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著,便见土匪头子身后的一个土匪,应声倒地。
    “不好!”
    土匪头子大吃一惊,顺势一躲挨到车厢,同时寻声看去,就见不远处的山坡后头衝出两匹快马!
    一人握著匣子枪,一人端著汉阳造,枪管在日头下泛著光芒。
    前头那匹雪青马更是神骏,踏得地面土石“噼啪”乱飞。
    不过发现只有两人两马,土匪头子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哪来不知死活的两个龟孙,敢向老子下手,弟兄们別慌,给老子放枪,狠狠打!”
    土匪头子扯著嗓子吼了一声,赶忙招呼起了剩下四名土匪。
    奈何离著百把米远,几个土匪慌忙举枪搂火。
    “砰砰砰”几声响,子弹全打在路边土坡上,溅起的泥点子都没够著马蹄子。
    显然几个土匪们的枪法不是很好,还离著那么远,固定靶都不一定能打中,何况是疾驰移动的人马。
    陆牧生瞅著嘴角冷笑,手中汉阳造再次一抬,“砰”一声,又一个冒头的土匪被一枪栽倒,血沫子顺著脑门的血窟窿直冒。
    那个土匪头子见状急得直冒火,骂骂咧咧抓起匣子枪就要射,可匣子枪射程不够,子弹飞过去就失了准头。
    “把汉阳造递给老子!”
    土匪头子说著,就要去拿汉阳造,却猛地瞥见两匹马后方还跟著好几个人,手里都拎著枪。
    “可恶!这俩龟孙还有帮手!”
    土匪头子顿时一个激灵,也顾不著去拿汉阳造,跳上马车薅过韁绳,照著马儿的屁股狠狠甩了鞭。
    “驾!”
    马车“吱呀”一动,土匪头子就驾著马车,顺著岔路往远处去。
    瘫在地上的白承煊被马车的軲轆扬了一身尘土,灰头土脸的。
    当他看清奔过来两匹马上的人是陆牧生和罗教头,连忙嚎了起来,“罗教头,罗教头,我在这儿呢!快来救救我啊!”
    砰砰——
    接连又是几声枪响,剩下的三个土匪也想要跑来不及了,被逐一击毙。
    陆牧生骑著踏云,率先衝到这边,但瞄了眼地上的白承煊,压根没停马,继续追向远去的马车。
    因为刚才瞅见车厢里,好像还有个女子,可不能让土匪把人带走,否则肯定会凶多吉少。
    白承煊见陆牧生居然不理自己,气得破口大骂,“狗奴子!没长眼啊,连你主子都没瞧见!”
    罗教头倒是勒住马,跳下来一边扶起地上的白承煊,一边问:“二少爷,怎么回事,你咋在这儿遇著土匪了?”
    白承煊摸了摸肚子,疼得直哼哼,“甭提了,我昨儿去青阳镇接玉婕,今儿带玉婕回来,不曾想走到这儿遇著了土匪,车夫跟三个护院都给打死了!你们再晚来一步,我这条命就差点交代了!”
    说著好像想起什么,白承煊猛地一拍大腿,“哎呀!我媳妇玉婕还在那马车上呢!罗教头,別愣著了赶紧去追,把我媳妇抢回来,还有,一定要崩了那个土匪头子!!”
    “二少奶奶在马车上?”
    罗教头闻言霎时一惊,他刚才没注意到那么多,回头瞅见二狗和火生他们五个气喘吁吁跑过来,吩咐道:“你们几个保护好二少爷,我去救二少奶奶!”
    说罢一个翻身上马,朝著陆牧生追去的方向猛抽一鞭,“驾!”
    此时。
    陆牧生骑著踏云,对前面马车紧隨不舍,距离慢慢地在拉近。
    土匪头子拼命甩动鞭子,不断驱赶马车。
    陆牧生瞄了个空隙,抬手便是一枪,可马车一个顛簸,“啪”地子弹打在车辕上,惊得马猛地一躥,马车差点翻倒下来。
    “狗日的!怎么是你这个龟孙,別追了!”
    土匪头子回头瞥了一眼骂道,却发现遇著熟人了。
    陆牧生也认出这个土匪头子,正是之前粮车被劫逃掉的土匪头子。
    砰砰——
    土匪头子举起手里匣子枪回击,可踏云左冲右拐的轨跡,根本打不准。
    陆牧生没说话,催著踏云越追越近。
    眼瞅著离马车只有三十来步,陆牧生把汉阳造往背上一挎,从腰间拔出匣子枪。
    砰!
    一声枪响,子弹贴著土匪头子头皮飞过,车厢的帘布留了个窟窿。
    土匪头子嚇得一哆嗦,韁绳差点脱手,没想到陆牧生竟敢隔著车厢开枪打他,要知道车厢里有只肥羊,就不怕伤到肥羊嘛。
    陆牧生喊道,“把马车停下来,饶你狗命。”
    话音刚落,车厢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透过晃动的帘布缝隙,却是里面女子攥著一支珍珠髮簪,狠狠扎进了土匪头子的后颈!
    鲜血顺著簪头渗出,在车厢的光影里泛著些红光。
    “小贱人!找死!”
    土匪头子暴跳如雷,丟开韁绳,反手去抓杜玉婕。
    两人在摇晃的车厢里扭打,杜玉婕被掐得脸色发紫,却仍死死攥住簪头。
    不待陆牧生追至,车軲轆“哐当”一声巨震,碾上路边凸起的石块。
    只见车厢猛地向一侧倾斜,紧接著失去把控的马车就冲向路边高粱地。
    啪嗒啪嗒——
    压塌了一大片齐人高的高粱秆子,最后扑噔一声,车厢直接侧翻压在大片高粱上。
    马儿继续拖著车厢,往地里跑了两米不到就停下来。
    陆牧生赶紧勒住踏云。
    然后跳下马,小心翼翼地往前方侧翻的位置走过去。
    进了高粱地里。
    还没走到马车那边,隱约就见个身影消失在高粱地里的深处。
    明显是那个土匪头子。
    但陆牧生並未去追,因为发现了昏倒在车厢旁的杜玉婕。
    此时她面如白纸,鬢髮散乱,身上藕荷色旗袍沾满泥土和草屑,几缕髮丝黏在脸颊,那张俏美精致的面容显得越发苍白,让人望之怜惜。
    虽然人已经昏倒过去,但那支珍珠髮簪还攥在她手中,末端沾著血滴,在日头下泛著暗红的光。
    “你醒醒!你醒醒!”
    陆牧生蹲下身,轻轻拍了拍杜玉婕的脸颊,儘管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但从长相和衣著,也能估摸猜出身份。
    女子的睫毛颤了颤,却没见醒来。
    日头西斜照在女子身上,勾勒出窈窕纤细的身形,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脸蛋有一小块淤青,除外脖颈还有一道泛红勒痕,想来被土匪头子掐的。
    陆牧生眉头紧皱,伸手探了探女子的鼻息,发现气息微弱却平稳,方才稍稍鬆了口气。
    当即不再耽搁,伸手正要將女子抱起,就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却是罗教头策马而至,瞧见昏倒在高粱地里的杜玉婕,脸色一变,“牧生兄弟!二少奶奶咋样了?”
    “人还活著,就是昏过去,应该没伤著要害。”
    陆牧生皱著眉头回了一句,心想这女子果然是白承煊的媳妇。
    “眼下得赶紧送她回去,找大夫瞧瞧。”
    说完陆牧生將杜玉婕抱起,她的身体很轻但不娇小,双腿修长,腰也很细,胸前却鼓鼓囊囊的,有一种细枝掛大果的感觉。
    罗教头查看了眼旁边的马车,“车軲轆坏了,这马车用不了!那个土匪呢?”
    “跑了。”
    陆牧生觉得那个土匪头子挺狡诈的,他没有杀杜玉婕,否则自己必定会去追他。
    “天杀的跑得够快,牧生兄弟,我们先去和二少爷他们匯合。”
    当陆牧生和罗教头俩个一人牵三匹马,一人抱著杜玉婕往回走时。
    白承煊正被二狗他们扶著往这边来,嘴里在骂骂咧咧,“那个土匪头子呢,崩了没?”
    “跑了。”
    “跑了?”白承煊一听怒了,瞪眼向陆牧生,“狗奴子陆牧生,刚才骑马恁么快,咋不把那个土匪头子崩了?你不是號称枪法最准吗?”
    “二少爷,那个土匪被二少奶奶扎了一簪子,就算不死也够受的,当时我发现二少奶奶昏倒,就先紧著二少奶奶。”
    陆牧生解释道,心想这白承煊自家媳妇昏倒不关心,怎么反而操心起了土匪头子。
    白承煊这才看向陆牧生怀中的杜玉婕,“你个狗奴子太不中用,跑了土匪头子,还害我媳妇都昏了过去,我媳妇要是少根汗毛,我跟你没完!”
    罗教头有些听不下去,他深知这位二少爷生性紈絝,可如今这般好歹不分,便开口帮陆牧生说了句:“二少爷,得亏陆护院追赶及时救回二少奶奶,眼下二少奶奶昏迷,还是先回白家大院最要紧!”
    白承煊哼了一声说,“罗教头,你上前抱我媳妇,什么狗奴子也配碰我媳妇。”
    “是。”罗教头只好应了一声,从陆牧生手中接过杜玉婕。
    罗教头抱著杜玉婕,给陆牧生交代道,“牧生兄弟,你快骑上踏云,去粮队那边赶辆驴车过来!”说著望了一眼不远处地上的尸体,“再带两辆牛车,也一併拉回白家大院!”
    “嗯!”
    陆牧生应了一声,明白罗教头的意思,距离姑桥镇还有二十里地,总不能一直抱著人走回去。
    隨即翻身上了踏云,扬鞭往粮队停留的方向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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