫里来人教你礼仪,入宫之前就別往外跑了,好好学规矩。”
    -
    镇国公府。
    风將晚霞吹了过来,头顶一片澄澈的深蓝,远处落日乌金,逐渐沉进一片暗色中。
    裴执盘膝坐於藏书阁中,眼前长桌上搁著一把古琴,他一手搭在琴上,一手放在膝上,未束起的墨发披在肩头,被风吹起又落下,神情沉静似水。
    “公子,四小姐午时去了镇抚司见萧世子,未时便跟沈侍郎一同出来了,应是四小姐去得及时,沈侍郎並未受苦。”
    福贵立在一旁,恭敬道。
    裴执眼眸微垂,淡淡“嗯”了一声:“既已无事,便让姚大人回吧。”
    福贵应了声是,又忍不住问道:“公子既想帮四小姐,为何要拖著呢?这下好了,四小姐自己解决了,都不需要公子您了。”
    裴执却是不语,一双墨黑的瞳仁里藏著戾气。
    他猜到沈霜寧一定会去镇抚司救沈魏,只是没想到萧景渊会这么轻易放人。
    沈巍签的那份字契,是之后才补上的,也就是说,沈巍並非一开始就被拉入局中。
    而算计沈巍的人,就在这里。
    裴三郎。
    他原想藉此让沈霜寧和萧景渊再无可能,只可惜……
    天色彻底暗下后,阿衡便回来了。
    彼时沈霜寧正靠在床上翻看一本书。
    “小姐,赵世子確实是跟一群公子去南郊写生,不过他跟那些人分开后,却没有回侯府……”
    阿衡神色有些犹豫。
    沈霜寧见她脸色不对,於是放下书,追问道:“那他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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