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谢希夷是真心还是假意,在池愉能屈能伸的恳求下,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不会在自在洲动手。
    池愉都有点不可置信,居然这么容易就能将谢希夷骗去自在洲。
    他不由得想,美人计还是有用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他既然选择了骗他是道侣,那美人计可以多用用。
    不过巫云苏说的话,令池愉警惕起来,他试图用功法去遮掩他的心境,也时刻小心不去想骗之类的字眼,省的被谢希夷捕捉到。
    池愉要去自在洲,本来谢希夷的禁咒是能瞬间到达的,但谢希夷这会儿偏偏不用。
    池愉去问,谢希夷理所当然地道:“那么快过去做什么?万穹洲还会来人,来多少我杀多少。”
    他声音高高翘起,带着纯粹的喜悦,“杀得越多,他们心中的愤怒越多,也越恐惧,如此,死亡时才会显得鲜美异常。”
    池愉没忍住,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这么热衷杀戮呢?”
    谢希夷在大多时候都是乐于解答池愉的问题,但身为他的道侣,居然质疑他的生存之道,还是令谢希夷有了几分不愉。“为什么?你总是在问一些令我疑惑的问题。”
    他说到此处,声音又染上了笑意,带着几分惬意的餍足,“就像凡人要吃饭喝水。就像修士要修炼飞升仙界。各人都有其生存之道,而我的生存之道便是杀戮与破坏,这个世界就是我的猎场,任何修士都将成为我的猎物。”
    “不过,我想,我应当是个好人。”谢希夷笑吟吟地说:“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我杀了修为高深的修士,取其性命成就杀戮之道,但修士死后身体化为的灵气皆为天地所有,反倒是令灵气馥郁,天生万物得以复苏。”
    “你说,这何尝不是一种仁善之举?”
    池愉瞠目结舌,“……”
    “怎么?你觉得我在狡辩?”谢希夷自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逻辑,“净从秽来,明从暗生。杀戮与破坏自然也伴随着希望与新生,就如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盛极必衰、物极必反一般,都是无法更改的天道法则。
    我杀了这些汲取昊元界灵气修炼的修士,被修士身体提纯后的灵气回归天地之间滋养天材地宝,而天材地宝又被修士所掠夺用于提升修为,最后因为修为提升而被我杀死,如此循环往复,于凡间春夏秋天四季不改一般,都是规律与法则。”
    “我虽走杀戮之道,却也顺应法则,我也是个规矩人呢。”谢希夷声音悦耳地说。
    “不不不,”池愉忍不住扶住额头,“玄寂师兄,你不必与我说这些,我并没有批判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杀戮太多,因果业力加深,于你自身有弊端而已。”
    谢希夷说那么多,只在一瞬间蒙蔽了一下池愉,很快,池愉就反应过来——
    能修得那么多禁咒的谢希夷,哪可能真的遵守顺应法则。
    要知道,禁术于这个世界,本身就是逆转法则、违背常理的存在。
    谢希夷说来说去,不过是逗他的。
    大概是神交过深的缘故,池愉隐隐约约能察觉到谢希夷的一些想法与意图。
    谢希夷唇齿间溢出撩人的笑音,“不用担心……因果业力于我而言,不过是无用的枷锁。”
    他的确无法再修炼,无法修炼、修为无法提升,天道唯一制衡他的手段天劫,他永远体会不到。
    当初鸿宝历练,完全由池愉指挥,谢希夷也听他的。
    现在完全反过来了,小事还有回转的余地,大事基本就是谢希夷说一不二了。
    本来一瞬间就能到自在洲,现在他们非得慢悠悠地在天上飞,看到一个修士城池,就落地下去进城逛街。
    此时,池愉就在酒楼里,戴着兜帽,点了几个菜,味同嚼蜡地吃着。
    谢希夷也遮掩了身形,抱着手臂在旁边看他吃饭。
    而旁边,就有修士在聊天。
    “那个鬼面修士越来越夸张了,据说才金丹境修为,但就是能越级杀了大乘期修士。而且他生冷不忌,无法诏安,无法求和,如此下去,怕是会成为昊元界的浩劫。”
    “望仙洲仙盟已经求助了万穹洲,但也无用,万穹洲派来的人全军覆没了。”
    “不,万穹洲派来的人并不是精锐,而是那些世家子弟,万穹洲仙门都还未出手。”
    “万穹洲世家底蕴终究不如仙门,若是仙门出手,神器、仙器也不是拿不出来。”
    “听我万穹洲的朋友说,万穹洲仙门已经在集结精锐弟子讨伐队了,不过世家似乎不让。”
    “不是吧,大敌当前,他们还在搞内斗?”
    “不过很奇怪,这鬼面修士据说来自东镜洲,再怎么着,也是我们这三洲的事情,万穹洲竟然如此积极。”
    “积极些也好,不是说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么?若是放任不管,鬼面修士将我们三洲的人都杀光了,壮大了其力量,万穹洲不也要完蛋了么?”
    修士们积极地讨论着,殊不知大名鼎鼎的鬼面修士就在他们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聊天。
    其实修真界绝才惊艳之辈何其之多,而且昊元界地域实在宽广,按理说消息是极难如此之快传播的。
    但现在,他们有一样东西,那就是通讯玉符。
    这东西本是自在洲特产。
    即使现在自在洲全面关闭不再让人进学,但商贸还是允许的,其他特产例如清心悟道茶、菩提子极难流通,有价无市,但玉符产量极大,便宜好用又便捷,自然藏不住,久而久之就流通到了其他洲。
    以至于现在修士的消息都格外灵通。
    而这段时间的“新闻”热点,自然是鬼面修士。
    而这些修士其中之一,拿出一枚通讯玉符,“啊”了一声,说:“新消息,万穹洲的世家又派人了,这次据说有十个渡劫期大能。”
    “万穹洲难道遍地都是金山银山吗?为何渡劫期就像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十个渡劫期大能?这都能随随便便拿出手?但是我听说之前那个讨伐队也有一个渡劫期啊,也被鬼面修士杀了,十个渡劫期能有用吗?”
    “肯定有用,据说这次世家问仙门借了神器,这次鬼面修士必死无疑。”
    “蓬莱洲有消息说魔界的封印有异动,真该死,若是魔界封印破了,岂不是被内外夹击了?”
    “多事之秋,我看各位若是无事还是闭关修炼吧,少掺和这种热闹。”
    他们正热火朝天聊着,忽地,一片深沉的阴影将他们覆盖,几人扭头,看见了一个身量极高大的男修靠近了他们。
    “……你有事么?”一名修士问道。
    “这是什么?”那男修有着极其悦耳的声音,宛如仙乐一般轻盈,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了指那修士手里的玉符。
    “这是通讯玉符啊,怎么,你竟没有吗?这个价格不贵,几千下品灵石就能买到。”那修士说。
    “给我。”男修用着悦耳的嗓音,竟是直接问修士要了。
    池愉赶紧跑过来,抓住了他的袖子,“玄寂师兄,你有啊,我不是送你了么?”
    “有吗?”谢希夷反问。
    “当然有啊!我送过你一个,你也有一个的。”池愉说,但很快他想起什么,金眸微暗,“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玄寂师兄你应该弄丢了——没事,我有多的。”
    说完,他立即从须弥戒中取出了几枚玉符,“玄寂师兄,你想要哪个?或者两个都要?”
    谢希夷本是随心所欲,若那修士不给,就轻巧地杀了他,若其他修士愤怒回击,他便更能顺理成章杀了这一城的人。
    但池愉这紧张兮兮的样子,令他愉悦起来。
    此时,池愉的存在于谢希夷而言,其实很微妙。
    他既觉得万分喜悦,又觉得……应当杀了他才好。——毕竟,他不允许有任何事物动摇他所思所想。
    如此,便十分摇摆。
    不过,失忆后,有了道侣这个名头,谢希夷杀意倒是渐消,反倒形成了一种破坏、蹂、躏的欲望。
    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彻底唤醒,令他想将池愉揉碎在骨血之中。
    比起修士的神交,野兽血腥残忍的交、配倒是更适合他。
    收敛思绪,谢希夷伸手,黑雾从袖子里蔓延,形成黑色的手套,令他拿起了其中一枚玉符,放在手里摩挲,“就要这个吧。”
    池愉松了一口气,而旁边的修士不满地道:“喂,你刚刚是想要抢我的玉符是吧?”
    池愉赶紧打圆场,其他修士才发现他虽然脸嫩,修为却看不透,不禁按捺下了不满,顺着台阶就下了。
    池愉顺势跟他们聊起来,只是没多聊几句,就感觉后颈一寒,谢希夷那只裹了黑雾的手漫不经心似地抚摸他后颈的皮肤。
    池愉顿时噤了声,对其他修士歉意地颔首,就拉着谢希夷离开了。
    元婴境的五感远超筑基期,以至于离开后,他也能听到那几个修士窃窃低语道:“刚才那个修士像不像是鬼面修士?”
    “不像,现在鬼面修士那个打扮多了去了。”
    “若是鬼面,你我还有命坐在这儿?”
    “说得有理。”
    池愉心道:若不是我机智拦着,你们早就没命了。
    就在他这般想的时候,谢希夷轻盈、柔和的声音居高临下地倾泄而下,“这东西,我是有。”
    池愉一愣,掀起薄薄的眼皮看过去,黑雾中正巧吐出来一枚玉符,上面还挂着一条红色的发绳,只不过尾端的金色铃铛没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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