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班之后。
    小赖带着杜思苦到了阮家, 小赖手里提着两瓶水果罐头,是以总务探病的名义从仓库那边支取的。
    阮家是个二层的红砖瓦房,还带了个种菜的院子, 当然了,阮母并没有种菜, 而是种了些花花草草。
    还种了几颗遮荫的大树。
    阮母过来开的门,“你们是?”
    “我们是厂里的员工, 听说阮同志手受伤了, 过来探望。”小赖笑得亲切。
    杜思苦在旁边点头。
    小赖能说会道,她在旁边当陪衬就行了。她过来主要就是想知道阮子柏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是不是跟车祸有关,杜思苦这会没那么笃定了。
    “那进来坐。”阮母把小赖跟杜思苦领进去,“我家子柏这手受伤了, 你们知不知道是怎么受的伤?还缠了绷带呢,怪吓人的。”
    小赖跟杜思苦都是一愣。
    这阮子柏的家人也不知道受伤原因吗?
    阮母很快去楼上把阮子柏喊下来了, “你同志来来看你了。”把儿子叫出来后, 她就去厨房那边给客人倒茶水。
    阮子柏心中诧异得很:这两人怎么知道他受伤了?
    他是快中午的时候在厂卫生所不小心受的伤,没跟别人说啊, 这是哪传出来的?
    “你这伤是怎么来的?”小赖问。
    阮子柏道:“不小心摔的。”
    就这一句,没别的。
    摆明了不肯说实话。
    杜思苦见阮母没出来, 低声问:“是不是早上练车的时候受的伤?”
    “不是。”
    那就好。
    杜思苦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练车的时候受的伤, 那就跟她没关系了。
    探完病,就可以回去了。
    小赖:“阮同志,这开车的事我觉得你得好好想想, 挺危险的。”
    阮子柏:“放心, 我不会再去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 “最近要养伤。”养好伤也不去了。
    阮母端着两杯茶水过来了,红色的果盘里还放了些糖果,这是给客人吃的,“来,喝茶,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我家老阮爱喝这一口。”
    小赖跟杜思苦接过茶,太烫,还不能喝。
    阮母又抓了两把糖放到两人手里,“说是新到的糖,有牛奶味的,还有苹果味的,要是你们觉得味道好,正好去多买些,过年用来招待客人。”
    “怎么样?”
    “好吃。”
    阮母很热情,小赖跟杜思苦走的时候,盘子里的糖果都被塞到他们两人的口袋里了。小赖跟杜思苦推都推不掉。
    阮母送他们出去的时候还说:“我家子柏性子冷,你们以后多关照关照他。”
    “好的,伯母。”
    小赖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着,有个当副厂长的爸,这阮同志哪用得着他关照啊。
    杜思苦也在旁边点头。
    阮母多瞧了杜思苦两眼,送完人回家,跟阮子柏说着:“刚才来看你的那个女同志,头发都脖子了,怎么不扎起来?扎起来多精神啊。”
    阮子柏:“妈,这是别人的事。”
    跟他们没关系。
    拖拉机厂。
    保卫科。
    陈白虎把杜老三叫到保卫科的休息室,给了他一个热水袋。
    杜老三有些吃惊。
    这位陈队长对他们新来的员工一向严肃,这这这怎么还送东西?
    “你妹妹给你的,我刚刚才想起来。”陈白虎说。
    原来是这样。
    杜老三放心了,“谢谢陈队长。”
    他接过热水袋,等了一会,见陈队长没有多余的话,就拿着热水袋离开了。
    陈白虎也回到了工作岗位,刚过来,就看到一个下属过来了,“老大,你早上买的热水袋还在不在啊?晚上借我用用。”
    铁路家属大院。
    太阳落山了。
    杜母把腌的肉从院子里提到了屋里,今天太阳好,肉晒了整整一天。要是再有几回这样的大太阳,腊肉就能晒好了。
    肉可不能放在外头。
    杜母怕有人偷吃,晚上就把肉放到了自己屋里。
    杜父晚上下班回来,晚餐又是青菜煮面,再加一盘子腌萝卜,一碗炒青菜,面少汤水多。
    一人一碗。
    杜父那碗比别人大一些,他是男的,又要工作,所以才有这个待遇。
    “妈怎么样了?”
    “还不是那样,胃口不好,中午我炒了肉,她都吃不下。”杜母说。
    其实,中午那肉也就是薄薄的几片,全在杜奶奶碗里了,可杜奶奶就吃了一口,剩下的杜母吃了。
    家里平常就只有杜母跟杜奶奶。
    杜父眉头紧皱:“要不咱们再送到医院找医生瞧瞧。”
    杜母不接这茬。
    杜父叹气:“这样下去妈这身子骨受不了。”怕是熬不住。
    杜母:“该做的我都做了,你这当儿子的,想送老人去医院冶病,那就送去。只是咱们家这钱你是知道的,看病的钱有,但是住院吃药打针的钱,你得自己想办法。”
    她是掏不出的。
    正说着。
    杜得敏下班回来了,她一个人回来的。
    最近这段时间杜得敏回来压根就不跟杜母打招呼,杜母也只当是没这个人。
    杜得敏还没吃,见这会开饭了,桌上没自己的份。便去了厨房,揭开锅盖一看,里头什么都没有。
    感情是没留她的份。
    她黑着脸出来了,依旧不跟杜母说话,“哥,我的饭呢。”
    杜父:“你自己煮一点。”
    杜得敏时常不回家吃饭,杜母一向没准备她的那份,这事杜父知道。
    杜得敏很不高兴。
    她冷哼了一声,往杜奶奶屋里去,“妈。”
    屋里,杜奶奶听到杜得敏的声音,硬是起来把门给反锁上了。这不孝的东西,父亲过世不到二个月就闹着要结婚,杜奶奶晚上想到这事就睡不着。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歪的呢?
    杜奶奶不明白,她对得敏够好了了,从小宠着,没让女儿吃过苦。
    怎么这孩子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呢?
    杜得敏吃了个闭门羹,脸色更是黑得吓人。
    得,这家里是容不下她了!
    她气冲冲的往外头走。
    杜母冷眼瞧着,一句话都没说。
    杜父站了起来:“你这是去哪?”
    杜得敏脚步不停,还往外走,“这家里容不下我,这外头自然有我能去的地方。”
    文秀:“妈,别走。”她放下筷子追了上去,牵住了杜得敏的手,她昂着小脸,“妈,我们回家去吧。”
    文秀说的家,是她,她爸,她妈,他们郭家。
    她们以前住的家。
    杜得敏脸色一变:“不能去。”
    文秀:“为什么?”她在杜家也呆得不舒服,她妈受了舅舅跟姥姥的气,她都看着呢。
    “咱们回去了,会被你爸牵连的。”杜得敏绝不回去。
    好不容易才离婚的!
    她看着文秀:“你也不许回去,去了你就是黑五类的女儿,以后你就完了。”
    以后都不能回家了吗?
    文秀抹了抹泪,“妈,那咱们去哪?”
    “去食堂。”
    去吃饭。
    杜得敏牵着文秀往铁路食堂走,路上,她问文秀,“我瞧着桌上的菜特别少,你在家都是这么吃的吗?”
    文秀点头:“昨天是粥。”
    杜得敏脸一沉:“你舅妈就没给你吃点好的?”
    文秀道:“舅舅跟奶奶也是这么吃的。”都是清汤寡水的。她想了想,“我放学回来看到院子里晒了肉,可能舅妈明天会做点好的。”
    买肉了?
    机修厂。
    晚上,女工宿舍。
    杜思苦把糖掏了出来,分了余凤敏一些,余凤敏认得这些糖果 ,挑了几个,剩下的就不肯要了。
    都是吃过的。
    杜思苦就收了起来。
    “思苦,朱安说厂里忙完这一阵,要挑个好天气放露天大电影呢。”余凤敏道,“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
    “好啊。”
    余凤敏还想拉着杜思苦说厂里的新鲜事,杜思苦:“你这房子的设计图是这几天要,还是过些天再要?”她拿出纸笔问。
    要是这几天要,现在杜思苦就开始画。
    “那你赶紧的。”余凤敏站起来,“我去串串门,就不吵你了。”
    她走得很快,出门还贴心的帮杜思苦把门给关上了。
    关了门,又开了,“我什么时候回来啊?”
    “熄灯之前。”杜思苦道。
    “好。”
    房子的设计图。
    杜思苦其实以前没画过,不过不要紧,她画东西还是可以的,虽然不像室内设计师那么专业,但是东西的轮廓她还是知道的,再把空具摆在相应的地方,就差多不了。
    反正,只要余凤敏能看懂理解就行。
    厂卫生所。
    “向医生,我想我最近不能来厂卫生所帮忙了。”袁秀红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以后不过来了。
    她晚上从食堂出来,路过仓库的时候,看到了那边的招人告示。
    仓库在招人!
    告示是贴在三车间那边的,袁秀红就是三车间的。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小袁,这事你再考虑考虑。”向医生之前有段时间老不在厂卫生所,一直想调到大医院去,没少走动关系,最近几天消停了。他每天都来厂卫生所坐班,勤勉得很。
    “向医生,我再留在这边,仓库的工作恐怕就保不住了。”袁秀红摇头。
    向医生瞧了一眼外头,站起来过去把门带上,坐回来后跟袁秀红说道:“咱们厂卫生所要扩建,改成卫生院,要扩招的。到时候还会给咱们配备x光机,常规的检查设备……”
    向医生的语气很激动。
    这也正是他最近甘愿留在厂卫生所认真工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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