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给我水...”顾长歌艰难地开口,嗓子像被火烤过一样乾涩难耐。他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沉重得像是被人用铅块压住,脑袋更是昏沉得厉害,仿佛被人用棒槌狠狠敲过。“难道是我睡太久了?”他迷迷糊糊地想著。
    顾长歌勉强抬起酸软的手臂,习惯性地朝床头柜摸索,想找到那杯每晚都会准备的凉白开。
    “叮铃铃!”“叮铃铃!”
    突如其来的清脆铃声嚇得他一激灵。“铃声?这是什么鬼?”他的手没有碰到熟悉的水杯,反而碰到了什么会响的东西。
    顾长歌一头雾水,心想自己家的床头柜上什么时候多了个床铃?他拼命跟沉重的眼皮作斗爭,想要看个究竟。
    忽然间,一道刺眼的亮光直射进来,他本能地用手遮挡,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慢慢適应著光线。当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时,顾长歌瞠目结舌,活像见了鬼似的。
    “这这这,我是不是没睡醒?这特喵的不是我的房间吧!”
    眼前的房间奢华得令人咋舌。巨大的水晶吊灯高悬头顶,无数晶莹剔透的水晶折射著耀眼的光芒。墙上掛满了金碧辉煌的壁画,还陈列著几把鋥亮的刀剑和火枪,全都配著精美的金丝木框,活脱脱一个小型军事博物馆。
    角落里几盆不知名的名贵卉正吐露著清雅的芬芳,光闻著就让人觉得高贵不凡。他低头摸了摸身上的衣服,丝绸般顺滑的触感简直不可思议,柔软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盖在身上的被子更是精致,绣著繁复华美的纹。
    房间里还摆著一座考究的座钟,灰色的底座上雕刻著繁复精致的纹,金色的指针纤细优雅,时间显示大约九点。
    顾长歌琢磨了半天,终於想起在哪见过这种风格:“噢!这不就是之前去欧洲旅游时看到的洛可可风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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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他东张西望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著“砰”的一声,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著军装、金髮碧眼的中年男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身后跟著几个侍从打扮的人。
    “这是在搞什么?cosplay?”顾长歌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还没等他开口,中年男人就激动地说道:“感谢上帝保佑!弗朗茨,你总算醒了!我们都快急疯了!”
    “弗朗茨?这是个外国人的名字吧,可我明明叫顾长歌呀。”
    而且,他听出来了,这是德语,特么的是德语,我怎么一觉醒来就被一群德国佬包围了?
    顾长歌心里疯狂地吐槽。
    顾长歌咽了口唾沫,刚要说话,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仿佛有无数根针在脑中乱扎。大量陌生的记忆像潮水般涌入,疼得他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头。
    “怎么了,还不舒服吗?”中年男人焦急地问道,隨即转向一旁瘦小的侍从,厉声喝道:“霍尔,那个该死的施塔德医生怎么还没来?立刻给我把他找来!”
    这时候,顾长歌觉得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突然记起来了,面前的这个人叫阿尔布雷希特,阿尔布雷希特·弗里德里希·鲁道夫,奥地利帝国最后一位名將,普奥战爭中击败了南方的义大利王国,拿破崙战爭时期著名將领卡尔大公的长子。
    这哪是什么德国人,分明是奥地利人!
    该死,我这是穿越了吗?顾长歌心里无比震惊,他尽力地控制住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对著面前的人开口说道:
    “那个...请给我拿一面镜子来。”
    “镜子?”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听到皇帝陛下的要求,一位侍从立即从不远处的柜子里取出一面精致的镜子,恭敬地递了过来。
    顾长歌睁大眼睛,望向镜中的自己——凌乱的金髮,水蓝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樑,妥妥的欧洲人长相。他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长歌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甚至额头上渗出丝丝冷汗。
    难道真的穿越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向一旁神色担忧的阿尔布雷希特大公,儘量平稳地问道:“阿尔布雷希特,我这是怎么了?现在在哪?今天是几號?”
    阿尔布雷希特大公微微皱眉,一脸狐疑地回答道:“弗朗茨,你该不会是失忆了吧?今天是6月1日。”
    “几几年?”顾长歌急切地追问。
    “什么?”
    “我问你现在是哪一年,公历多少!”顾长歌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他现在搞不清眼前的状况,有些急躁。
    “现在是公历的1859年6月1日。”阿尔布雷希特大公缓缓地说道,语气中带著一丝疑惑。
    阿尔布雷希特看著一头乱髮的弗朗茨,沉吟了一下,接著说道:“我们现在在威尼斯的黄金宫。收到居莱伯爵的电报后,我们立即乘火车赶往卢布尔雅那。但通往威尼斯的铁路尚未修建完成,加上帝国海军无法確保亚得里亚海的安全,我们只好骑马赶到威尼斯。本该好好休息的,可您偏要去城里的圣马可大教堂祈祷,结果祈祷到一半就昏倒了。”
    阿尔布雷希特的语气中带著淡淡的责备,显然他认为皇帝陛下的固执才是这次事故的罪魁祸首。如果皇帝陛下好好休息而不是去做那个该死的祷告,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医生认为你是疲劳过度,睡一觉就好了。可你这一睡,整整睡了一天啊!要是你再不醒,我就要给那个庸医点顏色瞧瞧了。”阿尔布雷希特咬牙切齿地说。
    顾长歌心里默默地思索著:自己最后的意识是刚刚查完毕业论文的一些外文资料,给妹妹发了生日红包,之后感觉太困,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难道说是在那时发生的变故,也许自己当时劳累过度猝死了,然后穿越了,也有可能是和这个时空的弗朗茨互换了身体,就像前几年电影里的情节一样。
    “1859年6月1日,居莱伯爵,威尼斯...”这些关键词在脑海中快速闪过,突然一个念头犹如闪电般划过:“义大利独立战爭!”
    “天啊!我居然穿越到第二次义大利独立战爭时期了?”顾长歌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歷史上居莱伯爵作为奥地利驻伦巴第-威尼西亚王国的最高指挥官被法国撒丁王国联军击败,隨后奥地利皇帝弗朗茨亲自率军增援,接管前线。可最终在索尔费里诺战役——这场小三皇之战中惨败。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前线激战的时间,按照原主的记忆,节节败退的战线让弗朗茨焦头烂额,忧虑过度,所以才会被顾长歌鳩占鹊巢吧。
    想了想事情的前因后果,顾长歌嘆了口气:“抱歉,阿尔布雷希特,让你们担心了。”
    “我这个爱祷告的毛病可真该改改了。”顾长歌模仿著原主的语气自嘲道。
    他现在可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奥地利帝国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一世了。
    原主弗朗茨可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每天清晨祷告从不拉下,他甚至虔诚到重新和罗马教廷商定了政教协议,把玛利亚特蕾莎女皇时期定下的宗教不得干涉教育的规矩改了,允许天主教进入学校。
    阿尔布雷希特笑了笑,说道:“现在你醒了就好,等会让施塔德医生检查一下。”
    他顿了顿,又问:“维也纳方面还不知道您已经甦醒,要不要发封电报通知一下?茜茜听说你昏迷后一直想来,被索菲大公夫人拦著呢。”
    “当然要发!“顾长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开玩笑,让茜茜直接来见他?万一露出什么破绽就糟了。他现在急需时间来適应这个新身份。
    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顾长歌轻揉著太阳穴,强撑著用威严的语气说道:“你们先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遵命,陛下。”一圈侍从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轻声退出了房间。
    阿尔布雷希特大公依然站在原地踌躇不前,眼神中满是担忧。顾长歌只得柔声说道:“你也出去吧,阿尔布雷希特。我没什么大碍,让我静养一会儿。”
    “好吧,弗朗茨。你先休息,我这就去向维也纳发电报,告诉他们你平安无事,已经甦醒了。”
    阿尔布雷希特无奈的摆了摆手,隨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了。
    房间终於恢復了寧静。顾长歌不停地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待到头痛稍缓,才长嘆一口气:“唉,这叫什么事啊。”
    隨著方才那阵剧烈的头痛,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令他逐渐理清了眼前的处境。这绝非什么cosplay或恶作剧,自己確实穿越了,顾长歌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
    想起自己本来正在熬夜写毕业论文,题目都想好了,“论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奥匈帝国的军备状况。”结果一觉醒来就穿越了,顾长歌不禁哭笑不得。
    融合了原主的记忆,自己竟然真的穿越到了奥地利帝国皇帝也是后世为人熟知的奥匈帝国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一世身上。
    (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生於1830年8月18日,1848年12月2日登基为奥地利帝国皇帝,1866年普奥战爭后被迫与国內的匈牙利贵族妥协將奥地利帝国改为奥匈帝国,1916年11月21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正在激烈交战的时候死去。)
    想到弗朗茨那悲惨的一生,顾长歌不禁头大。
    因为欧洲各国王室长期互相通婚的缘故,到了近代,各国王室简直成了奇人异士大集合。精神病、痴呆症、狂躁症比比皆是,长相奇丑无比,尖的能捅死人的下巴,等等毫不为奇。
    到了19世纪,哈布斯堡家族的嫡系更是深陷这种困境。
    弗朗茨的父亲弗朗茨·卡尔大公就智力低下,伯父费迪南一世则患有癲癇症,一天发作十几次,二十几次,根本无法正常处理政务。
    正因如此,当年幼的弗朗茨被证实是个正常人时,他的祖父、时任皇帝弗朗茨一世简直视他如珍宝,倾力將其培养为帝国继承人。
    弗朗茨年幼的时候就开始了魔鬼训练。
    为了塑造一个合格的帝国皇帝,首先就得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这是塑造一名皇帝坚强性格的必由之路,弗朗茨天天睡在一张冰冷的行军床上。
    其次,因为帝国內部民族林立,为了当好帝国的统治者,学好语言是必须的,因此,弗朗茨要学习8门语言功课,他还最终都学会了,不得不说,弗朗茨如果不当皇帝,会是一名了不起的语言学家。
    最后,作为一个以天主教为主的帝国,弗朗茨在虔诚的母亲索菲大公夫人的影响下,他对天主教的信仰近乎痴迷,这种虔诚也深深影响了他日后对罗马教皇国的政治態度。
    18岁那年,弗朗茨经歷了维也纳革命,维也纳革命被镇压之后,他就被自己的母亲索菲大公夫人和哈布斯堡家族一起推上了皇位。从此以后,他勤於政务,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勤勉程度和累死的雍正有的一拼。
    弗朗茨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大概就是24岁那年娶了美若天仙的表妹、巴伐利亚的伊莉莎白·阿玛莉·欧根妮公主(就是大名鼎鼎的茜茜公主)为妻。
    茜茜吸引弗朗茨的不仅仅是她倾国倾城的美貌,还有她活泼不羈、我行我素的独立性格。可惜的是,这种性格与古板守旧的王室格格不入,註定会引发矛盾。
    婚后,弗朗茨继续埋头政务,忽略了茜茜。更糟糕的是,当茜茜与自己的母亲索菲大公夫人矛盾日益激化时,他还不插手解决,反而认为自己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最终茜茜患上了心理疾病,一到维也纳就觉得呼吸困难,她是被那些条条框框压得喘不过气。
    弗朗茨真正的悲剧是从1859年开始的。这一年,法兰西第二帝国的拿破崙三世联合撒丁王国击败了奥地利,奥地利被迫將伦巴第王国割让出去。
    这次战败的后果简直是灾难性的:士兵的抚恤费、战败导致的国债贬值、筹集战爭资金所欠下的巨额债务、失去了伦巴第王国贡献的大量財富,这一切直接导致帝国的財政系统彻底崩溃。
    1866年,普奥战爭奥地利战败,失去了德意志的领导权,同时割让威尼斯给义大利王国。
    1867年,弗朗茨面对国內千疮百孔的烂摊子,不得不与匈牙利贵族妥协,將奥地利帝国改组为奥匈帝国。同年,自己的兄弟、墨西哥皇帝马西米连诺一世被处决,弟妹精神崩溃。
    1889年,自己唯一的儿子鲁道夫与情人在梅耶林自杀。
    1898年,自己最爱的妻子茜茜被一位义大利人以锥子刺死。
    1914年,帝国继承人,自己的侄子费迪南大公被塞尔维亚的民族主义者刺杀,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
    1916年,在帝国风雨飘摇之际,这位饱经沧桑的老皇帝在病榻上孤独地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在他最后的时光里,他仍然低声呢喃著对心爱的妻子茜茜的思念之情。
    作为一个军事和歷史的狂热爱好者,顾长歌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1918年奥匈帝国战败解体。解体之后,从这个庞大帝国的遗骸中冒出了许多小国,这些新生的国家最终发现,他们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自由,却也失去了尊严。再也没有黄黑色的维也纳宫廷为他们发声了。
    这些刚刚独立的国家陷入了一团混乱:领土爭端、暴力衝突此起彼伏,无数无辜平民惨遭不幸。也许,在这些人临终之际,会无比怀念那个留著大鬍子、和蔼可亲的老皇帝吧。
    回想起这些即將发生的惨剧,顾长歌,不,现在应该说是奥地利帝国的皇帝弗朗茨了,他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而且现在是1859年6月1日,根据记忆,现在正是义大利第二次独立战爭期间,法国联合撒丁王国对抗奥地利帝国。
    一想起现在的法兰西领导人是热爱帮助他国建国的义大利、德意志两国“国父”的拿破崙三世,弗朗茨就忍不住一阵头疼。这货可是个理想主义者,一根筋,固执得很。
    “唉,该怎么办呢,到底该怎么办呢?”弗朗茨盯著镜子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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