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警惕心还是战胜了好奇心,所有人犹豫片刻后,还是放弃了前往十五楼的想法。
    就像苏白说的那样,无论十五楼是危险还是安全,这场生存游戏最终一定会將他们带往十五楼。而十五楼可能隱藏的秘密,终究只是暂时被搁置。
    “我们继续走吧。”池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而后率先踏上向下的楼梯,步伐稳健而果断。
    队伍隨即跟上。
    楼梯很宽,就算向飞宇背著许睿,手里还拎著轮椅,走在上面也並不显得拥挤。
    “哥哥,解姐姐一个人走到了最后面,还时不时往十五楼的方向看。”
    乐诗雅的声音宛如羽毛般出现在苏白的脑海中,她的能力似乎不止是能够传达信息,还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她是不是对十五楼特別感兴趣?而且刚才她注意到我在看她之后,就收回视线了。”
    苏白捏了捏乐诗雅的小手以作回应,然后將这一细节放入了关於解盈的那幅拼图里。
    楼梯间的气氛和走廊截然不同,墙壁和台阶都是未经过装饰的水泥毛坯,裸露著粗糙的质感,仿佛一座尚未完工的废弃建筑。头顶上的灯光微弱而昏黄,比走廊里那种刺眼的白炽灯暗淡了许多,在墙壁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换作以前的噩梦游戏场景,这种標配的环境大概会让人感到压抑,甚至不寒而慄,可在经歷了走廊里那令人烦躁的强光洗礼后,这楼梯间的光线反倒让人觉得温和。至少,这里没有那种让人不適的白炽灯刺目地照亮每一处角落,没有让人感觉仿佛自己正被某种无形的存在紧盯著。
    一行人甚至因此放鬆了一些。
    “我都不想离开这儿了。”
    向飞宇抬起头,望著楼梯间外那片白灼的灯光,低声感慨道。言语间透著一丝无奈,像是短暂寻得喘息之地后,仍免不了即將步入未知的疲惫感。
    然而,下一秒,异变突生。
    不知道是因为一时疏忽,还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別的事情,一直步伐沉稳的向飞宇竟然在最后一个台阶踏空,整个人失去平衡,猛地向前倾倒!
    “小心!”
    危险在剎那间爆发。
    池彦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猛地一把拽住向飞宇的手臂,而站在另一侧的田悦也迅速反应过来,几乎是同时出手,两个人合力死死地拉住了即將摔倒的向飞宇。
    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险些被一起拖著摔倒在地。
    向飞宇身上背著许睿,手里还拎著轮椅,重量几乎是普通人的三倍,这一瞬间的坠落力道之大,甚至让池彦和田悦的手臂肌肉都不由得绷紧,手掌因骤然承受的力道而隱隱发麻。
    重新站稳后,向飞宇的胸膛微微起伏,额角渗出些许冷汗,显然是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出了一身冷意。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牢牢地扣住了许睿的双腿,他的眼神微微晃动,带著明显的后怕。
    “可惜了。”田悦揉了揉手腕,语气听起来很不客气,“你差点就是我们当中第一个违反规则的人。”
    她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膀,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儘管玩家的身体在噩梦世界里都得到了或多或少的强化,但刚才那猝不及防的一拽,几乎让她的肩关节脱臼。
    “下次你再摔倒的话,我绝对不再拦著。”田悦的语气不满地说道,“顺便还能看看违反规则的神秘惩罚到底是什么。”
    “第二,请勿在新生科四肢同时著地。”
    规则的字句在玩家们的的脑海中浮现,透著一种无法忽视的危险意味。
    毫无疑问,刚才的情况若是再险些一步,向飞宇很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触发规则的人。
    “抱歉,是我的问题。”
    然而,还不等向飞宇开口,许睿的声音便率先响起,带著明显的愧疚和自责。他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一些,语气也带著一点抑制不住的紧张。
    田悦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从游戏开始到现在,许睿的表现一直都很平静,他没有抱怨,也没有显露出任何明显的不適,甚至还能维持著理智分析局势。但如果仔细想想,在所有被666號医院影响的玩家中,许睿恐怕是承受弊端最多的那一个。
    解盈虽然听不见,但至少目前为止,她的行动並未受到太大影响,依旧能自由地行走和交流。
    苏白虽然看不见,可他身边一直有小东西跟著,在外人看起来甚至连行动上都没有受到太大的限制,完全没有掉过队。
    田悦自己的“幻想症”和乐诗雅的“昏睡症”虽然听上去也很麻烦,但现阶段尚未展现出具体症状,谁也不知道到底会有多糟糕。
    可许睿不同,他是真的没办法走路。
    他必须依靠轮椅,必须依靠向飞宇的帮助才能正常行动。而在这场生存游戏里,这无疑是个巨大的劣势。在游戏的规则中就已经透露出了某种暗示,在这场生存游戏的后半程他们极有可能会经歷一次次激烈的追逐战。
    到了那时,就算许睿的能力可以增强別人的能力,他自身却依旧是个无法忽视的负担。
    更糟糕的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那个人——向飞宇,失忆了。
    田悦试著设身处地地想像了一下,如果换作是她自己经歷了这种糟糕的开局……
    她可能早就崩溃了。
    不,不只是崩溃,她大概率会直接放弃挣扎,毕竟光是失去行动能力就已经够让人抓狂的了,结果连最值得信赖的朋友也失去了记忆,关键时刻可能都无法给予任何依靠。这种彻头彻尾的无力感,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嘆了口气,收回了思绪,目光微微一扫,落在了同行的眾人身上。
    田悦对目前的队伍配置还是挺满意的。
    虽然大家彼此之间还不算熟悉,可从之前一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大家的行动能力、判断力和配合度都不算差,至少在眼下这种局面下,还能勉强维持一个合理的秩序。
    但一想到丰雪兰,田悦就有些烦躁。
    她和丰雪兰是在新手游戏时认识的,通关回到现实世界后,彼此的联繫渐渐多了起来。因为住得不远,而且进入噩梦世界的时间也相同,她们和许睿、向飞宇一样,经常会进入同一场噩梦游戏。
    算是一起共患难、共生死过的真正的姐妹。
    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可能真的和丰雪兰分道扬鑣。
    可她还是没想到,丰雪兰会在她面前偽装自己的性格。
    她不是不能接受善意的谎言,事实上,她自己面对亲人朋友时,也不会永远都说真话。可问题是,丰雪兰的“偽装”已经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现在田悦和丰雪兰保持距离,除了有些生气之外,最主要的是……她也不知道丰雪兰的面具下还藏著什么。
    其实田悦想要的也很简单,她不需要丰雪兰当面低头认错什么的,她只是希望对方能主动走过来,站到她的面前,好好地解释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又究竟是在隱瞒些什么?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最后还是嘆了口气,压下了这股烦躁的情绪。
    她转过头,看向了另一侧的人群,目光落在了苏白和乐诗雅的身上。
    这对兄妹,也很奇怪。
    虽然一个姓苏,一个姓乐,可无论是介绍时的態度,还是平时的相处方式,他们都的確像是兄妹,彼此之间似乎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可偏偏……
    乐诗雅的状態,实在是太糟糕了。
    她的马尾松松垮垮,估计是自己隨手扎的,走著走著,已经乱成了一团。
    她身上的裙子明显不合身,布料的质地看上去很普通,手工缝製的痕跡十分明显,甚至可以说,缝补的手艺称得上“拙劣”。哪怕乐诗雅的身材再乾瘦,这条裙子都显得有些短了,有些地方甚至打上了补丁,而补丁的缝线歪歪扭扭,甚至像是小东西自己缝的。
    可偏偏,站在她身旁的苏白,全身上下乾净整洁,好看得让田悦都觉得有些过分。
    两兄妹站在一起的时候反差实在过於夸张,以至于田悦越看,心里就越不舒服。
    这种关係,怎么看怎么奇怪。
    田悦心里清楚这其中可能有隱情,可能有什么別的故事。
    可在她得知真相之前,她没办法不去介怀。
    她本能地不想与苏白太过亲近,至少,在她弄清楚这对“兄妹”之间到底藏著什么秘密之前,她会选择和苏白保持一定的距离。
    毕竟,她最討厌那种戴著面具的人了。
    这么想著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到达了新生科的第十三层。
    就在池彦准备带著大家走出楼梯间的时候……
    “嗞——”
    灯光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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