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倒是不客气, 伸手就要全部拿走。
    杜老三是给家里人带的饭,看到杜得敏去拿,也没说什么。只不过, 跟往常不一样的是这次杜父把吃的拿了过来,没让杜得敏碰。
    “没你的份。”杜父头一次说这样的话。
    不光杜得敏愣了, 连杜老三都有些意外。
    白天,杜得敏回来时, 杜父想让她帮着去外头找人过来, 不管是去卫家也好,还是去找小肖, 杜得敏都不肯,扭头就回了屋。
    杜父在外头喊了半个小时,杜得敏都跟没听到似的, 后来还嫌杜父把孩子吵醒了。。
    杜父这一次是彻底寒了心。
    事不落到自己头上,不知道这人有多靠不住。
    杜母怎么说也是杜得敏大嫂, 这几天杜得敏不说关心, 问都没问过几句。杜父又想到往日杜得敏做的那些事,这一番下来, 连血缘关系他都不想论了。
    “大哥,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在娘家住得够久了,也是时候搬回去了。”杜父语气冷漠, 之后,他让杜老把他扶到屋里,走时不忘把吃的提走。
    杜得敏这次脑子灵光了一些, “大哥, 大嫂走丢又不是我弄的, 你犯不着怪到我头上。”
    杜父什么都没说。
    次日。
    杜老三按杜父说的去找了派出所的肖叔,肖叔答应帮忙,带着杜老三去了拖拉机厂附近的派出去。
    到了地方,他才知道杜母跟什么事扯上关系了,当时心里一沉,后悔来这一趟了。
    杜老三求了半天,还是肖叔看在杜爷爷跟杜二叔的份上,才勉强帮忙找了关系,让杜老三顺利的见到了杜母。
    与前两日相比,杜母憔悴了许多,像是平白老了几岁。
    她看到杜老三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
    “妈。”杜老三喊了她一声。
    杜母这才发现不是做梦,她上前把手伸出栏杆外,抓着杜老三,“老三,我没犯事啊,他们平白无故的抓人啊!”
    这话一出,派出所的同志就不干了。
    本来还说通融通融,现在也不通融了。
    人不让见了。
    杜老三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呢,就被‘请’出去了。
    派出所外头。
    肖叔直接说了:“老三,这事我恐怕帮不上忙了。不过我问过了,要是你妈这边真没犯事,回头肯定要放出来的,你们回去等着就是了。”
    杜母说自己没犯事,谁能保证?
    要是杜有军出事,凭肖叔跟杜有军的交情,那会想方设法把事情弄明白,把人救出来。可现在进去的是杜母,交情一般。
    犯不上搭上自己一家。
    再说了,这两三年肖叔没少帮杜家的忙,这人情也该到这了。
    “肖叔,我妈那边到底是为什么被关起来的,这事您知道吗?”杜老三低声问,“我得知道这源头在哪。”
    肖叔带着杜老三离开了派出所,有了一段距离后,肖叔的下巴往拖拉机厂那边的方向抬了抬,“那呢。”
    杜老三这下有方向了。
    拖拉机厂,他还算熟悉。
    保卫科的张科长,跟二叔有些交情,兴许可以问出一二,再不济,还有陈队长,虽然不是未来妹夫,但是总算认得。
    首都。
    杜思苦回到了学校,元宵之后,回校的学生就慢慢多了起来。首都天冷,积雪重,杜思苦没事的时候就在宿舍跟图书馆,不怎么出门。
    学校除了扫雪活动外,之后还动员师生互查‘历史问题’。
    杜思苦更加低调了。
    她是工人,又是厂里推荐入学,她受到的波及小。
    三月发生了一件大事。
    杜思苦看着报纸头条:中苏珍宝岛冲突爆发。
    这下糟了。
    新闻一出,全国进入战备状态,学校也不例外。学校的课程直接转成了‘备战教育’。
    “今天做什么?”
    “挖防空洞。”
    杜思苦分到了一把铁锹,与同年级的同学一起,每天早上起来,就去挖防空洞。每月的课程除了挖防空洞,还有野营拉练。
    杜思苦甚至摸到了枪!
    实弹射击!
    这是优秀学生才有的待遇,她被挑上了,与她一起的更多的是男同学,女同学只占了三分之一。
    摸到枪了!
    杜思苦激动得很,几次实弹演习下来,她虽然不是百发百中,但是她得了前三。
    教他们的老师都是退下来的军人,还表杨了她!
    杜思苦在活动之后,拿到了奖状!
    她迫不及待的写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余凤敏跟袁秀红!
    顺便,也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写给三哥的,稍微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没特意问杜母的事,主要是怕三哥察觉。
    反正。
    信是四月底寄出去的。
    五月中旬,杜思苦收到了阳市的回信。
    余凤敏的信特别长。
    信上写了一堆东西,写过年那会朱家亲戚烦人,爱管闲事,又写回到厂里,有一次她去销售部的时候,碰到了有人在背后说朱安的闲话,被她骂了一通。
    信中还说,阮副厂长最近在机修厂的风评极好,给了员工不少福利,人气高涨。
    杜思苦看到最后,有些吃惊。
    余凤敏隐晦的说了一下自己现在是一家三口了,是这么说的,没满三个月,不好往外说。但是她又高兴,忍不住跟杜思苦悄悄说。
    反正,后面余凤敏那高兴劲是藏都藏不住了。
    杜思苦为余凤敏高兴的同时,就是觉得这事太快了。
    这转眼好朋友就要当妈妈了。
    这才毕业几年?
    等会,好像有几年了。
    杜思苦算了算,余凤敏比她大一岁,今年二十三了吧。
    袁秀红的信更简单一些,说一切安好,然后恭喜杜思苦得奖。
    看完她们的信后,杜思苦这才拆开三哥的信。
    信中说,杜家最近不顺,三哥稍微提了一下杜母的事,被误抓了,从派出所里放出来回到铁路家属大院后,左邻右舍的不愿意跟杜家来往了。
    怕沾上事。
    杜母回到家后,话少了很多,不也爱出门了。
    杜父的腿伤好了些,能走路了,只不过不能走远,两口子现在不爱出口,老在家。
    杜老三有些担心。
    之前杜母托人说亲的媒婆,来了杜家,杜母见了她们后心情更差了。杜老三后来问过了,听媒婆的意思,现在杜家这么个情况,没人肯把姑娘嫁过来。
    杜老三倒是不急,可杜母愁得很。
    至于小姑,原本赖在家不肯走的,杜母回来后,小姑听着风声不对,带着孩子回程家了,生怕被牵连。
    这做法让杜老三觉得心凉。
    杜父跟杜母似乎习以为常,也没什么不高兴。
    杜老三又问了杜思苦在学校的情况,因为三月报纸上登出的消息,全国备战,铁路这边比往常更忙了。
    杜思苦把信又看了一遍。
    杜母放出来了。
    小姑从杜家搬走了。
    杜母从派出所出来后,名声受损。
    总之,虽然有小波折,但是家里一切都好。
    至于三哥信中说,媒人不愿给杜家说亲,说不定还是件好事。这样三哥就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姑娘了,家里也没法干涉了。
    当天晚上,杜思苦就把三封回信写好了。
    次日一早,她起床后就拿着信投到学校附近的邮筒去了。
    阳市。
    机修厂。
    袁秀红一早就到了车间。
    昨天向医生交给她的任务,给厂里的车间贴‘防四害’的标语,以往厂卫生院都是派三个人一起干的,这次只让袁秀红一个人去。
    那意思是说厂卫生院人手不够。
    几个车间都特别大,要贴的不止一处,浆糊要自己准备,标语要自己用毛笔手写。
    红底白字。
    昨天袁秀红写到很晚,今天早上起来手都是酸的,现在还得贴标语。
    车间这边怕袁秀红乱走,去哪都有人带着,还帮着杠梯子。车间的标语要写到大家看得到的地方,不用梯子贴不着。
    “袁医生,不是我不想帮你,这是上头组长的意思。”工人小声解释。
    “我明白。”
    这光是贴标语,都忙了一天。
    新车间那边管控更严,袁秀红没贴完,第二天还要过去。
    晚上。
    袁秀红一身疲惫的回到筒子楼,她还是住的杜思苦的屋子,一是帮杜思苦看房子,二是在这边一个人住自在。
    她刚给手腕贴上膏药,余凤敏就风风火火的过来了。
    “你小心些。”袁秀红吓得赶紧站起来。
    余凤敏怀孕这事就是袁秀红给诊出来的,原本余凤敏自个都不知道呢。
    “我知道的!”余凤敏赶紧找了把椅子坐下,坐稳后,她望着袁秀红道,“你知不知道,厂卫生院要抽调医生下乡去支援赤脚医生。”
    她从招工办的李主任那知道的。
    袁秀红听到后并不吃惊,“是不是有我的名字?”
    年后她就感觉出来了,厂卫生院的向医生跟其他人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袁秀红又不傻,自然能察觉出来。
    她能猜到一点,可能是阮副厂长的意思。
    阮副厂长不希望她跟阮子柏在一起。
    其实,袁秀红觉得这做法太下作了些,没必要这样。她又不是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人。本来,因为阮子柏的家庭,她都不太愿意继续下去了。
    可阮副厂长这么搞的话,袁秀红反而不想如他的愿了,就没分。
    余凤敏凑过来问她:“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袁秀红摇头:“我一直在厂卫生院,与同事们相处的也算不错,应该没有得罪人。”这些烦心事她不想跟余凤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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