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床的老太太有些羡慕地说:
    “我看您大女儿挺孝顺的,这一天一夜也没见怎么休息,您怎么还总骂她呢?”
    老太太有些生气地说:
    “我看著她就来气!我两男两女四个孩子,她最大。弟弟妹妹学习也好也懂事,从小到大就属她没出息,找个对象也没啥本事。”
    “那您那三个孩子在哪儿呢,怎么也没见她们来看您?”
    “两个儿子,老大在国外,老二在深圳,二闺女在北京,都忙著呢。要说孝顺,还是我那个二闺女最孝顺。
    一听说我病了,马上就给我打了两万块钱,让用最好的药。二儿子也不错,也给了几千块钱!就是大儿子联繫不上,要是知道了也少不了。”
    “那您这病不也两年了吗?他们回来过几次,二闺女的条件那么好,怎么没带著您去北京看看呢?”
    “这还不主要怪这个大闺女,自己没本事不说,也不愿意去北京陪床。弟弟妹妹们都是事业上升期,太忙了,她的工作又没那么忙。”
    “我要是您啊,我会好好的对大闺女,这才是真正的孝顺。您说孝顺是什么?不就是自己有事时能陪在自己跟前吗?
    其他子女再有本事,又有什么用?您都病的下不了床了,都没时间来看看,更別说陪床了。
    给多少钱又能怎样?我看您也是有退休金的,也不缺那点儿钱吧!”
    老太太还想反驳一下,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合適的理由。
    俩人正说著话,大女儿拿著煎好的药回来了。
    虽然老太太对她还是冷言冷语,但是她始终特別耐心地伺候著。同病房的那个老太太半开玩笑地和她说:
    “你妈这么骂你,你別管她,让她多受点儿罪,看她还再骂你不!”
    大女儿只是微微一笑,说:
    “那哪能呢!不管她怎么不待见我,也是我妈。她养我小,我就有义务给她养老,要不养儿女有什么用呢。”
    唐泽仁听完几人的对话,心里也暗暗地嘆息。多么朴素又现实的道理,有的人一辈子也想不明白。
    这位老太太很明显就是那种人,觉得孝顺就是给家长爭面子,学习好工作好,挣了钱给自己。
    对於真正能够陪伴自己的儿女,由於没有其他兄弟姐妹那么出色,就觉得给自己丟脸了,就是不孝顺。
    可是她怎么不想想,如果大女儿也和其他子女一样只给钱不陪伴,即使给再多钱,能解决她眼前的问题吗?
    老太太在医院住了一周,都是用唐泽仁给开的药方,所有症状都消失不见了,才正式办理了出院手续。
    在住院部实习的一个月里,唐泽仁看过了几个不同的疑难杂症,也取得了一些患者和家属的信任。
    同时他也见识了几个不同的人和事,让他感到,人真的不能光看表面,人心確实是最难捉摸的,好人坏人真的很难区分。
    他见过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对著生了病的老父亲破口大骂,因为父亲的病,耽误了他的工作,影响了他的正常生活。
    也见过一个满是纹身的社会人,在医院里彻夜照顾自己的亲人,对他们这些医生护士也特別的尊重。
    所以看似斯文的人不一定是好人,纹身的人也不一定是坏人,真不能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任何一个人。
    让他想起前段时间齐猛喝了酒和他说的话,就算天下的人都说这个人不好,只要他没有坏在你身上,那他就是好人。
    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说这个人是好人,但只要对你使坏,那就是坏人。
    一个月的实习期很快过去了,唐泽仁终於可以正式坐诊。
    今天是他第一天坐诊,门诊八点开始上班,唐泽仁七点半就穿上白大褂,打开诊室的门,等待著第一个病人的到来。
    遗憾的是,整整一个上午,旁边的诊室患者一直不断,只有他这边一个人也没有。
    很多患者都是扒著头在门口看一眼,然后就去了其他的诊室。
    中午吃饭的时候,师兄师姐也没和他坐一桌,故意拉开一定的距离。
    虽然食堂的人声嘈杂,他们之间也相距有十米左右,但唐泽仁凭藉异於常人的听力,还是能听到四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议论著他。
    “你们说小唐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个本科生咋就能进这种三甲医院呢?而且一来就和大家的待遇不一样。”
    “我听说是方老帮忙找的人给安排的!”
    “不可能,方老都被他害惨了,怎么会帮他呢。听说方老以前的诊所,就是因为他的一个医疗事故被关停的!”
    “你这都是瞎掰,是方老自己主动关的。我还在那儿打过一年的工,那次的事也不怨小唐,是家属恩將仇报。
    不过说实话,方老確实对小唐很好。没办法,人家的医术高,我都博士毕业了,如果让我独立坐诊,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医术高不高不知道,反正这一上午没有一个病人找他!呵呵……”
    “你別幸灾乐祸,过段时间咱可能都会碰到这样的情况。”
    “无所谓了,反正咱的学歷高,工资也比他高,以后评职称也比他快,看多看少都没关係!”
    “我听说咱医院也马上要改革,以后的奖金都是按照医药费的提成来计算。
    其他几个医院早都变了,咱这边的具体细则早就出来了,只不过周院长一直压著没实施。等周院长这个月底退休了,换一个院长估计马上就会实施。”
    “要是那样的话,能早坐诊就有优势。我觉得早就应该这样,听说周院长专业能力挺强的,这么好的事,为什么反对呢?”
    “我咋听说不是周院长反对,是觉得评价標准简单粗暴,不利於医院的长远发展。
    也有人说是上面有人压著,不让中医医院实施。是故意给周院长的后任者留政绩呢!下一任院长一定是个关係户!”
    “你別说还真有这个可能!我也听说现在的两个副院长都知道自己没希望,要从外面空降一个院长过来!
    新院长一上任就大刀阔斧的改革,让哪个领导看都得说好,中国的事情就是这样,上面有人做什么都容易。”
    “要是真的那样了,咱坐诊一天一个患者也没有,那岂不是一点儿奖金也没有了?”
    “那可不!现在其他医院的好医生一个月好几千的挣,就咱这里还是几百块钱的死工资。
    就连主任医师加上奖金也不到一千五,大家对周院长的怨言都很大。那几个有能力的主任都在找关係往其他医院调呢!”
    “听说內科的刘主任要调到人民医院的中医科去!”
    “卢主任也在找人往省中医医院调呢!”
    “有本事的都走了,就剩下些混吃等死的了!还是早改早好!”
    ……
    第一天坐诊,唐泽仁坐在诊室里看了一整天的书,没有一个患者找他看病。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这种预想变成了事实,多少还是有些鬱闷。
    第二天的情形和昨天差不多,唐泽仁不到八点就第一个打开了诊室的门。但是患者都是在门口看一眼,就去旁边的诊室排队去了。
    一直到了上午十点左右,听到外面有个女的说:
    “我就说咱就是看个感冒,隨便找个医院开点儿药就行了,你非要看中医,还非得找刘主任,你看这么多人,这得等到几点?”
    另一个女的说:
    “我就相信中医,上次我的乳腺结节,其他医院都说要开刀,来这里刘主任给开了半个月的药就治好了。
    刘主任一周就坐两天的门诊,当然人多了。让你陪我看个病还那么多怨言,小时候白疼你了,早知道不让你来了。”
    “我就是隨便说两句,你看你还生气了。那边那个诊室开著门,也没人排队,咱过去看看!”
    “我刚才看了,就一个小年轻在那儿坐著呢!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看病。
    一看到他就让我想起来射鵰英雄传里的杨康,看上去真的挺像的,我最討厌的就是杨康。”
    “咱是来看病又不是给我表妹相亲来的,你管人家长得像谁呢,真是的,比我还小孩子气呢。
    我中午还约了人,你看其他年轻人都是跟著主任学几个月,这个估计是出师了。一个小感冒也看不了还当什么医生,让他给看看得了!”
    唐泽仁听著俩人说话的声音,都是鼻子不通气,但一个是很明显的湿温,另一个感觉是太阳伤寒。
    心里还有些奇怪,现在是盛夏时节,得温病挺常见的,得伤寒的人就比较罕见了。
    正纳闷著呢,进来了两位女士。一位大概四十多岁,属於那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
    另一个不到三十岁,身材长相丝毫不比杨静逊色,还多了一些成熟女士特有的韵味。
    穿著一件挺紧身的连体包臀裙,將凸凹有致的s形身材,毫不吝嗇地展现了出来。
    两位女士一进来,年轻女士先问道:
    “您是正式医生吗?会看病吗?”
    唐泽仁微微一笑,反问道:
    “不会看病,我坐到这儿干嘛呢?”
    两位女士互相看了一眼,年轻女士直接坐过来,说道:
    “我们两个人都是感冒,你给我们开点儿药得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呢!”
    唐泽仁又笑了一下,示意女士坐到旁边,问道:
    “我不先诊断一下,怎么给二位开药呢?”
    女士將胳膊放在脉枕上,唐泽仁一边把脉,一边开始问诊。
    虽然俩人共同的症状都是鼻子不通气、头稍微有点儿疼,没食慾,不想吃饭。
    稍微不同的是年轻女士偶尔咳嗽两声,而且还发烧,只是都是刚得病,症状还比较轻微。
    四诊合参后和他一开始的判断一样,年轻女士是太阳伤寒,而中年女士是湿温。
    在问诊的过程中,唐泽仁知道年轻女士叫秦媧,是一家工程諮询公司的老板,今年二十八岁。
    中年女士是秦媧的小姨叫周士红,今年四十二岁,在一家省属国企上班。
    诊断结束后,唐泽仁给周士红开了一盒藿香正气水,给秦媧开了一副麻黄汤。
    秦媧看了看俩人的药方,皱了一下眉,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们俩人一样的毛病,都是感冒,为什么开的药不一样?”
    唐泽仁耐心地解释道:
    “两位的症状表面上看差不多,但病因和病情却大相逕庭。这位大姐得的是温病,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热伤风,而您得的是伤寒。
    我也有些纳闷,现在天气这么热,怎么会著凉呢。刚才问您,您也没说清楚,只是说睡觉前还好好的,早上起来鼻子就不通气了。
    我估计您昨天睡觉前出了不少汗,睡觉时空调温度调得太低,晚上又没盖好被子,才会著的凉!”
    秦媧一听唐泽仁这么说,还真是唐泽仁说的原因。只是再具体的原因,自己说不出口。
    老公最近工作很忙,俩人好久没有做家庭作业了。俩人都习惯凌晨做作业,这次都比较卖力。
    做完作业很快又睡著了,早上一起来就感觉鼻子不通气。本来想著也不太严重,扛一扛就过去了。
    小姨知道她的工作时间比较自由,打电话说让她开车陪著来医院看一下病,自己正好也就顺便过来看看。
    秦媧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有些不好意思,问道:
    “能不能给我也开点儿中成药,汤药太麻烦,还难喝!再说咋就开一副药,能管用吗?”
    唐泽仁笑了笑说:
    “良药苦口利於病,没有哪个药是好喝的。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可以保证一副药就可以给您治好。
    您拿完药后,可以去住院部让我们这里的药房代煎药。喝完药千万別开空调,不能受风,躺在床上盖著被子,出一身汗就好了。”
    秦媧有些为难地说:
    “我中午还约了人谈点儿事,这怎么办?”
    唐泽仁说道:
    “那您觉得身体重要还是生意重要,伤寒病传变很快,你要是拖到晚上说不定症状就变了。
    这副药也不管用了,还得重新诊断,重新开方。再说如果您上午服药的话,可能也不影响您中午的事。
    这个药的药效还是很快的,喝完半小时就能见效,一小时后您就可以正常工作,只是注意別再著凉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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