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姚妹妹还威胁妾身……”
    “反了反了!”安王忘记右手还伤著,狠狠拍在了老旧的黄梨桌上,隨即那张儒雅的脸就扭曲的像只核桃……
    安王妃是看见了,但飞快的低下了头,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实在忍得万分辛苦。
    心里却有种隱秘的痛快,甚至恨不得他再多遭点罪……
    “她还敢威胁你?”
    “是……是啊……”她终於忍住没笑出声,也找回了她的声音。
    只是声音有些结巴。
    安王见安王妃头低垂著的,以为她被自己刚那一巴掌拍在桌上嚇到了。
    便没多想,只咬著牙道:“你细细说来!”
    “是!”安王妃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姚妹妹让妾身务必传话给王爷您,说三朝回门定要您陪著她一起回,否则就让您亲自去找姚太傅大人解释新婚夜的事……”
    “好好好!”安王再要拍桌子,赶紧换了完好的左手狠狠一拍,“好的很!本王就陪她三朝回门又如何?”
    安王妃原本以为那姚氏这般跋扈目中无人,她家王爷定不会如姚氏那贱人所愿的。
    没想到她家王爷气归气,竟然答应了!
    他竟然答应了!
    他堂堂王爷至尊,竟愿意陪一个小小的庶夫人回门……
    安王妃当下脸色就变得不好了,心里也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疼。
    幸亏她一直低著头,没让安王察觉到她的阴沉难看的脸色。
    她出身不显,娘家只是京都的三流世家,她家王爷便从来没拿正眼看过她。
    甚至,她连孕事都还未有过。
    可在外面,谁都认为安王敬重髮妻,怜惜侧妃,后宅安寧,是为大应朝一应王爷郡王之中的楷模。
    实在这些年,不管是她还是那两位侧妃对手,都一直在喝避子汤。
    她家王爷和她们妻妾三人说的都是一样的话。
    再等几年,晚些有子嗣,当今圣上也放心些。
    可她眼看年纪越来越大,明年就二十五了!
    何况她自从嫁到安王府就开始喝避子汤,这些年下来,感觉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气血越来越差,哪怕她娘家想尽办法弄到好药方,弄到好药材给她养著,也挽不回身体变差的势头。
    近几个月来,她惊慌的发现,就连月事都不准了,就算来了,也只两日就走了……
    可月事走的快,腹痛却不会隨著消失,每回都要疼上四五日,吃了好些滋补品才调理好。
    可她嫁妆本就不丰,自家王爷在外行走她也要给王爷贴补一些,再这么下去,她都怕她吃滋补品都吃不起了。
    今日那姚家的贱女人嘲笑安王府吃不起上好的滋补品,是真的將她的心戳的血淋淋……
    当然,她也在回娘家时悄悄找了妇科圣手来看诊,都说她身体太过寒凉,需得断了避子药,再好好调养个两年,否则怕是此生与子嗣无缘了。
    她心里急啊!
    也隱晦的和她家王爷说了此事,她家王爷只一味安慰她,让她不要惊慌。
    再熬过几年,待当今圣上彻底信任他了,他便请皇后娘娘派最好的,擅妇科的御医来给她调理身子。
    可她的身体还真的等得了几年吗?
    她还没想到办法想先有个嫡子傍身,这安王府就来了一个姚氏这一號人。
    她心中有很不好的感觉。
    即便她家王爷如今嘴上对那姚氏万分嫌弃甚至嫌恶,可若常对著那张美艷的脸,又是那个不服输的高傲性子……
    她家王爷迟早要做了那姚氏的裙下之臣!
    看看,如今就答应了要陪一个庶妃三朝回门了!
    当年,她家王爷也只陪她这个正妃三朝回门过,魏王两个侧妃都没得到王爷亲自陪同三朝回门的待遇。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罢,本王今日去王侧妃的院子歇息。”
    安王一直没察觉安王妃的情绪,起身离开。
    “王爷……”安王妃咬唇,“夜已深了,您的手又受了伤,就留在妾身这里,让妾身照顾您罢?”
    “不必!”安王想也不想就回绝了。
    见他毫不留情的离开,安王妃一下子就绷不住了,摔坐在椅子上,珠泪湿了衣襟。
    冷嬤嬤心疼的安慰她。
    “王妃娘娘,您千万不要伤心!王爷他不是故意冷落您,不过是王侧妃娘家近来有两位兄长升了官,王爷总要笼络著些王侧妃……”
    安王妃流著泪冷笑:“什么是因为王侧妃娘家兄长升官了啊?那魏侧妃的父亲不也升官了?”
    “冷嬤嬤你看王爷一个月有几次去她院子里的?”
    “不过是看王侧妃更年轻,更美丽,更鲜活罢了!”
    “男人吶,外面装著再出尘如仙,美名远扬的,內里都一样!见色起意罢了!”
    冷嬤嬤知道王妃娘娘今日是真的伤了心。
    绞尽脑汁的寻找的安慰。
    “王妃娘娘您放心,就算王侧妃再年轻再鲜活再美丽,可自从她进安王府的那一日,就在喝避子药……”
    说起这个事,安王妃更伤心,也更焦虑。
    “冷嬤嬤……说起避子药这个事,你难道没发现吗?王爷並没有吩咐本妃给姚家那贱人准备避子药……”
    冷嬤嬤闻言也是脸色一变。
    王爷还真的没吩咐过这个事。
    只是她不忍心让她家王妃更伤心难过了,只得继续安慰道:“王妃娘娘您不必担心这个!
    您想啊,那姚庶妃凶残跋扈的像个母夜叉,新婚夜就將王爷的手咬成那样……王爷心里定是厌恶她透顶了,想来是忘了这个事了……”
    “冷嬤嬤……你说的这些,你自己信么?”安王妃幽幽的看著冷嬤嬤,“咱们家王爷最是厌烦那些无趣的女人,魏侧妃就是例子。”
    “而姚氏……平心而论,若姚氏只是囂张跋扈了些,心却是好的,就连本妃都会喜欢上她的。何况男人了……”
    “王妃娘娘,您不能这样想啊!那姚氏今儿做的那些,哪里像个心善之人哟?”
    安王妃幽幽的问她:“可若是王爷和那姚氏从相看两厌到心生欢喜呢?”
    “何……何况,姚家实在太厉害了,即便那姚氏只是个姚家不知哪里找来的养女,可姚太傅夫人对外已宣称,姚氏是她当嫡亲女儿看待的。”
    “若真如此……你以为咱们家王爷如何?”
    “王妃娘娘,这些都是还未发生的事,您別想那些,时候不早了,您该安歇了……”冷嬤嬤见她家王妃钻了牛角尖,心里也著急。
    可她只是个奴婢下人,也没有办法帮到王妃娘娘。
    ……
    几日过后,姜九霄婚假已休沐完了,开始上衙门办公。
    办完了嬋姐儿分家的大事后,姜府本该恢復了寧静。
    谁知,五房又出了事。
    郑氏隱忍委屈了这么几年,终於没忍住闹了起来。
    这日姜五爷又被姜太夫人亲自派人將他从大营里拽了回来。
    姜五爷一回五房的院子,就直接钻进了他的內书房,郑氏知道他回来了,原本很高兴的。
    不顾病歪歪,风一吹就能倒的身子,亲自端了糕点去內书房。
    谁知姜五爷的长隨来和姜五爷耳语了几句,姜五爷当下就又要出府。
    郑氏一时接受不了,就闹將起来,不许他出府。
    姜五爷说了几句,见郑氏冥顽不灵,就推了郑氏一把。
    这一推,郑氏就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姜五爷却认为她是故意装晕,这在之前也是有过的。
    便理也不理真晕过去的郑氏,又出了府。
    其实,郑氏自从那日病了一场后,姜大夫人方氏特意为她请了京都最善调理身子的老大夫来替她开药调理身子。
    当时几服药下去后,郑氏是有好转的。
    可近几日人越发的消瘦起来。
    郑氏本就是个高挑细长的身材,这接连几日掉了好几斤肉,就特別明显。
    连姜太夫人都惊动了。
    她吩咐人拿著她的名帖去请了致仕在家养老的张老御医来给郑氏看诊。
    张老御医一出手,立即就对姜太夫人直言不讳道:“姜太夫人,令儿媳这病不是身体带来的病,是心病!这心病还需心药医,恕老朽无能无力了!”
    姜太夫人都惊得老眼大瞪,她看著自家躺在床上看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小儿媳妇,一阵头疼。
    又心疼她,又怨她不爭气。
    待张老太医离开后,姜太夫人坐在郑氏的床沿边,握著她的手嘆息。
    “你这孩子,这是何苦来?就因老五他对你冷淡,常不著家,你就积下了这心病,作践你自己?”
    郑氏只默默流泪,她心里苦。
    却不想和婆母说。
    她知道婆母是个好婆母,可就是知道她是个好婆母,她才愿意將那些苦楚悉数吞下。
    也不想婆母因为这个事,和她家五爷母子情分越发不好。
    在婆家,她当然是有各种各样的私心,可她也明白,能嫁到姜家来,已是她最大福气了。
    这样明事理的婆母,妯娌们虽各有各的小心思,大体上可比一般世家大族好太多了。
    她很满足,也很珍稀的。
    见这可怜的小儿媳只顾流泪不肯开口,姜太夫人越发心疼了。
    几个儿媳妇的性子她都摸透了,都是好的。
    她又不是那没品没德,为了掌控儿媳妇就想各种阴毒法子磋磨儿媳妇的老婆婆。
    不能將儿媳妇当她肚子里出来的闺女一般对待,可也真心巴巴的当半个闺女看待的。
    “要依老身的,你就该像你四嫂一般,管他男人在不在身边,她活她的,她每日都活的像个快活的百灵鸟似的!”
    “你瞧你,这心里眼里都只有老五那个孽障,活的都没有你自己了!你这是不对的……”
    “你也是有闺女的人,你怎么样活著,你的闺女也会学你的……你忍心让云姐儿学你?”
    “你忍心老身都不忍心!老身只想让云姐儿学她四伯母,那才叫活的恣意,活的畅快!”
    郑氏听著听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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