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玉一睁眼, 就看见谢承瑾的脸。
    靠得很近。
    而他的手轻轻捏在她下颌。
    这是一个过分亲近的姿势。
    谢延玉愣了片刻,随后把头往后仰了仰。这样亲近的姿态,谁与她做出来都可以理解,贺兰危或是李珣, 甚至是沈琅, 但换做是谢承瑾来做, 就很反常了。
    不过他虽捏着她下巴,却也没有用多大力气。
    她将头往后仰了下,他的手就顺势松开了。
    指尖很小幅度地摩挲了下。
    他并没有再触碰她,而是很自然地收回手。
    他坐在她对面, 垂着眼睫看她。
    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 很平淡, 就好像刚才他并未做过任何逾矩的动作。
    谢延玉完全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她也瞥了他两眼。
    其实和上次见面相隔不久,甚至前几天她还在视讯中见过他。
    他的模样并没有变化,她却总感觉他今天有些不一样。
    但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同了。
    是眼睛吗?
    目光?
    谢延玉顿了下, 又去直视他的眼睛。
    但视线对上的刹那,这人先别开了眼。
    他一如既往地不说话, 坐在这里,周围的温度似乎都变低了。
    谢延玉:“……”
    半天等不到他开口, 干脆主动问:“兄长怎么过来了?”
    谢承瑾道:“今天你与李珣定亲。”
    这话听起来有一种怪异感。
    如果他过来,是因为她今天定亲,他要出席仪典, 那他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谢延玉不太理解他说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她皱了皱眉, 刚要再说话。
    但下一秒,又听见他说:“若我说,他之后会退婚。你还要继续与他定亲吗?”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
    好像很认真地在询问她。
    谢延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这话就很奇怪, 她总觉得他像是知道些什么,总不会与贺兰危和她一样,也是重生了吧。但观他神色,又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不过原剧情中,他与她的交集其实并不深。
    所以她对他是否重生,倒也没那么关心。
    因此她没继续深想这件事,出声回答他的问题:“嗯,定。”
    屋子里气氛又冷下来。
    谢延玉看了他一眼,能感觉到从听见她的答案后,他的情绪就并不是很好。
    她懒得理他,算算时间,仪典快要开始了,她将目光挪回自己身上,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但下一秒。
    就听见他若有若无地笑了一声。
    旁人笑都很正常,谢承瑾笑,这就很不正常了,谢延玉动作微顿,又转过头去看他,就见到他偏头看过来,语气淡淡的:“我不同意。”
    谢延玉:“……”
    谢延玉也笑了。
    人在感到荒谬的时候真的会笑。
    她想说你同不同意关我什么事?你都已经将命碟给我了,你的意见一点也不重要了。
    但还不等她出声。
    她突然发现身体动不了了——
    谢承瑾把她定身了。
    他倾身过来,十分有压迫感,凑近的时候,黑沉沉的眼睛与她对视。
    他发觉她的目光变得刻薄,看见她张了张嘴似乎要说话,于是修长的指节便抵在了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要说那些话,是吗。”
    说什么呢?
    说那些咄咄逼人的话。
    问他为什么不让她定亲,问他又要找什么理由不让她定亲,将事情扯到之前那支大凶的签文上,话里话外逼着他承认他有别的心思,对于这件事并不公正。
    好几次了。
    她自己也发现这样和他说话很有用,屡试不爽。
    每一次她这样说话,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都会被堵回去,仿佛说了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现在与我说这些话也没用。”
    谢承瑾打消了她的念头。
    谢延玉之前确实想说那些话。
    但他今天不正常到了极点,甚至不像之前那样拧巴,她有些惊讶,张了张嘴,话卡在喉咙口,不等她想出来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到他俯下身。
    谢承瑾不喜熏香,衣服上是很淡很淡的皂角味,凑很近才能闻见,
    这时候胸膛抵近,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和腰。
    隔着衣服,能感觉到他有力的肌理,谢延玉忍无可忍,身体动不了,嘴上的言辞就变得激烈:“你有病吧,你干嘛!”
    她还是第一回在谢承瑾面前这样说话。
    下一秒,
    就感觉男人将她抱起,男人没有批判她这话说得不守规矩,冰冷刻板的声音落下来:“回家。”
    *
    按照规矩。
    定亲仪典开始之前,李珣就要在外面迎接宾客了。
    等到仪典开始后,侍从将谢延玉带过来,他才能再见到她,然后两人开始行定亲礼、立心契。
    李珣本身不喜欢迎接宾客。
    他没什么耐心,不喜欢和别人假笑,路边的狗他都想踹两脚,看着这群人,他觉得烦。
    但毕竟是特殊的日子,他还是耐着性子出去听宾客们说屁话,天剑宗长老们也拉着他说话,他越听越烦。
    捱到仪典开始,他看见侍从去接谢延玉。
    可能是觉得这群人七嘴八舌的烦人,他不想在这呆着,于是他出声叫住侍从:“等会。”
    侍从回过头:“剑尊还有什么吩咐?”
    他小心翼翼道:“属下还要去接夫人过来,耽误吉时就不好了。”
    改口还挺快。
    光是定亲,就已经叫上夫人了。
    李珣眼梢抬了抬:“我自己去接。”
    这话一落。
    周围人也听见了,犹犹豫豫道:“这不合规矩吧……”
    李珣不耐烦:“我守个屁的规矩。”
    他懒得搭理这群人,直接把侍从撇下,自己回去找谢延玉了。
    举行仪典的地方离她那并不远。
    没多久他就快到了,算算时间,离吉时还有一会,他又刻意放慢步伐,脸上表情比刚才迎接宾客时要好了不少。
    刚才像是要杀人一样,这时候看起来像是心情不错,明朗一些。
    但是等他掐着时间走到房间门口,
    一推开门,脸上的表情便陡然阴沉下来——
    谢承瑾抱着青青,不知道要把人带到哪去。
    *
    李珣的名声原本就不好。
    乖戾、残暴、阴晴不定,这些词语像是标签一样,烙印在他身上,以至于所有人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下意识就会想到这些词语,但谢延玉对此并没有什么实感。
    直到这时候。
    她看见他和谢承瑾打起来了。
    像是被踩到底线的凶兽,她还没见过李珣这副模样,与外界传言中的相差无几,与谢承瑾交手,一个要把她带走,一个不让她被带走,两个几乎是把对方往死里打,不过谢承瑾也并没有留手。
    谢延玉被放在一边,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她愣了下。
    然后思忖片刻,她开始试着冲开身上的定身咒。
    因为修为已有金丹,冲破谢承瑾下的定身咒,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那么困难了。
    不过片刻后,她就能动了。
    再抬眼往前一看——
    这两人已经打完了。
    其实谢承瑾的修为比李珣要高。
    但李珣原本就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他从前仇家很多,不少人都想杀他,其中不乏修为比他高的,但那些人最终都被李珣反杀了,他与人打架,就是靠着不要命的态度,即使是死了也要拉着对方垫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使得。
    因此。
    很快,两人就互相把对方打趴下了。
    不算分出胜负,算是两败俱伤。
    倒下的一瞬,李珣一道剑气斩过去,往谢承瑾身上划出一道很深的血口,一瞬之间血流如注,让谢承瑾看起来更狼狈一些。
    谢延玉:“……”
    真没想到,她冲破一个定身咒的功夫,这两人已经这样了。
    她愣了下。
    然后就见到李珣朝她看过来。
    这人脸上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痕,抹了一把唇边的血迹。
    分明伤成这样,语气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过来扶我一把,定亲去了,走了。”
    这话一落。
    谢延玉倒是还没反应。
    那边谢承瑾就先出声了:“不许去。”
    语气是强硬的,但仔细听,又有一种虚张声势的感觉。
    像是没底气,因为他知道,现在两个人两败俱伤,暂时谁也起不来的情况下,她又冲破了定身咒,她大概率还是会去扶李珣的,可能还会给李珣输灵力,帮他疗伤,继续定亲仪典。哪怕和她说了会被退婚,她还是要定这门亲事,像是被李珣灌了迷魂汤一样。
    “你说不许就不许?”李珣咳了一口血,冷笑,满身是伤,有种恃宠而骄的味道:“叫你一声大舅哥是给你面子,你也就是个继兄而已 ,管得别太宽。这婚事当初可是她提的,她向我求的亲,还给了我定亲玉佩,说成亲后要给我买奇珍田宅呢,你以为你一句话她就会改变主意吗?”
    这话……
    系统在谢延玉的脑子里,听着这话,都觉得味太冲了。
    怎么一股炫耀的感觉啊?
    根本没人问他,他非要叽里呱啦说这么长一串,
    甚至他说要田宅铺子,写了一长串礼单,谢延玉根本就没答应,她之前唯一送给他的那枚玉佩还是谢承瑾给她买的,她把里面的灵力吸完了,顺手丢给李珣的。
    但被这么一说,就有一种他很受宠的感觉,好像谢延玉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特别愿意给他吃软饭。
    系统想说点什么,但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欲言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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