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星海,凌云渡。
    渡口悬於百丈断崖之上,崖下怒涛汹涌,崖顶云海不散,时而有灵舟自云海横渡而过,如仙人凌云而行,因而得名“凌云”,乃是天音宗下辖最为繁忙的渡口。
    云海翻涌,忽而一线湛蓝破空而来。
    偌大飞舟自天际俯衝而下,形如一轮弦月,舟身莹蓝流转,掀起阵阵云浪,舟尾拖曳出一道蔚蓝长虹,久久不散。
    渡口高台上,三名天音阁长老素手抚琴,指尖一挑,《定风波》的曲调悠然响起。
    琴音如丝,生生止住飞舟狂飆之势,舟身一滯,缓缓悬停於凌云渡外十丈处。
    “三位同源紫府修士合力,生生止住飞舟,以此来节约重新启动的上品灵石消耗,天音阁此举倒也巧妙。”
    抿了抿茶水,凝望窗外场景,陈玄讚嘆一句,而端坐他对面的一位素衣女修,怀抱瑶琴,轻笑回应。
    “师兄谬讚了,不似沧溟上宗能以香火神力为动力,隨走隨停,我天音飞舟唯有以这般笨方法,方才能节约一二上品灵石。还请师兄稍等片刻,即可隨我等登船。”
    女子名为墨玉徽,炼气七层,天音阁真传弟子,为飞舟售票处知晓陈玄沧溟內门的身份,特地派来接引,亦是此次前往太阴秘境相助的弟子。
    “背靠大树好乘凉!不仅仅船票费用免去,更是有专人招待接引。”
    思绪縹緲间,凌云渡渡口的音律符文逐一亮起,自崖顶横跨至云海,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接引云梯”。
    舱门洞开,炼气境界的修士鱼贯而下,每一步踏下皆盪开阵阵涟漪,似横跨虚空,凌虚御风。
    一刻过后,在墨玉徽带领下,陈玄先於他人登上天音飞舟。
    “陈师兄还请自便,舟行若需其余帮助,摇铃吩咐即可。”墨玉徽另有要事,这般告知。
    陈玄闻言会意頷首,合上门扉,运使上刻“黄等甲一”的令牌,开启阵法,放出胡明,让其化作一名书童。
    “天地玄黄四等舱室,应当对应金丹,紫府,筑基,炼气四等境界。不过倒也正常,横跨两海,途径三荒,若无金丹真君坐镇,我还不敢坐呢!”
    自我感慨一句,吩咐胡明修行,陈玄服下辟穀丹,取出《四时天衍剑诀》玉筒,开始闭关参悟。
    ......
    参悟之间,一月时光恍然逝去,此时天音飞舟已然行至万星海极北,即將抵达幽冥海。
    “二十四式剑法,对应二十四节气,也就是二十四种剑意,进而蜕变为四季剑意,最终化为一种剑意,倒是与五气四时真经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月参悟,陈玄所得甚多,已然隱约触碰到剑道第一境,十步一杀,却如隔了一层窗户纸一般,始终无法捅破。
    “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此生从未以剑杀人,谈何领悟十步一杀?”
    自嘲一笑,陈玄深諳一张一弛之道,打开舱门,欲到甲板上透气。
    就在陈玄推门而出之际,正对面客舱的白玉门扉也同时被推开,廊道上的明珠映出个身著水蓝道袍的青年身影。
    “在下水云剑宗內门,李启元。可是沧溟內门,陈玄陈师兄当面?”蓝袍青年恭敬问道,拱手施礼。
    陈玄闻言有所明悟,水云剑宗与天音阁同属五大派,皆为沧溟宗治下宗门,称呼一句师兄,拉拢关係,亦在情理之中。
    从容还礼,一番攀谈,李启元道明来意,图穷匕见。
    “师弟有一不请之请,我与一位天音阁弟子有比斗之约,如今恰巧遇上,欲在此演武台一较高下,如今缺个见证之人,不知师兄可否应下?”
    陈玄闻言即明——水云剑宗和天音阁虽同属沧溟治下五大派,但彼此之间因位置相邻,爭夺资源,时有摩擦,约战斗法亦是常事。
    而此刻位於天音飞舟之上,寻陈玄这位沧溟內门见证,於情於理,皆无不可。
    “敢情你在对门蹲了整整一月?”陈玄心中腹誹,却亦不好回拒。
    这等跨海航行的天音飞舟,每层舱室自然设有供修士切磋斗法的演武台,上设有防护阵法,不伤性命,供诸位消遣寻乐,以免各位修士在船上闷出气来,平白多生事端。
    既然是早有的比斗之约,天音阁一方定然早已知晓,说不定亦在等陈玄出关,做个见证之人。
    二人边走边聊,走过廊道,设置在飞舟甲板上的演武台映入眼帘。
    此时演武台上已有一位素衣女子端坐,怀抱瑶琴,正是此前接引陈玄的墨玉徽。
    四周熙熙攘攘,围得水泄不通,却又涇渭分明成三股势力。
    从衣著上望去,应当为天音阁,水云剑宗和长青门,散修及零散宗门修士。
    炼气修士终究入道尚浅,像陈玄这般闭关一月实属少数,不少修士已然憋坏,听闻斗法自然纷至沓来。
    李启元隨陈玄越过眾人,迈步上台,抱剑行礼道:“还请陈师兄做个见证。”
    炼气五层作两位炼气七层修士斗法的见证人,虽似奇怪,但在场无一人异议。
    万星沧溟,威名之盛,早已从小刻於眾人心中。
    一声开始落下,双方骤然动手。
    陈玄立在演武台上空,一目了然,兴致缺缺。
    虽然两位皆是炼气七层的修士,但以陈玄的眼光观之,此二人斗法之能甚至不如周福贵,更別提与凌无双和朱济玄相较。
    一番试探相较,台上战局已然到了分出胜负的时刻。
    錚!
    墨玉徽眸中寒芒乍现,琴弦猛然一拨,铁骑突出刀枪鸣,杀伐之音骤起。
    七弦齐震间,音波凝作百余枚冰棱袭去,掀起阵阵冰风暴。
    “好一个《玄鸟破阵曲》!且接我这招云鹤掠波!”
    李启元朗声一笑,人与剑和,化作一线蓝芒,轻盈如鹤,如鹤踏云波。
    剑锋斩落,冰风暴竟被生生劈出裂隙,细看那剑气中竟暗藏十余道迴旋水刃,將音波绞得支离破碎。
    两股力量轰然对撞,掀起阵阵烟尘。
    烟尘散去,只见李启元剑尖抵在瑶琴之上,而墨玉徽的冰棱则止步在他喉前三寸。
    剑气音波交错纵横,彼此皆难以寸进。
    剑锋嗡鸣不止,琴弦颤动不休,两人灵力仍在隔空较劲,不分上下,已然到了比拼灵力雄浑之际。
    “炼气修士之间的斗法大都这般无趣,试探,出绝招,比拼灵力,平平无奇。这样下去迟早两败俱伤,我倒也不好辱了沧溟之名。”
    一边这般自省,陈玄落入演武台,隨手一剑斩灭剑气音波。
    “平手。”
    此话落下,剑收琴寂,唯有台下喧譁不已。
    李启元和墨玉徽眼眸闪过一丝讶然之色,一旁正欲出手的天音阁长老点头致意。
    拱手回礼,讲明原因,陈玄回返客舱,转而参悟《坤元遁地法》和筑基秘法,两耳不闻窗外事。
    ......
    此时此刻,地等船舱。
    一位身著月白道袍,髮髻高綰,面容威严的女子端坐於主座之上,正是今日演武台上的天音阁长老。
    “玉徽徒儿,此次斗法你可有所悟?”
    墨玉徽恭恭敬敬,沉吟片刻道:“回师尊,李启元与弟子交手多次,不分伯仲,若我修成玄音九转,当可胜之,至於陈师兄......”
    顿了顿,她面露苦笑道:“单单那一剑的灵力,以小见大,我等弟子皆不如他远矣。”
    堂堂两位炼气七层的灵力,合在一处竟不如一位炼气五层,更何况陈玄未全力出手,孰胜孰负,不言而喻。
    “沧溟五绝,气绝为首,自是当然。汝可去打听他往太阴秘境的目的,若无衝突,或可引为援手。”
    话音落罢,墨玉徽若有所思,回返舱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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