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秘境有凶兽作乱。
    刚进秘境的时候, 那些凶兽们看见人,都亮着獠牙、虎视眈眈往他们身上扑。
    但到了下午的时候,一路上的凶兽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
    余下那些凶兽意识到有生命危险,因此也不敢往外扑, 都躲了起来。
    因此一行人找了个地方, 暂时歇下。
    谢延玉来这里的目的是找心魔镜。
    但她并不知道心魔镜在哪。
    系统冷嗖嗖道:【贺兰危不是也重生了吗?有上辈子的记忆, 他肯定知道心魔镜的位置,你可以问他。】
    这话落下。
    谢延玉看向贺兰危。
    他坐在她斜侧面,和她之间隔了一些距离。
    因为之前杀了太多凶兽,剑上沾满了血迹, 这时候正慢条斯理, 拿了张帕子擦剑。
    似乎察觉到她在看他, 于是他偏了偏头,朝她看过来。
    “怎么了?”
    他语气不咸不淡。
    但不知道为什么,谢延玉能感觉到, 他其实是有些不悦的。
    她又把视线挪开:“没事。”
    她并不准备主动问他心魔镜的事。
    那天她要他给她找心魔镜,他没立刻答应, 但也没拒绝,是一个不置可否的状态, 自然也没告诉她心魔镜的位置。
    在他眼里,她现在已经恢复了前世的所有记忆,应该知道心魔镜的位置, 毕竟前世就是她去取的心魔镜。
    但实际上, 她并没有那些记忆。
    倘若她有,她也不至于要去找心魔镜了。
    如果她开口问他,不就坐实了她之前在诈他吗?
    虽然叫他知道了她没恢复记忆,不一定会有什么坏处, 但她总觉得,她也会因此丧失一些主动权。
    谢延玉不喜欢这样。
    所以她不准备问他。
    系统都开始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它不知道她找心魔镜是为了什么,隐隐约约感觉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它来说不是好事。
    但它心里也清楚,她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
    她就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达成一切目的的人,迟早都能把东西拿到。
    它阻止不了,干脆不做无用功了,开始想她怎么能拿到心魔镜:【那你不问他怎么办?别管你那天诈没诈他了,你要是不问他,你根本没法知道心魔镜的下落。那宝物和贺兰家有关,其他人想感应应该也感应不到,李珣和沈琅也帮不了你。你不问他,他还能主动告诉你吗?】
    这话落下,
    它看见她思索了一下,然后对它说了句:你说得对。
    所以还是要去问贺兰危。
    系统心中这样想着。
    然而下一秒,却又听见她说:那就让他主动告诉我吧。
    系统:【?】
    系统有点没理解这话。
    看贺兰危这死样,也就前几天发疯的时候歇斯底里了一下,现在恢复正常了,脸上表情就一直都很平淡,一路上也没怎么和谢延玉说话,让人也看不透他现在到底怎么想的,到底会不会像谢延玉那天所说的一样,想得到她的喜爱,就做些什么去换。
    他这样,怎么会主动告诉她?
    它沉默着,没出声。
    把视角切出去,再一看,就发现谢延玉拿出了一张符。
    这是一张通感符。
    通感符,顾名思义,能让两人之间产生通感。
    倒不至于感应到对方此时的身体感受,倘若能感应到,那这符就不叫通感符了,而是应该叫共感符。
    即使无法共感,但只要拿着这张符,脑中就会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念头,能知道对方现在在干什么。
    不知道她拿通感符出来干什么。
    系统更加茫然了。
    但也就是这时。
    又听见她出声说:“我要去一个地方,有点危险。你拿着这张通感符,倘若感觉我有什么不对,就立刻来找我。”
    这话是对着沈琅说的。
    分明在场这么多人,却偏偏对着沈琅说,好像很信任这个死蛇妖一样——
    信他什么?
    上辈子捅了她一剑?
    李珣听了一耳朵,视线又挪到她身上。
    她拿着通感符,正把东西递给沈琅,
    但递完符,她也并没有把手收回去——
    这符很特殊,因为是通感符,所以并不是放在身上就能起效果的,需要通感的两人通过这符建立链接,之后才能生效。若要建立链接,则需要两人一同拿着这符,用类似于两手交握的姿态,将灵力一同注入进符中。
    谢延玉手指落在沈琅指缝间,
    指尖与他的手贴得很近,触碰到他的皮肤。
    然而正要分开他的手指,将他手握住时,斜里突然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缺了一根手指,无名指是金色的义指,冷冰冰的,握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的手给扯开了。
    然后另一只手迅速抽走了沈琅手里的通感符。
    转过头,
    就看见李珣正阴沉着脸色看她:“你要通感,你找他干什么?”
    谢延玉眼睫抖动了下,没出声。
    但也没等他出声。
    下一秒,就看见他朱红的唇一张,刻薄话往外冒:“你是我老婆还是他老婆?我在这你要和别人通感,我不出声你就当我死了是吗?我还喘着气呢,你要通感你就和我通感啊,你要去哪?”
    谢延玉语气平淡:“找一件宝物。”
    李珣阴阳怪气:“哟,什么宝物还你得亲自找。”
    谢延玉:“你猜我为什么不和你通感。”
    李珣:“说。”
    谢延玉:“你话多管得宽。”
    这话一落,
    李珣被噎了一下,话卡在嘴边,一时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最后直接被气笑了:“呸,你不想说不说呗,非要骂我两句?我好欺负是吧?”
    谢延玉懒得理他。
    李珣看她不说话了,又捏着手里的符,扯了她一下:“说话啊,哑巴了你?去哪,找什么,你说了我去呗,犯得着你去那什么狗屁的危险之地,还和别人通感?”
    如果是别的东西,有人能冒着危险帮她去拿,谢延玉是不会拒绝的。
    但心魔镜不一样。
    方才系统也说了,它和贺兰家渊源匪浅,其他人连感应都感应不到,怎么拿?
    她没前世的记忆,又不知道东西在哪里。
    眼下,也就贺兰危知道它在哪。
    于是她准备要拒绝李珣。
    但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视线却突然又落回到李珣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最近有些不同。
    她与旁人亲昵时,他在那里装睁眼瞎不说,方才说要去帮她找心魔镜的语气也比从前听起来要主动一些。
    换做从前,他或许也会提及要帮她找,但绝不是现在这个态度。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不同,但她感受到了,以至于她话在喉咙里拐了个弯。
    然后道:“但你不是很恨我吗?嘴上说了一万遍要报复我,现在我去危险之处,你拦着我做什么,正好期盼着我缺条腿少只眼睛,断只手指,平一平你心头之恨好了。”
    话音一落。
    李珣愣了下。
    又听见她问:“你好奇怪啊,为什么这么奇怪。”
    一点点不同,她就能察觉到。
    李珣知她秉性。
    因此这时候她逼问他,其实也是意料之中,迟早的事。
    只不过她这话说出来,李珣有一种相当微妙的感觉,或许是有了两世的记忆,那段不太好的过往对他来说已经远如隔世了,讲不清楚谁对谁错,他也并不想再计较这些事情。
    但他知道,对于她来说,这些事情隔得并没有那么远。
    以至于她谨慎,提防,认为他想报复过往的事。
    他心中很清楚。
    反正说喜欢或爱这种话,她是不会信的。
    所以这时候,应该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一下为什么刚才会是那样的态度。
    说什么好呢?说辞他都想好了,就说她的眼睛胳膊和腿,要由他亲手卸了比较解恨。
    但是话到了嘴边,那种微妙的情绪又呼之欲出,
    他收拢手掌,慢条斯理将她的手包在掌心,突然不想管别的了:“哦。奇怪吗?我发觉我有些喜欢你罢了。所以往日的事,我——”不和你计较。
    但话还没说完。
    就看见她一言难尽的表情。
    像是信了但不完全信,带点警惕,好像不知道他在憋着什么坏。
    和意料之中是一样的。
    他知道她不信,但此刻,真的看见她的表情,他突然能辨别出一直弥漫在胸腔中的微妙情绪是什么。
    是疑惑。
    宛如迎头被重击了一下。
    李珣心中突然闪过个疑问来——
    她为什么不信?
    *
    青青是很敏锐的。
    所以她不可能不知道,他会为她退让。
    有时候她提出的许多要求,也并不是仗着那枚定亲玉佩,而是她心里清楚,她提了,不管怎么样,最后他还是会答应。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其实没有嘴上那样恨她,那些嘴上说过一万遍的话,要折磨要凌虐,要挖了她的眼睛要卸了她的腿,这些话都不会成真。
    她心里清楚,他不那么恨她。
    那说喜爱,她却又为何不全信呢?
    并不是因为过往的仇怨。
    因为她心中一定知道,这没那么重要。
    那是因为什么?
    李珣并非没见过相爱的道侣,他的父亲与母亲,便是一对很相爱的爱侣,只不过关于那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后来被积年的怨恨压在了心底。
    零碎念头滚过。
    李珣陡然想起——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想起,爱应该是什么模样,爱一个人应该表露出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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