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投降与普奥密约
    义大利的民族主义运动主要由精英阶层推动,其中包括贵族、资本家、商人和知识分子。
    就拿那位传奇的撒丁王国首相加富尔来说吧,卡米洛·奔索·迪·加富尔伯爵,他的教父是苏尔莫纳亲王和罗萨诺亲王,教母则是拿破崙皇帝的妹妹波琳。
    家里坐拥数方公顷肥沃土地,妥妥的上层阶级出身。再看看另一位共和派领袖朱塞佩·马志尼先生,他父亲是位大学教授,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
    然而,19世纪的义大利底层民眾,主要是农民和工人,他们占据了95%人口比例。其中,农民更是占到了90%左右,无疑是绝对的主要阶层。但是大多数农民和工人更关心的是生存、土地问题,而非那遥不可及的“义大利统一”宏伟愿景。
    加富尔首相虽然竭尽全力发展经济,大力推动铁路建设与开设工厂,但撒丁王国毕竟只有区区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人口也仅500万。再怎么发展,收入也不可能凭空暴涨。
    为了维持一支强大的军队,实现统一义大利的梦想,除了向英法等强国借外债、国內发行债券之外,最主要的手段就是加税了。撒丁王国的整体税负比奥地利高出两倍有余,这对刚获得解放的农民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底层民眾早就怨声载道,再加上最近武装征粮队下乡和强征壮丁当兵,这个社会就像个隨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只差一星火星。
    维克多上士在打死彼得罗中校后,號召那些飢肠的撒丁土兵们不要再为那个“坏蛋国王”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二世卖命,而是去投降奥地利人,至少对面肯定管饭。
    一群乌决决的新兵蛋子,大多是刚被徵招不久的农民,眼睛都急红了。他们紧握著手里的老旧滑膛枪,有些人甚至还在使用火绳枪。毕竟对这帮新兵来说,
    他们最大的作用大概就是拼刺刀了。那些刚从法国运回来的新式军用物资,自然是优先供给法国人使用,其次才轮到扩编前的撒丁老兵。
    这群新兵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营地走了出去。按照原定计划,本该是彼得罗中校的团准备衝锋的时候了。可营长早就不知溜到哪儿去了,一些机灵的军官骑上马就往第一军的指挥所跑,要去报告这件事。
    在前线督战的法军祖阿夫士兵们也没多想,只是冷眼看著这帮撒丁人踏上了血腥的战场。
    战场上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倒在地上的撒丁士兵户体横七竖八,断肢残骸隨处可见。一具具流干了鲜血的户体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或靠在石头上,活脱脱一个血肉磨坊。
    一名新兵不小心踩到了一只断手,顿时崩溃大哭起来,被身旁的战友硬拖著向前走。
    走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一片铁丝网区域。这里已经被前几天的炮火和勇敢的工兵们用工具截断了,只剩下几个歪歪扭扭的骷髏头標识牌立在那里一一“警告,请勿前进,否则开枪”。
    “维克多,你真的想好了吗?”维克多上士旁边,一个大鬍子紧张地回头了眼站在不远处小坡上的法军督战队,“走过去我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別回头!”维克多摘下帽子,一边向前走一边坚定地说道,“上前线是死,现在回头也是死,还不如搏一搏。我相信对面的奥地利指挥官会给我们好待遇,至少大家能吃上一顿饱饭。”
    后方的法军祖阿夫营营长看著在进攻点畏缩不前的撒丁士兵,挥了挥手。顿时,一阵激昂的军乐声响起,紧接著就是刺耳的进攻號角!
    祖阿夫营营长透过望远镜,突然警见里面的撒丁土兵纷纷脱下衣服。有人在枪头上拴上白衬衣,还有人挥舞著白毛幣,甚至有人脱下白大裤。然后,这帮人就这么乱鬨鬨地排著队进入了奥地利军队的防区。
    奥地利军队战壕里的德里克中校也是一头雾水。他举著望远镜,困惑地看著这帮既没有横队阵列也没有散兵线衝锋的乱糟糟的撒丁土兵。看到他们在枪桿子上摇晃著的白衬衣,以及从枪口卸下的刺刀,他大致明白了这是来投降的。
    “快!快!所有人別开枪!”德里克中校急忙喊道,“这是来投降的!”
    “你!”他指著一个传令兵,“赶紧去找炮兵阵地的指挥官,让他们对著更远的地方开炮,掩护这批人过来!”
    德里克中校连忙安排几个传令兵去送信,同时举著望远镜瞄向更后方。他不禁暗自纳闷:真是奇了怪了,这帮投降的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投降了,难道对面的指挥官是猪吗?
    “这个撒丁团的团长是谁?散兵线都不安排?还有这怎么还有人在枪上掛白色衣服。”法军祖阿夫营营长皱著眉头望著刚刚走上战场的撒丁士兵说道。
    “白色?”另一旁的副营长也拿起望远镜,撇了出去,“看到这些撒丁士兵挥舞著自己的白色衣服,走向对面的战壕,奥地利的防线上也没出现之前铺天盖地的枪声和炮火。”
    “该死,是投降,他们去投降了!”
    “砰砰砰!”
    法军的督战队开始对著这群降兵射击著,但为时已晚,很快这群人就乱糟糟的跑进了奥地利人的战壕,第一次有一千多名撒丁土兵投降奥地利军队,军衔最大的是个中尉,就是那个大鬍子。
    这件事很快就被第八军军长贝內德克上將通报给了弗朗茨皇帝。
    弗朗茨仔细端详看手中的报告和照片:一群骨瘦如柴的撒丁土兵正狼吞虎咽地吃著大碗米饭,还有一位士兵一手啃著麵包,另一手抓著鸡腿,眼中闪烁著飢饿与欣喜交织的光芒。这幅场景被摄影师巧妙捕捉到,弗朗茨觉得他可以得普立兹奖了。
    参谋副官卢卡斯拿著一份文件走上前来,恭敬地匯报导:“陛下,根据贝內德克上將的详细调查,这些撒丁土兵的军粮已经连战前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了。许多人都在忍飢挨饿,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卢卡斯顿了顿,继续说道:“这群土兵中有一小部分曾经衝过我军防御阵地,他们不想要再去送死。他们的驻地就在伤兵营旁边,整天都能听到痛苦的喙叫声,还有不少无法得到及时治疗的士兵在他们眼前死去。”
    “另外,”卢卡斯补充道,“这些土兵基本上都是撒丁王国临时徵招的新兵,大多数人甚至才刚拿起枪没几天。他们多数是农民,来自同一个村镇。看到法军士兵待遇优厚,而自己却连肚子都填不饱,再加上他们的同乡被团长枪杀,
    在一位名叫维克多的上士的煽动下,就这样爆发了兵变。”
    “兵变、兵变..:”弗朗茨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的投降报告,右手食指不自觉地敲击著桌上的照片。这一幕让他想起了1917年轰动一时的法军大兵变。
    当时一战西线僵持不下,法国的人力和士气都濒临崩溃的边缘。法军高层却仍在痴心妄想通过大规模进攻打破堑壕战的僵局,战胜德军。新任法军司令罗贝尔·尼韦勒发动了一场投入120万人的宏大攻势,结果却是法军伤亡惨重。
    法军一直以来不重视士兵福利,战壕內的生活环境极其恶劣。土兵们日復一日与腐烂的户体和污水为伴,食用难以下咽的劣质食物。在看不到希望的堑壕战中,土兵们只能不停地在敌人的机枪下送死。俄国革命的爆发更是刺激了士兵们的不满情绪,最终隨著尼韦勒攻势的惨败而彻底爆发。十几个法军师发生了譁变,拒绝执行军官的进攻命令。
    这次的兵变同样意味著敌军,至少撒丁军队的士气已经跌到了谷底。这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弗朗茨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参谋副官,问道:“这是法撒联军发起进攻的第四天了吧?”
    卢卡斯立即回答:“是的,陛下。目前敌军每天的进攻除了在我军阵地前留下数以百计的户体外,除了我军有意诱敌深入的地方,其他区域几乎毫无进展。
    您的防炮工事效果卓著,敌军的炮火对我方士兵的杀伤极其有限。”
    敌军断粮是弗朗茨早就有预测的,毕竟之前费时费力搬运、销毁了大部分伦巴第王国的粮食,摧毁了亚歷山德里亚的重要物资仓库,加里波第占领的產粮区也拒绝给撒丁军队运输粮食,撒丁又刚刚大规模扩军十几万人,三十多万部队的粮食消耗是恐怖的天文数字。
    弗朗茨沉吟片刻,突然灵光一闪,说道:“让宣传部的人著手准备一些劝降文章。”
    话音未落,他又拍了拍额头,“哦,对了,撒丁军中不识字的土兵恐怕太多了。那就多用些绘画的方式吧,重点对比法军在后方吃香喝辣,而撒丁军却飢肠辗还要顶在第一线衝锋的场景。”
    “我还有个主意,让后勤部队找个风向適宜的地方,每天燉上儿锅浓郁的肉汤。看看这诱人的香味,能不能再劝降一些撒丁士兵。”说著,弗朗茨露出了一丝狡点的笑容。
    “对了,”弗朗茨继续说道,“这些投降的撒丁军队,给他们足够的粮食就行,不需要特別优待,和我们普通土兵一样就可以了。我们需要这些人做个好榜样。”
    弗朗茨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又摆了摆手,“算了,关於劝降这部分,就让宣传部的人好好发挥吧。”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一名神色严肃的机要参谋快步走了进来,
    手中拿著一封电报。
    “陛下,”他恭敬地说道,“维也纳温迪施格雷茨亲王发来的绝密电报。”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將电报递给了弗朗茨。
    弗朗茨接过电报,仔细阅读著上面的简要报告。
    最后,弗朗茨的嘴角渐渐扬起,成了。
    关於统一德意志的方案,远不止大德意志和小德意志两种选择。
    有些人怀抱更为宏大的野心,主张建立一个囊括所有德语民族的超级帝国甚至將瑞士等地纳入版图。
    巴伐利亚的路德维希·冯·德尔·福尔滕便设想了一个由四个部分组成的庞大联邦:普鲁土、奥地利、巴伐利亚(代表德国南部)以及由小国组成的联盟。
    与此同时,萨克森王国则提出了另一种三分天下的构想:普鲁士、奥地利,
    以及由中等规模国家组成的联盟(称为“第三德意志”)。
    还有一些务实派则主张仅仅扩大德意志关税同盟的范围,將瑞士、义大利地区纳入,从而打造一个纯粹的中欧经济同盟。
    这些方案各有千秋,背后则反映著各个利益集团的诉求和野心。最重要的是奥地利、普鲁土谁也不服谁,英法也不希望出现一个中欧帝国。
    现在俄国已经与奥地利签订了俄奥密约,至少南德意志地区已经被承认为奥地利帝国可以统一的部分。俄国是站在奥地利的一边的。法国正在和奥地利帝国作战,英国刚刚经歷了换届选举,政府刚刚运作,加之克里米亚战爭的惨重损失和镇压印度民族大起义的巨额开支,不见得会直接出兵干预。
    如果在这个时间点,奥地利能和普鲁士达成协议,我们可以看做是2.5个列强对1个列强,基本上就是大局已定。
    经过数日的艰苦谈判,终於,在维也纳富丽堂皇的美泉宫中,奥地利帝国的代表温迪施格雷茨亲王和普鲁士王国的代表亚歷山大亲王签署了一份意义重大的普奥密约。
    这份密约的主要內容如下:
    1.双方一致同意,美因河以北的北德意志地区將被视为普鲁士王国的势力范围。普鲁士王国有权与这些邦国展开合併谈判。
    2.相应地,南德意志地区则被认定为奥地利帝国的势力范围。奥地利帝国有权与这些邦国进行合併谈判。
    3.双方郑重承诺,合併谈判原则上以各邦国自愿为准。
    4.普鲁士表示愿意支持奥地利帝国加入德意志关税同盟,以促进经济发展。
    5.就当前正在进行的奥撒法战爭,普鲁土王国承诺给予奥地利帝国全方位支持。普鲁土承诺將在协定签署后的两天內对法国的阿尔萨斯-洛林地区发起进攻。
    至於这一地区的最终归属问题,双方同意在战后进行进一步谈判。
    6.奥撒法战爭结束后的和平谈判中,普鲁士將获得一个谈判席位,以確保其利益得到充分考虑。
    其实弗朗茨给普鲁土王国挖了个小坑,那就是俄国只承认奥地利帝国可以兼併南德意志的邦国,却並未承认普鲁士王国有权吞併北德意志邦国。
    普鲁土王国不久前还打了俄国的小弟丹麦,俄国和普鲁士现在可还不是盟友,要想真正的吞併北德意志邦国,估计普鲁士王国需要大出血一波,至少要让毛子满意。
    北德意志邦国最大的问题是汉诺瓦王国,1837年,维多利亚女王即位后,大不列顛与汉诺瓦长达123年的共主联盟结束,因为萨利克法律禁止女性在王朝男性在世时继承汉诺瓦王位,但这两家王室都是一家人,汉诺瓦国王乔治五世和维多利亚女王的关係很不错,据说当时乔治五世的父亲恩斯特·奥古斯特想要自己的儿子和维多利业结婚,生个儿子出来,这样到后面可以继续保持共主联盟,结果被乔治五世拒绝了,理由是嫌弃维多利亚脾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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