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妈也没动位置,只是扯住了手边一条脏不拉嘰的麻绳,扯了两下。
    这个暗號祁安懂。
    拉一下是熟客,也是场子里的常客。
    赌场没有十足的把握,其实他们很少会在大街上找客人。
    拉两下是有些小钱,至少两位数,值得接待。
    大概就是祁安这种看著就好拿捏,能榨出油水的穷人。
    別看祁安穿的不好,夏天穿厚衣,很自然就会让人想到扛大麻袋的装卸工,因为怕磨出血。
    一麻袋两百斤,一般的窝脖都干不了,虽然只是单纯的靠力气吃饭,绝对属於高收入人群。
    拉三下是大客户,大肥羊,需要隆重招待。
    拉四下是有看不准的人进来,需要警戒。
    极速拉绳就是紧急情况,赶紧逃,
    守胡同的人自然不可能只有她一个。
    在別人留意不到的地方,还会有人盯著这位大妈,谁要是对她不利,也会第一时间通知里面的人。
    五分钟后,巷子里走出来一位青年笑著对祁安打招呼说,“这位爷,里面请。”
    他对祁安的穿著是一点都不在乎,態度很是恭敬。
    “那个,这位小哥,我想知道我儿子是不是在你们那里?”
    祁安表现的有些卑微,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位爷,这个只怕得您亲自去看看才知道。”
    祁安嘆气,一副老父亲操碎了心的模样,胆战心惊的跟著这个青年往里面走去。
    大概走了二十米,小伙子右拐进一个小巷子里。
    祁安跟在他两米后,战战兢兢的左顾右盼,把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玩偏门的人都警觉的很,一旦发现不对劲,都是保命第一。
    小六能进这种场子,肯定有熟人介绍,要是跟著跑了,天大地大,祁安还真没能耐给他找出来。
    五分钟后,祁安站在了一个院子的门口,看著里面五六个中年妇女宰杀鸡鸭的场景,被惊得愣在了原地。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赌场开在这种地方,不得不说还真是个人才。
    对著大门的方向是四间屋子,左右各有三间,窗户上都装有玻璃,院子里鸡鸭乱叫。
    不走近,还真听不清楚屋子里的人在干什么。
    五六个妇女手脚麻利的干著活,开著荤素不忌的玩笑。
    看到祁安只是瞄了一眼就不再关注,显然是见怪不怪了。
    “这位爷,您放心,做咱们这一行规矩大过天,讲的是信誉。”
    祁安点了点头,用京片子嘟囔著臭小子,王八犊子,打断腿的话,跟著这个小伙子往正对门的四间屋子走去。
    掀开厚厚的门帘,迎面而来的是一阵热风,祁安看去,左右各有一个大风扇。
    四间屋子很明显是相通的,共有五张赌桌。
    三张桌子没人玩。
    一张桌子在玩骰子,共五人在玩,还有一个庄家。
    一张桌子在玩牌九,四个人。
    最里面位置还隔了一个单间,应该是包间,或者是办公室之类的地方。
    同时也看到了小六和一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正在扫地,嘴里都叼著根没点燃的香菸,显得很是愜意。
    “那个,那个小伙子,我儿子不在这里,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祁安自然不会是真想走,只是演戏就要演到底。
    “这位爷,都说了咱们这里最讲规矩。
    进门五块筹码输贏,小子这就给爷奉上好茶。
    玩的开心就常来,玩的不开心只当交个朋友。”
    祁安假装不懂,带著怯音问,“贏了五块钱也能走,不会像人家说的不输完不能走吧!”
    小伙子指著两桌玩牌的人说。“我的爷唉,这叫什么话。
    看到了没,都是咱的老顾客,昨晚上就过来了,现在还不捨得走呢!”
    祁安早就仔细观察过了,一共十个人有三个是赌场的人。
    牌九那一桌很明显在做局,四个人有两个人是赌场的暗灯,目前输贏在五五之间。
    至於说祁安怎么看出来的,是他们放在耳边摆动的手指。
    祁安不懂什么意思,在互动是肯定的。
    没几个老千敢在別人的场子里做局,答案只有一个,他们就是场子里的暗灯。
    骰子那一桌很是热闹,玩的是最简单的赌大小或是单双。
    应该是时间还早的原因,整个赌场就这么些人。
    祁安先被引到了靠墙的茶座位置,这位小伙子顺手从旁边的茶柜上给他端了一杯茶。
    祁安看到茶柜上摆了近二十个杯子,想必都是晾在那里的凉茶。
    这时候,里间走出来一个挎著包的光头青年,直接坐到了祁安对面说,“这位爷,小的敬財,您要兑换多少筹码。”
    这名字一听就是假的,哄傻子玩呢!
    祁安打开包袱,心疼的从五张大团结中抽出一张说,“五块。”
    祁安这么做就是故意的了,想试试这个赌场的底线。
    是哄他直接买十块钱的筹码,还是痛快找零。
    敬財打开挎包,拿出五个一元的筹码和五块钱说,“爷,您请。”
    这种场子,碰到那种情况祁安都不会意外。
    有守规矩的,自然也会有人玩杀鸡取卵。
    黄赌毒是大忌,谁敢碰,师父一定会把谁逐出师门赶出鏢局,祁安今天是第一次玩。
    坐在玩骰子的桌边,祁安连续看了三局都没押注,也没人催他。
    对於第一次来赌场的人,这是正常现象。
    看著一分钱硬幣大小的铁木筹码,上面写了个很大“玖”字,下面写著“一元”二字,想到叔叔伯伯们说过,十赌九千,不赌为贏。
    还听说过一些千门的手段,骰子里灌铅是最下等的玩法。
    稍微学过几年的,三个骰子的情况下,大多都能投出想要的点数。
    看到小六拿著两个暖瓶进了后门,祁安思索著办法的同时,隨手丟了一个筹码放在了“小”的位置,结果贏了。
    祁安不会赌,但是他五感敏锐,会看人。
    只需要观察著庄家想杀谁,反著投就对了。
    祁安每局只押注一块钱,绝不加注。
    隔一局压两局,或是隔两局压一局,半数时间都在看戏。
    两分钟一局还是很快的,小六从后门拿著两个暖瓶回来的时候,祁安已经玩了五把,全贏。
    赌博玩的是刺激,也没几个人会把心思放在不相干的人身上,特別是祁安这种只压一块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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