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
    会不会有点过於草率了?
    “仙家,可否再透露一点天机?”韩舒再拱手。
    带了几道鬍鬚的邓有才慌忙摇头,摆手道:“你自己都说是天机了,我又怎可轻易点破,吾去也!”
    说罢,邓有才周身包裹的阴炁渐渐弥散,雾化半空。
    没等韩舒作別,那灰仙跑到一半,转即又落了回来。
    “道友,你这卜算的结果,无需供奉和其他酬劳,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拜託你。”
    “仙家但说无妨。”韩舒回道。
    灰家上身的邓有才低声在韩舒旁耳语,叮嘱了几句。
    “好说。”
    “有劳了。”
    唰!
    一缕阴炁四散而去,邓有才神情恢復,抽身一颤。
    “我马仙儿一家的本事,你可都见识过了?”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声迴荡包厢內,打得邓有才呆愣了半晌。
    “你···”
    “有才兄莫怪。”韩舒解释道,“刚刚那位仙家说了,你要是再用这鬼样子请他上身,下次就是他老人家亲自下山来抽你了。”
    邓有才捂住热辣脸庞,心里委屈,但不好说。
    怎么连仙家都理解不了自己的时尚呢?
    “另外,灰二爷还替坤生大爷捎了句话,说有一巴掌记在有福大哥那里。”韩舒继续说道。
    “为何?”
    韩舒解释说,“仙家说,国语里面夹杂著英语,就好比嘴里镶著的金牙,金牙还有些作用,可夹杂的鸟语就像牙缝里的肉屑,除了叫人知道你吃的好以外,还更噁心人。”
    “豁!”邓有才一拍手,恍然大悟。
    大哥过些日要去国外留学,提前给自己整了个“史密斯”的名儿,说话更是一口一个“古德猫”,一口一个“昂口”,装的很。
    “坤生大爷的这一下,不劳烦小兄弟,让我代劳。”邓有才搓了搓手,急不可耐。
    韩舒点头一应,“好。”
    兄友弟恭,家庭和睦,真好。
    ······
    翌日,关家宅邸,会客堂前。
    太师椅上盘坐著一身材矮小的微胖老太太,一头白色短髮微微捲起,耳朵掛著两个金色大耳环。
    百岁年纪,却是面带红晕,容光焕发。
    “十佬”之一,“神婆”关石。
    出马仙家的姑奶奶身后,是邓氏兄弟,两人鼻青脸肿,不同程度掛了彩,憋屈候在旁边服侍,不时又怒目相视。
    赶赴长白山的墨门师兄弟此刻也在场,仙府前的那一棵金丝檀木尚在,著实让他们鬆了口气。
    屋內正中摆放著零碎的机关碎片,木製长片的內部,勾画了长短不一的线条,纹理清晰,炁息尚存。
    韩舒跪地摆弄,拼接著一个个残片,不时,破碎的傀儡初具人形。
    关石托腮端详堂下,豪爽大笑:“后生可畏啊!两位老弟,你们算是后继有人了,依老婆子看,甚至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这话听得韩福贵心里美滋滋的。
    老爷子不好喜形於色,回道:“小器件,拼接起来不算费力,关老姐倒是过誉了。”
    韩舒摆放好残片,突然回头道:“爷爷···”
    几人闻声看去,不由大吃一惊。
    残片拼合后,所成的图案乃是人体经脉,走向和分布绘製得分毫不差,甚至隱隱还有炁息流淌其中。
    关石笑容收敛,总算是知道那人怎么瞒过仙家的双眼了。
    精灵望炁,看的就是人体经脉炁息的流动,这贼人是以图录绘製脉络,灌输炁息於其中,模擬人体,以瞒天过海。
    是个精通神机和符籙两大门的杂术大家,乃至於对医学都有部分的了解。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除了当年『全性』的梁挺,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了。甚至在知识的涉猎上,有过之而无不及。”韩福贵嘆道。
    “为何这种级別的大宗师,到最后步入了歧途?”
    杜玉衡听著师弟的喃喃碎语,没有多言。
    毕竟在出马仙一脉的地界,有些话不好隨意说出口,在他看来,拿几只小的精灵研究术法,貌似未尝不可。
    古来多少实验的成果,都是应在动物上换来的。
    关石沉默无言,手指颇有节奏的叩打膝盖,“东北地界的事,老婆子倒是能忙得过来,可这躲在暗处的贼人···”
    杜玉衡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近些年来,关老姐貌似少有外出,是打定了要隱居吗?”
    “哈哈哈!老了老了,也该是退了,这么一个破事,都快给老婆子难为死了,还外出掺和啥事啊!”
    关石拍腿一笑。
    听似豪放不羈的笑声中,真给韩舒感受到了几丝酸涩。
    萨满教传承数千年,真就要落得一个委曲求全的地步。
    能够无条件拘禁灵体的“拘灵遣將”,在出马仙一脉看来,简直就同毒术无异。
    “两位老弟不用掺和这浑水,外面的事,老婆子找公司商议一下,那贼人再能躲,也躲不过公司在全国的眼线。”
    “至於长白山,几位仙家最近都將小辈儿的看好了,出不了大乱子。”
    说罢,关石看了眼韩福贵,“韩老弟之前说的其他事,是指什么?”
    “噢,我这孙儿说是对巫术感兴趣,就想著来请教一下。”
    “孙子一句话,你就带过来了?你这爷爷当得称职啊!”
    韩福贵老脸一红,“隔代亲嘛。”
    “那今天腾出一个下午来,把孩子交给我。”关石说道。
    “长白山的事情还没解决,哪里敢扰烦老姐你亲自出马,给小子找个水平差不多的族內长辈就成了。”
    出马仙家的话事人亲自授业,倒真是让韩福贵有点惶恐。
    关石摇头道:“无妨,再盯著也就那样,韩老弟你就当我是心血来潮。”
    她看了眼韩舒腰间掛著的烟杆子,现在用这种老器件的人可不多了。
    人一老,总喜欢追忆过去,难免睹物思人。
    看见这器件,就总是想起小时候喜欢拿烟锅敲她头的师父,廖鬍子。
    “小舒。”韩福贵招手示意。
    一旁的韩舒从傀儡碎片旁站了起来,像模像样地拱手作揖,“晚辈韩舒,劳烦姑奶奶了。”
    关石笑道:“跟姑奶奶说说,你想学什么?”
    韩舒抬头道:“关於『巫』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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