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愉手指无意识地抚摸手上的那枚戒指,事到如今,才发现它的质地其实与幻电很像,都如玉石一般莹润通透。
    但是更细致,也更精巧,除了链接处有细微的痕迹,几乎看不出来是指骨。
    玄寂师兄,太疯狂了。
    池愉明明应该感到害怕,偏偏这会儿又害怕不起来。
    甚至,他因为玄寂师兄显露出来的如此疯狂,感到了一丝他不敢细想的情绪。
    是动摇,是沉沦,是更深的……雀跃与甜蜜。
    池愉:“……”
    他沉思,他不会也是变态吧,竟然会觉得甜蜜。
    ——当然,他没有说玄寂师兄是变态的意思。
    好吧,真的是有点变态的。
    冷静点啊池愉!!!!!
    池愉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像鸵鸟一样,将脑袋埋在洞里,暂且避过了这一茬。
    他们在虞朝呆了两天,主要是等小球情况稳定。
    但小球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池愉也没有说一定要等到他醒来。
    他用留影石录了一段“视频”,请萧惊羽等小球醒来交给他。
    而欠着渡鸦的灵石……
    池愉厚着脸皮去找了桫椤与七叶。
    回来这么久,池愉一直忘记说去报个平安———其实也有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五百年,对于修士来说,这时间说弹指一瞬,也的确算得上弹指一瞬,毕竟修士闭关动辄几十年上百年的,五百年也不过是闭个五次大关,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但说漫长也很漫长,足够令人攀登好几个大境界。也算是横跨了普通修士大半的人生。
    一上来就要钱有点怪怪的,所以池愉还铺垫了一下。
    谢希夷在旁边抱着手臂看着他摆弄玉符。
    这视线说实话并不寻常,比起玄寂时期的更深邃,既冰凉阴森又万分火辣。
    池愉被看得脸色发烫,心跳加速,手脚都跟着发起软来。
    他有一种羞恼感,但这种情绪似乎并不能随意诉说,因此他压下这种情绪,将注意力放到了玉符上。
    *
    自在洲。
    “哥!!哥,出事了!”七叶风风火火地冲进炼器室。
    桫椤心不在焉地研究新得的地火,听见七叶的声音,也没当回事,“怎么了?”
    七叶拿着玉符,往他面前送,脸涨红了说:“你自己看看。”
    桫椤不耐烦地道:“有话就直接说,别卖关子。”
    七叶道:“哎呀!龙师弟找我们了!”
    桫椤一愣,将地火放回炉子,一把接过玉符,果然看见了龙师弟的讯息。
    桫椤不可置信道:“龙师弟竟没死?”
    七叶道:“他不仅没死,前段时间还来过自在洲,不过他过来找上善尊者有事,所以没来得及找我们叙旧。”
    这当然是池愉的托词,但是桫椤与七叶在自在洲待久了,还有些单纯,因而轻而易举地信了。
    桫椤不禁万分动容,想起五百年前的时光,对龙师弟深厚的感情再次用上心头,“唉,物是人非,龙师弟没死,玄寂师兄却……”
    桫椤七叶对玄寂师兄其实并不熟悉,但有龙师弟在其中润滑,到后来竟然也能得到玄寂师兄几句和蔼可亲的关照。
    七叶道:“好了,先别想这些了,快回复龙师弟。”
    桫椤静了静,整理了情绪,才回复了龙师弟。
    很快他得知龙师弟需要用到灵石,他拍了一下脑袋,让七叶拿账本过来。
    这五百年卖的灵石可不是一星半点,桫椤与七叶一直贯彻落实池愉的经营理论,还弄出了什么至尊版这种概念。
    当然这种阶级性强的概念,在自在洲不好使,就算是尊者,也更愿意用基础版本的玉符。
    因此只能远销他地,销量自然出奇的好。
    总之,桫椤与七叶非常有钱,有钱到他们俩根本不敢随便出自在洲。
    借着龙师弟在罗珀的情面余荫,竟也安生到现在。
    七叶问道:“我们这些年出资止观师弟的钱要不要算进去啊?”
    桫椤骂道:“算什么?你眼皮子这么浅?要不是龙师弟,我们能有今天?做人不能太没良心。”
    七叶大感冤枉,“我只是问你一下,我并没有要算进去的意思,但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还是得掰扯清楚才行啊。”
    桫椤道:“这五百年我们资助止观当上天衍宗宗主花的这些灵石都从我们这边出,不必让龙师弟知道。还有玄寂师兄家族的事情,也不必让龙师弟知道,龙师弟还是太弱小了,凭他与玄寂师兄的感情,知道怕是会失去理智。”
    七叶道:“我知道,我不会与龙师弟说的。”
    而池愉那边,也很顺利地得到了答复。
    桫椤与七叶将这五百年的账本副本内容传给他。
    池愉直白地道:“我相信你们,账本就不用看了,如果这点信任都没有,我又何必找你们呢。”
    桫椤笑道:“一码归一码,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
    池愉便草草地用神识扫了一眼账本。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了人都傻了。
    这五百年,卖玉符的财富已经到了一种非常惊人的地步。
    一千块极品灵石算什么,一万块极品灵石他都不放在眼里。
    极品灵石被桫椤七叶两兄弟装了满满的一个须弥戒,让一只飞行妖兽闪送到蛮荒之地。
    池愉拿到须弥戒,被里面堆成巨山的极品灵石闪到了眼睛。
    当年的无心之举,竟能给他创造如此巨额的财富。
    池愉心潮澎湃,十分大方地结清了剩下的欠款,并且多给了一千颗极品灵石。
    渡鸦都震惊了,问他道:“你哪儿来的这么多极品灵石?”
    池愉云淡风轻地说:“这你就别问了,渡鸦哥你只要知道,你救了小球你这辈子都有了,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渡鸦说:“既然如此,你再多给我一千灵石。”
    池愉:“……你也太得寸进尺了吧。”
    渡鸦说:“既然你都这么大放厥词了,哥哥我怎能不给你一个面子。”
    池愉笑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又给了一千。
    灵石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修炼物资,但是对他而言,没有太大的价值。
    他修炼这么久,十颗极品灵石都未曾用到,可以说极为节省灵石了。
    他想到此处,忽然有些恍惚———他来《神途》竟已经快两年了。
    时间如梭,他竟然已经如此习惯拿起剑去杀戮作战了。
    解决完欠款的问题,他和谢希夷离开了虞朝。
    他还顺便给巫云苏发去了讯息,告诉了巫云苏小球还活着,在蛮荒之地虞朝皇宫休养的事情。
    巫云苏收到讯息,不可置信地多看了几遍。
    明明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但此时他想起当年的弱小无力,心中仍有些许痛楚与怨恨。
    无数蛊虫从地上的死尸中爬出,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他看向握着剑不停颤动,一脸惊恐的仙盟修士,脸上露出漂亮张扬的笑容,“今天就放你们一马,回去告诉太虚子,让他洗干净脑袋等着。”
    说罢,看也不看他们,化作一抹流光飞向蛮荒之地的方向。
    小球,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
    池愉问谢希夷:“玄寂师兄,现在我们去哪儿?要继续去万穹洲,去救你家族的人吗?”
    谢希夷看了看天边变幻的云雾,道:“不去。”
    池愉愣住了,“不去吗?为什么?”
    谢希夷轻轻地笑道:“你认为,为什么谢氏一族的人手握禁咒,却还是沦落到被囚被敲骨吸髓的下场?”
    池愉一惊:“什么?谢氏一族的人都会禁咒吗?”
    谢希夷那漆黑的面具转向他,“你不知道吗?”
    池愉道:“我不知道啊!!”
    谢希夷道:“那你现在知道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是死亡,就是成为谢氏一族的人。你是想死,还是想成为我们的一员?”
    池愉:“……”
    谢希夷笑了起来,“你当然是我们中的一员。”
    “……”池愉努力纠回话题,“所以你们家都会禁咒吗?”
    谢希夷道:“都会。不过仍然需要付出代价。”
    池愉问:“所以为什么他们不用?”
    谢希夷道:“他们在赌。”
    池愉越来越糊涂了,“赌什么?”
    谢希夷笑声溢出来,颇有几分讥讽的味道,“在赌既定的宿命有颠覆反转的可能。”
    池愉:“玄寂师兄,我不懂。”
    谢希夷突然靠近他,他身量那般高大,一靠近池愉,他那巨大的阴影,便能将池愉整个人覆盖。
    如此具有压迫感,和强烈的侵略性。
    在正视了自己对玄寂师兄的感情后,池愉再看谢希夷,便隐约不像是可靠的师兄,而是……更有掠食者气质的猛兽。
    在之前如此司空见惯的场景,在此刻都让池愉觉得战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忍不住往后退去———
    但没退几步,就被谢希夷伸手握住了肩膀,他声音低哑着道:“你……跑什么?”
    池愉咽了咽口水,露出灿烂的笑容,颇有几分若无其事的爽朗道:“我没跑啊。”
    谢希夷低低地笑起来,这种笑的方式并不独属于玄寂时期的谢希夷,而更像是魔心时期的谢希夷。
    池愉在此刻终于无比认同他们俩的确是一个人的这个事实。
    显然的,他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思维方式、行为模式,已经逐渐趋同。
    “你在害怕?”谢希夷低笑着问,“在怕什么呢?”
    池愉睁大眼睛,“我没怕……”
    “没怕?”谢希夷低下头,冰冷的面具贴在池愉额头,“没怕,你在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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