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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没关系, 但是杨家姑娘气不顺,“我听说你家里还在给你相亲?”
    杜母找了媒人,这事瞒不住人。
    杜老三不欲多说, 可杨家姑娘有些不讲理,不让他走。
    他心里纳闷, 这杨家姑娘跟之前媒人介绍的时候脾气不一样,他多瞧了两眼。
    “杜全, 你之前为什么要说你下乡?”
    “我确实下乡了。”
    两人就这事掰扯了一会, 周围人都瞧着,杨家姑娘脸皮到底是薄了些, 还是走了。
    “小伙子,追姑娘得让着些。”
    “就是,你一个大男人, 跟个女同志计较什么。”
    有过来人劝着。
    杜老三:“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事说不清,他也不多呆, 赶紧回家了。到了家, 他才寻着机会看杜思苦的信。
    老四信上说,她一切都好, 人在外地,是在读书, 不过她希望三哥跟父母说是借调别的厂,这样会避免很多麻烦。
    杜老三很快就把信看完了。
    他没想通。
    老四上大学为什么要瞒着父母?杜父杜母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啊。
    再说了, 读大学是国家掏钱,还花生活费,又不用家里掏钱, 杜父杜母压根就没有反对的理由啊。
    这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杜老三虽然想不通, 但是还是听了老四的, 没跟家里说。
    晚上杜母问起:“机修厂那边有消息了吗,老四借调到哪个厂了?”
    杜老三:“外省的厂,估计跟这边的机修厂差不多,说她干得好,借调过去帮忙的。”他说话时没看杜母的眼睛,怕露馅。
    好在杜母信了。
    十二月,正式入冬了。
    首都这边比阳市更冷,杜思苦动用了存款,去买了件厚实的棉衣,厚帽子、最手套全部都戴上了。
    现在学校的课少,实践课也减少了,杜思苦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跟宿舍。
    十六号这天,杜思苦去银行查看余额的时候,突然发现存折上多了一大笔钱,汇款单位还是机修厂。
    整整六百块钱!
    机修厂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汇过钱。
    杜思苦很吃惊。
    甚至怀疑是不是厂里财务部门汇错了。
    当天下午,她就借了学校的电话,拔给了机修厂的传达室,要找财务科的徐丽莲。
    等了半个小时,那边回电话了。
    是徐丽莲的声音。
    “丽莲,我今天查了汇款,多了一笔钱,是不是财务科汇错了?”杜思苦询问。
    这要是六十,那她就当是过年费也。
    可这是整整六百块钱啊,没谁一个月有六百块钱的工资。
    就算是一年工资六百,在这会都算是多的。
    电话那端,传来了徐丽莲的声音:“放心吧,我昨天都核对过六回了,上上下下都问了,确定过了,就是这个钱,没错!”
    她语气笃定。
    她可是出纳,这一下子汇这么多钱,她也慌啊。
    不问清楚她能汇过去吗?
    杜思苦惊道:“这是什么钱?”既然没汇错,那就是额外的钱。
    电话那端徐丽莲压着声说道:“咱们厂跟家具厂合作的床垫你知道吧,出口了,上个月海运把货运到国外了。我估计是外汇到账了,进出口公司给咱们厂打钱了。”
    她悄悄说,“你这钱是厂长那边另拔的专用款。”
    她们主管跟她说的。
    床垫这项目杜思苦的功劳很大,这次出口之后价钱不便宜,听说是狠赚了一笔。
    反正,按功劳分钱。
    厂卫生院的几位医生都分到了钱了,说是顾问费。
    杜思苦听明白了。
    徐丽莲倒是想多聊一会,但是这电话费贵啊,传达室这边的工作人员进出好几趟了,那眼神就是催着她挂电话呢。
    “思苦,我不跟你说了,回头给你写信。”徐丽莲捂着话筒,“这边在催了,我挂了啊。”
    挂断电话。
    徐丽莲瞪了传达室的人一眼,“不就聊了两句吗,真是的,机修厂现在又不缺钱!”这新招了多少人,哼,也没见财务科多招两个。
    她们这边都快忙死了。
    另一边。
    杜思苦在想,厂长一下子给她发了六百块钱,也就是说,弹簧床垫这个业务让厂长很满意,满意就是赚到钱了。
    同时也意味着这后续还有极大可能出口。
    这是一个长久的买卖。
    好事。
    杜思苦白得了一笔巨款,这下买特产也不拖拖拉拉了,下午她就去了首都这边本来想买一些特色吃食的。
    最后没买成,这烤鸭只能现吃,第二天皮就软了。再说这点心,顶天放一两周,也只能短期保存,要是寄到外地,怕是会坏。
    没法寄。
    杜思苦只好放弃,她想着等学校放假之后,她买一些捎带回去。
    随着元旦过去,一晃就到了69年。
    一月初,杜思苦收到了余凤敏的来信,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了,2月12号,双日,两家人一起商量的好日子。
    这日子离过年近,大家都能来。
    学校是一月二十左右放的假,其他同学一放假就走了,杜思苦多留了两天,去买了些能放的特色点心,买了六份。
    再多就拿不动了。
    之后她就买了火车票,在车站碰到了几个附近学校的学生,都是阳市那一片的,几人约好明天上午九点来火车站集合,到时候一起回去。
    年关近了,小偷小摸的就多了。
    这些贼过年也想多赚些钱。
    次日。
    杜思苦换了件半旧的袄子,宁愿冻一会,也不愿意露财,至于那些点心,全都装进了带着补丁的包里。
    反正,她穿着旧衣,带着破包跟蛇皮袋,一看就是穷酸相。
    昨天约好的几个外校的同学看到她这副模样,差点没认出来。
    好在学生证上的名字是不会错的。
    杜思苦坐了两天的火车,回到阳市后,直接去了机修厂。
    按照推荐入学制度,她在校期间应该定期回原单位参加生产实习的,不过,去的时候她跟厂里商量过了,改成了寒暑假。
    现在寒假,正好回厂里继续干活。
    机修厂大门口,保卫科看到一身旧衣背着破旧背包的杜思苦,吃了一惊,“你是被抢了?”怎么成这样了?
    杜思苦指了指东西:“坐火车回来的。”
    保卫科的同志一听就明白了,“是,咱们厂最近这段时间在外头蹲点的可不少。”机修厂扩建了,保卫科的人手又不够了,得,还得招人。
    杜思苦顺利进了厂。
    之后,先回了筒子楼,袁秀红在这边住着,杜思苦的东西跟衣服她都没动,只是多搭了一个床,也就是一米的床,不占地方。
    杜思苦这边是边户,比余凤敏家大一些。
    袁秀红下班回来,看到杜思苦很惊喜,“我跟凤敏还在猜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今年依旧是回爷爷那边过年。
    杜思苦把带回来的糕点打开了一盒,拿了一块递给袁秀红,“尝尝。”这才三天,应该只比出锅那天差一点。
    “好吃!”
    厂卫生院这边发展很好,又招了些护士。
    余凤敏今天不在厂里,她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事情多得很,她家里还得准备嫁妆,余母忙得很,虽然抽了些空闲时间出来,可妇联那边缺不了她。这嫁妆要置办的东西只好余凤敏跟她姐姐两人来了。
    当然了。
    余母这钱还是给足的。
    当天晚上,袁秀红跟杜思苦聊了半宿。
    毕竟小半年没见了,虽然有书信来往,但是毕竟不一样。
    袁秀红还说起了一件事:“厂长又让卫生院的几位医生深入研究你那个人体工学床垫了,听那意思,在国外这东西大有市场。”
    上回运过去的床垫,不到半个月,竟然全销完了。
    轻工业局进出口公司又下了新的份额,比上回多了一部。
    家具厂那边把干家具的工人都抽调到了床垫车间那边,机修厂的包副厂长又去了那边,在盯着呢。
    机修厂这边又加班加点做了不少卷簧机,还有机床,给送了过去。
    杜思苦:“看来外汇的这条路子是走对了。”
    袁秀红点点头。
    杜思苦道:“上个月,厂里这边还给我另汇了一笔钱。”
    “床垫的?”袁秀红一听就笑了,她低声说,“我也有,参加床垫研究的几个医生都给发了钱。”具体多少没说,但是听那意思,大家都很满意。
    说起来,机修厂还是大方的。
    有付出就有回报,所以大家才会这么卖力。
    聊着聊着两人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次日。
    杜思苦提着点心去了厂长办公室,这回来一趟,总得去跟厂长说一声。毕竟,厂里还给她汇了那么多钱。
    厂长看到杜思苦心里挺高兴,也没空叙旧,直接说了件事,“明天春天的广交会咱们厂会去参加。”是轻工业局进出口公司给的名额。
    不过,去参加也得以‘东方’床垫制造商的名义。
    “厂长,真办成了?”杜思苦没想到会这么快。
    今年两季的广交会他们机修厂是没有名额的。
    厂长笑着道:“咱们厂这东西都出口了,还卖得不错,上面给个名额也是应该的。”这一步棋他是走对了。
    瞧瞧,今年厂里的营业额比去年多了好几倍啊。
    盈利不少。
    说起来,小杜功不可没。
    “小杜,这广交会在四月,你们学校忙不忙啊,有没有空去一趟啊?”厂长问。
    广交会新东西多,能碰到外商,说不定还能达成交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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