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长公主?
    骑著墨云马背的陆沉舟不禁疑惑。
    “这剑南道的行军大总管是个女的?”
    吕军认真顿首:“我也是听三哥说的。”
    “四百年前的大虞王朝被太祖灭国,后人就流落至剑南道。”
    “几百年来,以白莲教自居,利用教派理念吸收了不少教眾,欲图復国。”
    白莲教,造反专业户。
    陆沉舟可太熟悉了。
    “那白莲教的圣女就是白行简,听说从小熟读兵书,文武双全。”
    “自从陈仙之兵变內訌之后,白行简就控制了剑南的军政大权。”
    “多次发动农民起义,发展非常迅速,攻占了不少州府。”
    说话的功夫,陆沉舟又对天下大势有了不少的了解。
    野火吹不尽,吹风吹又生。
    权利二字,令人前赴后继。
    天下英豪,如同过江之鯽一般出现。
    时势造英雄。
    不过眼下只能將剑南道的事情放一放,先把整个北境收入囊中再说。
    洛城,晋州的门户之地。
    短短三个月来,发生了不下二十场战斗。
    小小的杨斜镇来回易主,整个镇子差点都被夷为平地。
    “黑甲军疯了!”
    “怎么一改往日疲倦,攻势竟然如此猛烈?”
    “难道是陆沉舟回来了?”
    一处山头之上,宋伯通望著远处的激战的空地,心生疑惑。
    “陆沉舟下落不明三个月,黑甲军军心涣散,如今也不过是困兽之斗。”
    “听说他被贼寇偷袭落入水中,王爷,您觉得有人能活过三天吗?”
    听著谋士的话,宋伯通觉得有些道理。
    “可怜啊,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大名鼎鼎的陆沉舟,竟然会死在一个小人物的手上。”
    “本王还想跟他会猎庆阳,领教一下常胜將军的威名,著实可惜啊!”
    身旁的诸位將领和谋士都是悻悻赔笑。
    殊不知远处的山头之上,一桿乌黑的枪头正瞄准了他的脑袋。
    嘰里咕嚕说什么呢?
    “赵子龙,抵达目的地没有?”
    趴在地上的陆沉舟,按下通讯仪器询问情况。
    “我们已经抵达,对方大营人数眾多,没有看到宋伯通的身影。”
    收起瞭望远镜,陆沉舟开始调整巴雷特的测距仪。
    “他在北方的一处高坡,身后有两块一高一低的石头。”
    “身边有六位將领,三个幕僚,周围將士大概百人。”
    潜伏在山林里的赵子龙,对著远处的队友比了几个手势。
    利用吉利服的隱蔽特性上山。
    擒贼先擒王。
    宋定邦你我也是老交情,今日我就替你清理门户。
    九泉之下,你也能瞑目。
    砰!
    破空一响。
    眾人皆是慌乱无比,怎么大晴天的开始打雷了!
    然后就看到宋伯通直挺挺躺下。
    哎,王爷,这里不能睡觉啊!
    “不对,王爷的额头上怎么有个血洞?”
    “啊!王爷死了!”
    空地上乱作一团的同时,赵云带著小队也围了上来。
    “放下武器,缴械不杀!”
    “是敌袭!”
    “快,衝上去杀了他们!”
    突突突。
    几枪撂倒。
    眾人再次傻眼,面面相覷,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说一次,放下武器,缴械不杀!”
    晋军大营,將士们看著那个被拖拽出来的身影。
    那是他们的將军,还有王爷的尸体?
    王爷死了?
    全部都愣在原地,手中握著长枪的指节因为紧张而发白。
    赵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般炸响:“放下兵器!否则....”
    他手腕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尖瞬间刺破皮肤:“我就杀了他!”
    “你们还愣著干嘛,快放下武器投降啊!”
    冰冷的金属紧贴著跳动的血脉,一个將军都快要嚇尿了。
    在尊严面前,他选择活下来。
    投降二字,重重砸在每一个將士的心头,砸得他们灵魂震颤。
    就在此刻,一个副官猛地张开嘴,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
    “死战!”
    “为王爷报仇!”
    赵云的脸色瞬间狰狞:“找死!”
    幽灵小队扣动扳机,突突突,血如悽厉的泼墨般飞溅开来。
    片刻之中,就有数人死得不明不白。
    残肢碎屑,脑浆遍地.....
    那断臂落地的闷响。
    几个士兵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弯腰呕吐起来。
    角楼之上。
    一个再也无法抑制悲愤的年轻士兵,颤抖的弓箭瞄准了赵云。
    砰!
    破空之声尖锐地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
    噗。
    那名士兵从箭楼上坠落地面。
    “赵云,右手边箭楼,两个!”
    “野猫,你身后的箭楼一个!”
    突突突。
    根本没有给弓箭手偷袭的机会。
    “杀!”
    “杀!杀光这些畜生!”
    “为王爷报仇!死战!”
    无数个声音匯聚成一股衝垮一切的狂暴声浪,山呼海啸般从营地炸开。
    士兵们眼中燃烧著血红的火焰,牙齿咬碎,几乎要將手中的兵器捏变形。
    子弹倾泻而出,顿时响起一片惨嚎,人仰马翻。
    那破碎得不成人形的尸体,究竟是遭受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投降!”
    “你们快投降啊!他们就是地狱的鬼神!”
    几个副將早就被嚇得马尿流了一地。
    “王爷都死了,你们想死別拉上我啊!”
    哐当。
    隨著一名將士放下兵器,紧接著就有第二个.....
    交织成一片颓然的背景。
    那支原本气焰囂张的晋军,此刻军心涣散根本无力再战。
    “三哥,斩首行动完成,可以实行配合包围!”
    远处的贾三听到对讲机的声音,立刻拔出了腰间宝剑。
    “將士们!”
    “冲啊!”
    硝烟像垂死的巨兽吐出的最后气息,沉重地悬在尸横遍野的原野上空。
    震耳欲聋的廝杀声骤然退潮,战场上唯有风在低吟。
    带著浓烈的血腥气息,拂过每一具僵硬的躯体和每一面残破的旗帜。
    我踩著粘腻不堪的土地,脚下是浸透鲜血的泥泞。
    远处,一面被赤色的大纛,迎风飘扬悬垂在旗杆上,像一面宣告胜利的疲惫之幡。
    可这胜利,却堆满了无声的残骸。
    “哥!”
    “哥哥,你醒一醒啊!你说要给看我娶媳妇的!”
    周遭搬运尸体的士兵脚步沉重。
    他们偶尔投来麻木或同情的一瞥,又迅速移开。
    继续在这巨大的坟场上埋头於各自残酷的差事。
    战爭碾过一切。
    无论是生者还是死者的悲欢,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哭什么!”
    军需官老赵粗哑的声音劈开沉闷的空气,像一把生锈的钝刀。
    他带著两个士兵大步流星地走来,目光鹰隼般扫过尸体背上的箭矢。
    “动作麻利点!”
    他粗暴地命令道,同时指向尸体背上那几支箭:
    “上好的黑羽箭!快拔下来,擦乾净。”
    “箭杆有裂痕的单独归拢....”
    死去將士被堆放在一边,很快形成一座小山。
    我移开视线,胃里一阵翻搅,良久之后才稳定了情绪。
    蹲下身,目光落在一具仰面倒臥的年轻敌军士兵身上。
    他胸前的皮甲被锐器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染血的粗麻內衣。
    我伸出手,摸索著甲冑的连接处,想將它卸下,这玩意还能用。
    就在我试图解开一个绳结时,手指无意中探入他皮甲內衬的缝隙,碰到了一个柔软的硬物。
    我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用刀尖挑开,里面竟藏著一只小小的虎头鞋。
    那鞋子做工精细,用红黄两色的布缝製,小小的虎头憨態可掬。
    捏著这只冰冷的小鞋,仿佛捏著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痛感直抵心臟。
    他怀中揣著这婴儿的鞋子,是不是一个父亲临死前最后的执念?
    他僵硬的脸庞上血污凝结,嘴唇微张,似乎在无声地呼唤著什么。
    我抬起头,茫然四顾,
    我以后是否也会和他们一样,他怀揣著滚烫的念想,最终躺在这片冰冷的大地上。
    “怎么害怕了吗?”
    我猛地回神,下意识地將那只小小的虎头鞋藏起来。
    “將军!”
    我惊讶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他就是我们黑甲军的最高统帅。
    “只要我们平定了天下,这样的情况再也不会发生!”
    “我向你保证!”
    “我们的子孙后代永不会受战乱之苦!”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將军强而温暖的手掌,以及他眼中那股信誓旦旦的热诚。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深呼了一口气。
    强迫自己重新投入这永无止境的清理工作。
    手指再次触碰到冰冷僵硬的肌肤,动作却不变得那么迟滯。
    “报!”
    “王忠將军传来急报!”
    “扶风已经夺回,但是城中已经一片狼藉。”
    “白虎队长正在把突厥往晋州方向赶来,寻求將军围堵这群畜生。”
    “突厥先锋营,截杀了一支打著白旗运送妇孺老弱出城的队伍。”
    “七百十二八人,无一活口!尸横遍野!”
    陆沉舟青筋暴起,宋仲甫你这个畜生。
    “赵云,集合军队准备出发!”
    “明公,將士没有....”
    话还没说完,手里就塞了一张急报:“自己看!”
    赵云目眥欲裂:“集合!幽灵小队马上集合待命!”
    陆沉舟迈步走进临时营地,几人还在商量如何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贾三,霍虎,韩成功,留守洛城,训练降將。”
    “刘五,李四郎,王豹,马上接管晋州城防。”
    “世家豪强警告他们安分点,谁敢扰乱民心,诛九族!”
    “这个不用给我报告,谁敢乱来直接杀!”
    “沈世龙沈世凤,跟我围堵突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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