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身白衣飘飘然走上高堂,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那只有魔界尊主才能坐下的黑龙纹椅上。
    那人坐下,往椅背上一靠,手随意地放在椅子扶手上, 扬了扬脑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所有人。
    比魔尊还魔尊。
    是卫停吟。
    大半魔修都立刻认了出来——那一身白衣, 那双橙色眼眸, 那张对他们轻蔑不屑毫不在乎的脸, 正是卫停吟没错。
    魔修们都愣了。
    有一瞬间,空气如死一般寂静。
    一个仙修。
    坐在了。
    魔尊的位置上。
    ……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片刻,人群之中有人爆出一声怒喝:“还不快下来!那是你能坐的地方吗!”
    这一声怒喝让其他人如梦初醒。
    有人勃然大怒:“就是啊!你在做什么!?”
    “你疯了吗,那是尊主之位!”
    “你一个仙修竟坐在魔尊之位!?你想死吗卫停吟!”
    卫停吟直起身, 从龙纹椅上站了起来。他拿起见神剑,拔剑出鞘。
    向前猛地一挥臂,卫停吟把剑往前扔了出去。
    见神剑从他手中飞出, 回旋着在魔修们脑袋上旋了过去。人群中响起几声惊叫, 众人纷纷低头, 堪堪躲过旋到自己脑袋上来的剑刃。
    回旋一圈后, 见神剑飞向空中, 随而立起,剑刃轰然向下,悬于所有人的脑袋上。
    卫停吟抬起手,双指向上,向着空中的剑比起手印。
    见神剑剑身一晃,忽然发光, 随之在光尘的虚影之中,变幻出无数把见神剑。
    魔修们抬起头,在一阵橙红的光中, 就见见神剑跟不要钱似的在空中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无尽,没一会儿的空,正堂的空中便悬挂着无数把剑刃向下的仙剑。
    寒光闪烁。
    魔修们瞪大了眼。
    卫停吟伸开手掌,最中央的那把见神剑向他飞来。卫停吟抓住剑柄,将它收剑入鞘。
    正堂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了。
    魔修们望着头顶上那无数把见神剑——毫无疑问,假若卫停吟一声令下,这大片的剑若落下来,他们所有人都会在见神的剑雨之中被戳成筛子。
    高堂之上,传来一声冷笑。
    “看来都是会闭嘴的。”
    卫停吟声音凉薄地响起。众人抬头望去,见那一身白衣回身一甩袖,又仙气儿飘飘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一个白衣谪仙似的人坐在那把魔尊的黑龙纹血椅上,真是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魔修们咽了口口水,谁都不敢说话了,毕竟个个脑袋上都悬着把剑。
    许多人冷汗涔涔起来。
    无人不知,卫停吟这手剑雨有多厉害——剑修与剑为生,以剑为法。但在这之中,许多人也只是手持着剑打架罢了,顶多在身旁多变出两三把来,以灵气运转,使它就算离了自己的手也能运用自如。
    以自身的剑变出第二第三把剑,可是需要耗费不少灵力的。
    能变出这等同落雨一样繁多的,时时刻刻抬手就能出来,把剑玩得跟老天爷那不要钱的雨水似的人仙,如今世上,除了江恣,大概都不存在了……从前倒是有,但是只有一个谢自雪。
    毕竟这玩意儿所需要耗费的灵力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多数人灵力耗尽,也只能变出十几把。
    可他们头上的,少说也有百来把了。
    就连如今的上清山主萧问眉,想来也只能变出这些的一半。
    江恣倒是也可以,但他许久不用了。
    再说他是雷渊里出来的活死人,在那深渊里走过一遭,他那实力早已不算人了。
    可这卫停吟……
    事实太过于恐怖,魔修们面流冷汗,又忍不住个个露出意味各异的凄惨笑容来。
    这当年毫不犹豫在雷渊旁边自刎的窝囊仙修,竟然实力这般可怖?
    他这灵气到底有多深厚?
    ……虽是知道他从前是谢自雪的弟子,也颇得厚爱,更是名震天下的人。可毕竟上清山早已有名无实,与灭门无异,卫停吟的名声也比不过江恣,更是在七年前莫名其妙就死了,如今天下人是只知江恣不知卫停吟。
    虽说知道他有些实力,可毕竟他师尊谢自雪三年前都输给了魔尊江恣,所以他们早已看不起上清山里的这些剑修,更是看不起这位谢自雪的二弟子,可没想到……
    他们又看了看脑袋上的剑,这才恍然想起,那个输给江恣的三清掌门谢自雪,可曾经是天下第一剑的苍雪剑仙。
    坐在魔尊高座上的卫停吟将两腿交叠。
    “听好了,”卫停吟靠在椅背上,居高临下地低着眼眸,扫过他们所有人,“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但我无所谓,毕竟我也看不起你们。”
    “我也不是刚下山的小道士,从前也和你们的同僚或者前辈打过交道,活的两百年里不知道交过多少次手。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得很。”
    “你们这群人,我也不指望你们学好,但是,我也不会允许你们下克上,踩到魔尊脑袋上。”
    “我本以为在你们跟前杀过人,这种暴力压制够你们听话了。但没想到啊,我还是小看了你们骨子里那股打死都不服人的劲儿。”
    “真是群蟑螂,怎么打怎么揍都不听话。打一下,就记仇,以后就想尽办法更折腾你。”
    “不过呢,我也有的是办法。”
    他边说,边拿出来一沓子宣纸,那是他们这群魔修这两日里交上来的文书。
    很厚的一沓子,卫停吟拿在手上挥了挥,哗啦啦一阵响。
    “来,”他说,“谁提交了什么文书申请,谁主动站出来说。”
    堂下鸦雀无声。
    好像突然失去了勇气,所有人都没了方才那股怒发冲冠气势汹汹的劲头,一个个沉默不语。
    “都哑巴了啊?”卫停吟一笑,“没事,这文书上可是都有落名的。”
    说罢,卫停吟抽出第一张文书,把它抖了抖。
    “宋飞愈,哪位?”
    堂下仍然鸦雀无声,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转向同一个人——毕竟他们完全没有团体意识,谁看谁都不顺眼。这种能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机会,没人愿意错过。
    万众瞩目里,宋飞愈脸白了白。
    卫停吟笑眯眯地看着他。
    “滚上来,”他说,“不然你就站着别动,正好有一把剑对准你的脑袋呢。”
    宋飞愈立刻面无血色。
    他咽了口口水,穿过人群,走了上去。
    卫停吟笑望着他,把手里的文书递了上去。
    “念。”他说。
    宋飞愈怔了怔,没明白卫停吟这是哪一出。
    “念呀。”
    卫停吟还是这样说,笑容越发慈祥,人畜无害。
    宋飞愈却觉得后背发凉。
    宋飞愈只好接过卫停吟手里的文书,硬着头皮念了出来:“尊主敬启,现生死城内一楼梯阶旁,血烛已燃尽,是否需换新烛……若需换烛,还请尊主指示……宋,宋飞愈。”
    铮的一声。
    文书突然一分为二,宋飞愈眼前只见一抹寒光袭来。
    卫停吟一个起身,侧身拔剑,一脚踩住黑龙椅,一剑砍在宋飞愈脸上。
    也将他举在脸上读着的文书一分为二。
    宋飞愈两眼一黑,剧痛从眼上传来。他感到有人在他脸上开了一道口子,宋飞愈痛得惨叫起来,他两眼立刻紧闭,下意识抬手一摸,只觉手掌黏腻。
    卫停吟把他眼睛砍了!
    他跪到地上,捂着双眼,满脸是血。一道剑伤从左长长至右,划了他一双眼睛。
    “烧没了的蜡烛都不知道该不该换,这般没眼力见,眼睛不要也罢。”
    卫停吟抬剑,又一剑砍下去。
    一只手从高堂之上掉落下去,咕噜噜地滚到第一排的魔修跟前。
    宋飞愈惨叫得更大声了。
    卫停吟慢吞吞道:“有活不知道干,还要去问你们尊贵的尊主需不需要干活?长了这只手做什么的?”
    底下更加鸦雀无声了,整个正堂里只蔓延着宋飞愈凄惨的惨叫声。
    卫停吟抬起脚,在他身上狠狠一踹。
    宋飞愈便从高堂上滚了下去,窝在地上缩成一团,手捂着眼睛,痛得仍然惨叫不停。
    魔修们噤若寒蝉,个个面无血色地望着这一幕。
    卫停吟再次坐回“龙椅”上。
    他前倾着身,依然面带笑容。他拿着手上的一沓子文书,一张一张翻了过来。
    他边翻边说:“这种报告与否根本就碍不着什么事儿,说是鸡毛蒜皮都是抬举你们的破事儿文书,真是多如牛毛。”
    “大家都活了千八百年了,谁也不必把谁当成傻子。当然,除了你们那个在炼狱里过了三年,脑子有点不太好了的尊主。”
    “我不指望你们学好,也不指望你们忠心,但你们必须要听话。”卫停吟拿起手中文书,高高举起,“但凡再有人报告这种破事儿,我就去砍了你的胳膊,挖了你的眼睛。”
    “既然都长了手脚,长了眼睛,那什么事儿自己能做决定,自己心里都该清楚。”
    “如若不清楚,那个瞎子就是你们的下场。”
    “我不会杀了你们,但我可以让你们做生不如死的残废。”
    “不要以为我是仙修,我就慈悲为怀。是否慈悲,也要看我面对的是只干净的兔子,还是见不得人,修歪门邪道的死老鼠。”
    卫停吟冷声说,“你们记清楚了,你们不过就是一群走歪门邪道的老鼠。是老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泥水沟里,别想光明正大地爬到世间,虐.杀世人,把自己当成天下之主。”
    “如果心有不服,就来跟我动手。有一个能弄死我,你们就继续这种作威作福横行霸道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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