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老三道:“没收到二哥的消息。”
    这就怪了。
    按二哥的性子, 就算不回来,也该写封信回来问问。
    像这样没有音讯,难不成是另有安排?
    杜思苦想着。
    杜老三离开机修厂前, 杜思苦去了趟财务室,提前预支了这个月的工资(财务室比筒子楼近, 她存了钱)。她现在每个月的工资是四十块钱,她拿出二十块钱给了杜老三。
    “三哥, 这钱你拿着。”
    杜老三:“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等我正式上工,领了工资再给你。”
    父亲病了, 还不知道多久才好,就算治疗费有铁路医院报销,但是这吃的喝的、营养品总要自己掏钱。家里的钱, 实在是不多了。
    杜老三以前在拖拉机厂赚的钱,有一半给了杜母, 肯定是拿不回来的。
    “三哥, 以后你到铁路上班,领了工资多留点自己存着。”杜思苦说。
    杜老三愣了, “那这家里的开销……”
    杜思苦:“你算一个数,到时候按数给就行。”到杜母手里的钱是很难要回来的, 而且,一开就给得多, 以后三哥结婚给少了,那到时候又免不了有矛盾,而且还是婆媳矛盾。
    杜老三点点头。
    他走时再三叮嘱杜思苦, “爸回来后你可一定要回来看看他啊。”
    “好。”
    西边, 某铁路医院。
    “请问杜有胜在几号病房?”
    “6号病房, 2床。”
    问的正是有杜二,他接到杜思苦的信之后,便去小河支队的大队部说明了情况,办理了介绍信,请了半个月的假。
    之后去了趟苏家,把这事单独给苏皎月说了,苏母最近病情又加重了,这两年,她的病反反复复,每回看着不行了,可又挺过来了。
    这次也是一样,看着跟先头几次没什么区别。
    介绍信一拿到手,杜二就去了西边的部队,拿着探亲的信去找人。没想到,刚到没多久,就从铁路那边听到了父亲出事了。
    这不,他一收到消息,就赶到医院了。
    杜二推开病房的门。
    这是一个三人间的病房,杜父二号床,正是中间床位。
    杜父神色憔悴,腿上打了石膏。
    杜二走了过去:“爸。”
    杜父听到声音,以为是幻觉,猛的看到杜二,半天没回过神。
    “爸,你现在怎么样?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杜二边说边找杯子,这腿断了,行动不便。就算医院有护士,但是护士忙得很,不可能精心的照顾每一个病人。
    “老二,你叔……”杜父声音哽咽,“没了。”
    杜二心里一沉,“不是说失踪吗。”
    杜父话在喉咙里,蹦出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哭腔,他缓了一下情况,使劲的把心里的难过压下去。
    半天,才艰难的出声:“那边说这么久了,只怕找不着了……”
    被泥石压着,就算是挖出来了,也活不成。
    杜二道:“这事说不准,咱们再找找,兴许是方向错了。”
    杜父被他这一劝,又升起了一丝希望,他望着杜二:“你去瞧瞧,看看有什么线索。我这边就你不用管,铁路那边的同志会帮忙送饭。”
    老二心细,又聪明,找人肯定比他强。
    杜二还是在这边陪了杜父一会,才走。
    他去二叔失踪的地方。
    二婶在这边,正跟这边的村民吵架,“为什么不找了,再往下挖……”
    “这都十来天了,挖不出来了。”
    “今天的工钱我可是给了的,你们只干了半天,就想赖账?”二婶声音很大,她以前是个好脾气的人,可是近日这嗓门是越来越大了。
    杜民嚷着道:“挖也是白挖!”
    几个凑在一起,像是有了底气,眼前就一个女的,有什么好怕的。
    杜二走了过去,“二婶。”
    二婶听到声音,扭头一看,见是杜二,眼眶一热:“阿武(杜二本名杜武),你怎么来了!”在外头看到亲人,这心里感觉就是不一样。
    杜二道:“我收到信说二叔出事了,就赶紧过来了。”他看向那几位村民,“二婶,他们是怎么回事?”
    二婶道:“他们收了钱,答应帮一天的忙,把这片挖出来。现在干了一半,不肯干了。”
    那几个村民见来了个男的,有些退缩了。
    尤其是杜二个头大,那那那眼神,看着就不像好人。
    杜二看着他们:“是继续听我二婶的,还是把钱退回来。”他挽起了袖子,手握着拳头活了了一下,卡卡响。
    那些村民舍不出把钱吐出来,拿起了铁锹,乖乖的干起了活。
    阳市。
    机修厂。
    杜思苦与小赖见到了轻工业进出口总公司业务部的人,一共来了三个人,负责人姓邱,是业务部的经理。
    邱经理过来的那天,杜思苦跟小赖还把顾主任请来了。
    幸亏把人请来了。
    中午开了厂里的车(厂长跟副厂长的配车)去了外头的国营饭店,吃了一顿。
    下午,杜思苦就领着经理他们去了家具厂验床垫去了。
    这是升级过的弹簧床垫,给邱经理看的样品有三种,床垫的软硬程度不同,尤其是第三种,类似人体工学,虽然没有完全做出来,但是还是有点贴合人体最舒服的睡眠姿势的。
    邱经理一躺下就感觉到了不同。
    “厂里这种床垫有多少?”邱经理问。
    杜思苦道:“现在有二十个。”
    这是才试验出来的,数量不多。
    “那也太少了,这么少的量,怎么出口?”邱经理不高兴了。
    杜思苦:“邱经理,我们申报的是二代床垫,这个是三代的,不在申报的品种之中。”也就是说,少一点没关系的。
    “把这个加上去。”邱经理说,“这个样品好,咱们可以主推这个,至于二代床垫,一起带上吧。”
    他又问二代床垫有多少货。
    床垫这东西也不能做得太多,做得太多一是怕受潮,二是成本太高压货。总的来说,家具厂这边的床垫也就做了五十多个。
    机修厂跟家具厂一起开过会,这毕竟新东西,做太多怕卖不出去。
    杜思苦就说了。
    邱经理:“你们倒也实诚,这样吧,你们把床垫的技术参数、规格、样品送到我们部门去,如果内部经过讨论一致通过,到时候我们会通知你们的。”
    通过了,就可以签订《出口供货协议了》。
    “谢谢邱经理。”
    之后,杜思苦带邱经理在家具厂新车间转了一圈,这边的工人脸上充满干劲,朝气蓬勃。
    这厂子的氛围倒是不错,邱经理心道。
    邱经理三人走时,家具厂的人把二代三代床垫都给送了过去,杜思苦也把床垫规模跟技术参数又提交了一遍。
    东西给了,就等着轻工业局进出口业务部的消息了。
    杜思苦问过,这时间最快十天,最迟一个月。
    之后。
    杜思苦又在家具厂呆了几天,之后回到机修厂,去了趟卫厂生院,袁秀红把新的人体测量试验参数给了她。
    “这次的参数,人数加了十个,跟上次有些许的不同。”袁秀红说。
    “好。”杜思苦拿着资料就走。
    等杜思苦想起家里的事时,已经又过去了三天。
    她答应三哥杜父回了,回家一趟的。
    第二天杜思苦就请了假,拿了些钱跟粮票肉票,离开机修厂,坐公交回了市里。她提前下了车,去了农贸市场,称了一斤肉,又去了供销社,买了一罐麦乳精,一提罐头,又称了些桃酥,反正,看到能买的东西都拿了一些。
    桃酥这个留一半送到隔壁沈家去。
    杜思苦记得隔壁的刘姨给家里送过不少东西。
    杜思苦到杜家时,还不到十一点。
    杜家院门是开着的,家里有客人,杜思苦提着一堆东西进来的时候,杜老三一眼就看到了,他赶紧出来接过杜思苦手里的东西,“怎么还买了这么多东西?”老四这工资够花吗?
    上次他去机修厂,老四还给了他二十块钱呢。
    “爸伤了腿,总要吃些好的补补。”杜思苦说。
    不管她跟家里人关系实际怎么样,但是,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再说了,杜父这次确实也没做错什么。
    父亲受伤了,当女儿的来看看,太正常了。
    尤其是,腿受伤了,就没法揪着人打了。
    杜思苦进了屋才发现,屋里坐着一堆眼生的人,这些人是谁啊?她以前怎么没见过?脑子里也没印像,不像家里的亲戚啊。
    杜母原本跟这些人聊着天,看到杜思苦提来的一堆东西,站起来咻的一下过去了,把麦乳精、罐头,肉全提了过去,“我来我来,你们坐。”
    东西落她手上,可就再见不着了。
    肉放厨房,锁上门。
    其他东西放她卧室,一样上锁。
    “妈,桃酥给隔壁刘姨送一半过去,她没少帮咱们的忙。”杜思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知道!”杜母声音响亮。
    隔壁沈家最近帮忙了大忙了,杜母肯定不会小气的。
    这老四有时候还是有用的。
    但凡杜思苦提值钱东西回来,或者给杜母钱,杜母这态度就不一样了。
    杜母从卧室出来把门从外头给锁上了。
    杜思苦一看,觉得这事不对,便问杜老三:“爸不在屋里?”
    难不成在医院?
    杜老三叹道:“爸没回来,本来那边铁路医院说把爸送回来,后来二哥去了那边,爸就不愿意了。”
    “二哥?”杜思苦惊讶,“二哥去了二叔失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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