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 给你留了。”凤樱道,“有三十斤呢,你一个人提得回去吗。”
    杜思苦:“应该行。”
    三十斤, 提不动就往背上一扛,去公交站, 大不了转几趟车。
    没自行车确实不方便。
    凤樱又道:“这么多棉花,你是做棉衣还是弹被子?”
    “弹六斤的被子, 剩下的四斤做棉衣。”杜思苦说, 说实话,她还真不一件棉衣需要多少棉花。
    于就是问了凤樱。
    “像你的个头, 一斤半棉花就行了。”凤樱想了想,“你要是怕冷,做个二斤的棉衣, 更暖和一些。”
    杜思苦又问了棉裤跟棉鞋用棉花的量,棉裤一斤左右就够了, 棉鞋只需要半斤棉花。
    这些全部加起来, 还不到十斤棉花呢。
    凤樱纳闷了:“多的二十斤棉花,你打算怎么办?”
    “十斤给我宿舍的朋友分, 另外十斤,给我哥他们寄过去。”杜思苦叹气, “要不是这样,我哪能要这么多啊。”
    “那就好。”
    凤樱还担心杜思苦拿了这多么斤棉花, 是想法子去黑市里赚钱呢。
    这钱可不能乱赚。
    要是被查出来,会牵连到她的。
    棉花不贵,七毛线一斤, 难的是这棉花票。杜思苦手上头只有余凤敏给的一点棉花票, 多的只能用布票抵。
    反正, 这三十斤棉花将她们宿舍三人的布票全掏干净了。
    凤樱收了杜思苦递来的钱,又仔细数了数棉花票跟布票,虽然能少收一些,但是这棉花跟这布票是不能全抹的。
    凤樱带杜思苦去了仓库里拿棉花,棉花装在了一个蛇皮袋里,压得紧紧的装进去的。
    她提醒道:“可不能拆开,里面的棉花会嘭出来的。”
    “我想等会去邮局把棉花寄走,你这边有多余的袋子吗,我想现在就分装。”杜思苦说道。
    “我去给你拿。”凤樱给杜思苦拿了两个小蛇皮袋,还拿了两个透明的装货的塑料带,先用塑料带把棉花装上,然后再套进蛇皮袋里。
    两份棉花,一个七斤,一个三斤。
    七斤那份是给大哥的,他家是两个人,二哥一个人用三斤就够了。
    再说了,二哥还有三哥先前寄过去的军大衣呢。
    够用了。
    “我们厂有邮局,你要不要在这边寄?”凤樱忽然问。
    “好啊。”
    杜思苦脑子一动:“要不这样,就用你们厂的名义帮我寄出去。”厂里寄的东西,中途的人总不会乱动吧。
    现在入冬了,这棉花紧缺得很,就怕寄去的路人有人乱来。
    凤樱笑道:“没问题。”
    这下她是彻底放心了,小杜说的都是实话,没骗她。
    三个棉花袋子,杜思苦左手提的三斤的,背上背了个二十斤的,凤樱帮忙提着那个七斤的,两人一块往厂邮局那边走去。
    路上,凤樱还跟杜思苦说起了一件事,“上次你送来的便宜煤,煤厂那边又送了两回。当然了,现在天冷了一些,涨了一点,不过还是比外头的便宜。”
    杜思苦还真不知道这事。
    她问,“还上次的那个卫师傅送的吗?”
    “不是,换人了,换成了一个大高个,他第一次也来过的。”凤樱说,“壮得跟熊似的。”
    这,贺大富吗?
    杜思苦问:“两次都是他送来的?”
    凤樱边走边说,“有一次是拖拉机开来的,第二次就是他用板车拉着煤过来的。”
    “就前几天。”
    杜思苦皱眉:“那不降温了吗,怎么还用板车拉,路上没有水吗?”
    凤樱也没想明白。
    两人走着聊着,很快就到了厂邮局。
    凤樱是纺织厂的人,邮局的人都认得她,杜思苦买了信封邮票,两个收信人的地址都写了。剩下的寄信人则是让凤樱填的,凤樱填的是纺织厂发货部。
    最后写的是杜思苦的名字。
    这是两人商量过的,杜思苦怕写凤樱的名字或纺织厂的名字,大哥二哥会以为是寄错了。
    棉花称重,杜思苦又出了寄包裹的钱。
    其实,寄东西的钱比买棉花的钱贵!
    今天又是一笔大开销。
    杜思苦一边肉疼一边安慰自己,这到十一月了,再过半个月就能发工资了。
    很快的。
    杜思苦请凤樱吃了饭,在纺织厂的食堂吃的,没法子,杜思苦身上带着东西,不好走太远。用的是凤樱的饭票,杜思苦给钱凤樱还不收,两人推桑了好一会,杜思苦硬是把钱跟粮票塞到了凤樱的兜里。
    凤樱:“我又不缺你这口吃的。”语气都无奈了。
    上一辈的人才喜欢这样,怎么她们俩也这样推来推去了。
    杜思苦:“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还让你请吃饭,我这良心不安,你就让我一回吧。”
    凤樱直接把钱跟饭票收下多好。
    这样把钱推来推去,外人看了还以为有毛病呢。
    吃完饭,下午杜思苦还要回机修厂。
    凤樱送她的时候,临到大门口,忽然问她:“肖哥最近一直没来,也没音讯,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突然就不来了。
    虽然她觉得两人不合适,但是吧,这人不说一声就不来了,她这边还有些担心。
    杜思苦道:“我也不知道,昨天就没找到他。”说到肖哥,杜思苦又想起了毛线团,这光顾着棉花,还没买毛线呢。
    她厚着脸皮,“凤樱,我这边布票没了,还能再买一点毛线团吗?赊账,等年前还你。”
    “你上次的毛线用完了?”凤樱吃惊,“那桃红色的。”
    “别提了,我爷爷去世了,不用穿那艳色,只能买黑白色或者深色。”杜思苦叹气,“我都让人帮我织好了。”
    就在柜子里放着呢,硬是穿不上。
    老人过世了?
    凤樱瞧了瞧杜思苦的脸色,“你没事吧。”
    “没事,十月初的事,早办完了。”杜思苦道,“喜丧,老人七十多了。”
    那确实。
    凤樱点点头,“行,那我就破例再给你拿点,布票算我借你的,过年之前要还的!”她笑着说。
    杜思苦:“那行,回头我把……”本来想说把那件桃红色的毛衣给凤樱,可是一想那是宿管张阿姨织的,送人不好。
    只能留着,明年穿吧。
    “我回去仓库那边拿,你在这等一会。”凤樱说完就往里头走去。
    杜思苦在门口等。
    过了一会,凤樱回来了,用个袋子提着毛线团,“都在里头了,这天冷了,我给你多拿了些,可以织些围巾。”
    不轻呢。
    可不止一斤半。
    杜思苦提着毛线团,高兴之余,心情也沉重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回馈凤樱的。
    到时候再看。
    不过,有一件不得不提。之前她答应过肖哥的,杜思苦便问了,“其实这边有一件事想问你,有点扫兴啊。”
    凤樱看着她:“你说说看。”
    杜思苦叹气道:“上回肖哥说在路上看到你了,你跟你对象在一起,他大受打击。”她说完,立刻又道,“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要是你这边真有对象了,肖哥那边肯定不会再来……”
    凤樱打断了杜思苦的话:“那不是我对象,是我哥。”
    杜思苦看着她。
    过了一会,又说,“你要是不喜欢肖哥,我就跟他说那就是你对象。”
    这毛线跟棉花的份量沉甸甸的的,足以让杜思苦把天平倾向凤樱。
    “你跟他说,那不是我对象。”
    铁路家属大院。
    杜母心力交瘁。
    前几天下雨了,小姑子的家具放在院子里,被雨水淋着了。当天晚上小姑子硬是把家里人全喊了起来,让他们把家里搬到屋里来。
    这黑灯瞎火的,家具又重,家里就杜父一个男的,小五十的人了,一个人哪搬得动。
    外头又那么大的雨。
    杜母没让杜父去。
    任由杜得敏在外头又喊又闹,拍着门。
    杜得敏一个淋着雨去拖桌子,桌子没搬进来不说,还淋了一身雨,第二天就生病了。
    这还不算,小姑子病了就病了吧,她闹着要人去她冰棒厂帮她请病假。
    后来还是杜父去的。
    除了小姑子的事,再就是于月莺的事。
    她那天带于月莺去了贺家,有一个姓赵的女人带着丈夫在贺家门口闹事,杜母就回来了。后来就说,这事她自己跟贺大富说。
    让杜母不要再管。
    杜母是真不想管,顺势就答应了。
    后头贺大富来过杜家两回,被于月莺带到了外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到贺大富往于月莺手里塞钱,于月莺还收了。
    杜母让于月莺还回去,于月莺还不肯。
    杜母把于月莺说了一顿,两人大吵了一架。
    于月莺这次来了脾气,不跟杜母说话了,也不干家务活了,成分闷在屋里,也不知道会不会闷出病。
    杜母敲了几回门,于月莺都不开门。
    这事杜母没敢跟杜父说。
    要是说了,以老杜的性子只怕又要把于月莺给送走。
    杜母正心烦的想着事,杜奶奶从屋里走出来了,贴了膏药后,杜奶奶的情况好多了,能走动了。
    “彩月,得敏病着,你想法子去农贸市场瞧瞧,有没有鸡,买一只回来给她炖炖汤,她爱喝鸡汤。”“
    杜母听到这话,头更疼了:“妈,之前跟大伙借的腊肉、火腿肠都还没还完呢,这哪有钱去买鸡。”
    这下雨了,有几块瓦片漏雨,还得让老杜买几块新瓦片换上。
    老五又长个了,以前的衣服都短了,给得老五做套新衣服,哪样不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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