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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市, 革委会。
    余主任递了张单子给下属,“你去跑趟药店,把上面写的东西凑齐。”这上面正是袁秀红交给余凤敏的玉红膏的方子。
    “好嘞。”
    下属很能干, 上午给的方子,下午就把东西全凑齐了, 还不止一份。
    “小魏辛苦了。”
    “主任,不辛苦, 为您办事是我的荣幸。”下属姓魏, 才二十三岁,不光能干活, 嘴巴说话也好听。
    他拍马屁的功夫可不输自己的工作能力。
    下班,余主任带着备齐的药回家了。
    余凤敏正在家吃橘子,手虽然受伤了, 但那是手背,不影响剥橘子。她看到余主任, 起身就过来了, “爸,怎么样了, 买着几个了?”
    余主任道:“买齐了。”把包好的药放到桌上,又皱眉看着余凤敏的手,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还学人家干车间的活, 以后不能干了。”
    他又说道:“你是想去粮油局,还是去肉联厂?”得给闺女找个油水足的单位。
    余凤敏认真想了想,“爸, 我朋友都在机修厂, 我还想去那边。”
    余主任沉下脸。
    余凤敏:“爸, 我不去车间了,你给我开个介绍信,我去科室,行吗?”
    坐办公室去。
    机修厂不光有杜思苦跟袁秀红,还有朱安。
    食堂的饭菜味道也好,先去干着,等以后想换回来,她再回她爸说。
    余主任道:“明天给你开。”
    不管是哪个厂,都是科室的工作最清闲。
    余凤敏开心的想做个孝顺女儿,给她爸剥橘子,被余主任给拿过去了,“你手受伤了,就好好养伤,别瞎动。”
    他自己个剥,之后又给女儿剥了一个。
    余凤敏她妈妈是妇联主任,忙得很,这不到天黑回不了家,晚饭就不指望她妈做了。现在余凤敏的手受了伤,余主任不是个做饭的人,做饭的事只能等余凤敏她姐回来了。
    冰棒厂。
    杜得敏心惊胆颤的等到下班,那个讨厌的林主任没有过来找她,还好没有人提让她去下面服务点的事。
    她心里松了口气。
    跟下头的服务点比,车间的工作似乎也能忍受。
    杜得敏从下午开始,人变得格外的沉默。
    五点下班。
    她站在冰棒厂的门口,等了一会,没见大程过来,之后,她自个孤伶伶的回家了。
    范家。
    “苗苗,这是小王,”范大嫂热心的介绍着,“小王可是榨油厂的,他们厂每个季度都会给职工发油。”
    范母躲到厨房做饭去了。
    范大嫂拉着范苗,热心的介绍,“小王,这是苗苗,我小姑子。虽说三十了,但是长得显年轻。”又笑着补了一句,“还没处过对象呢,是个黄花大闺女。”
    范苗脸色变了,她挣开大嫂的手。
    范大嫂见范苗这样,就知道范母下午没做好范苗的思想工作,推着范苗往厨房走,“你去厨房帮妈吧,小王是我请来的客人,你心里再有想法,给我忍着点,不过就是相看一回,他给媒人费,你就让我把这钱赚了。”
    范苗沉默了。
    大嫂这样说,她反而不好走了 。
    大嫂的意思很明显,这媒人费大嫂是赚定了,要是范苗把小王给气走了,这媒人费范苗得自个补上。
    范大嫂把范苗送到厨房,回去乐呵呵的跟小王说:“这苗苗就是害羞了,你别往心里去。”
    小王个头不高,说起来,他就算穿着鞋也只是跟范苗差不多高。
    他是是个二婚的,有两个姑娘,前妻生三胎的时候没了,这两年了,想再找个人好好过日子。找媳妇,一是为了养两个女儿,二是为了再生个儿子。
    小王虽然单位不错,但是本人差了些,所以给的媒人费很高,因为钱多,也有很多人愿意给他介绍对象。
    小王犹豫了一下,这三十岁的老姑娘似乎不太乐意。
    “苗苗可是机修厂的正式厂,一个月工资少说三四十块钱呢。”范大嫂比四个指头,“你们要是过年能把好事办了,单位那边年礼肯定要多给一些的。”
    没结过婚,还是机修厂的正式工,小王心动得很。
    对范苗来说,跟他结婚那是头婚,头婚才能好好过日子。要是找个二婚的,那心里肯定是各有各的想法。
    “小王,我跟你说,姑娘家就是心软心善,我家苗苗不会处对象。等会她要是一直不表态,你们就自个去说说话,”范大嫂支招,“你拉拉手,”又顿了顿,“再不行,亲亲脸什么的,她肯定就……”
    说着使了个眼色。
    小王直摇头,“这不成。”这不是耍流氓吗。
    “那要是结婚了,亲自个媳妇,也叫耍流氓吗?”范大嫂笑着说,“都成一家人了,还计较这个?”
    小王正在做思想斗争。
    范大嫂见小王婆婆妈妈的,不笑了,“你是不愿意,我明天再给苗苗换个相看的。”
    “我愿意。”
    小王当然愿意,范苗个子高,以后生的儿子也个头肯定不矮,单这一点,就够让人心动的。
    范大嫂道:“要是成了,这领证五十块钱的媒人费你可不能赖啊。”没说成,先处就给二十块钱。
    还有范苗的彩礼钱。
    少说得小一百了。
    范大嫂就等着数钱了。
    煤厂。
    于月莺下午自个找到了煤厂,贺大富却不在,他跟同事一块给人送煤去了。
    “有没有一位叫卫东的同志?”于月莺没走。
    “有,你等一会。”
    没一会,卫东就从里头出来了。
    他中等个,单眼皮,穿着煤厂灰色的工作服。
    谁找他?
    “卫同志,你好,我是于月莺。”于月莺自我介绍着,还递出了杜母给的纸条,上面写着卫东家的地址,下午没去成。
    这会她想着卫东兴许在煤厂,就多问了一嘴,没想到,还真在。
    卫东接过纸条一看,这不是他家吗?
    “你是?”
    “我是黄彩月的外甥女,”于月莺道,“杜老三他妈是我姨妈。”
    这么个关系啊。
    卫东想起来,他听家里人说过,杜母娘家那边确实有个亲戚一直寄住在杜家。不过,杜奶奶丧事那会,他去的时候好像没见过这个人啊。
    卫东瞧了瞧于月莺:“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找人的,”于月莺本来想说是来找贺大富的,可是她瞧着卫东虽然也是在煤厂工作的,可打扮得比贺大富干净,虽然长得不算出差,但是瞧着不像是苦过的样子。这人,家里是不是比贺大富好?
    “找谁啊?”卫东好脾气的问。
    他爸跟杜叔关系好得很,两家一直在走动。
    于月莺没说名字,只说家里给介绍了对象,那男的临时变了心,又找了一个,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所以过来讨个说法。
    反正是往惨了说,边说边掉眼泪。
    卫东急眼了:“你你你别哭啊,他们还是以为是我招你了……”这叫什么事啊。
    于月莺抽抽泣泣的。
    卫东头有些疼:“这样,你进来坐坐,喝口茶,行吗?”这大门口呢。
    于月莺擦了擦泪,望着卫东:“我都一天没吃饭了。”声音哽咽。
    卫东准备带她到食堂吃一顿。
    于月莺不愿意去,去看到外头有个馆子,想去那边坐一坐,在人少的地方吃。
    那可是国营饭店。
    可不便宜。
    卫东觉得自己今天要破财了。
    饭桌上,于月莺拐弯抹角的了解了一下卫东的家里情况。
    他妈是铁路食堂的,正式工!
    他爸是煤厂的,市里门销部的,还是个小干部!
    卫东他弟弟也进了铁路!
    于月莺的心扑腾扑腾的跳着!
    眼睛都快亮成灯泡了。
    卫东的条件比贺大富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还干净!不高不壮,特别好!
    反正贺大富那边也另相看了人,没道理她要吊死在贺大富这颗树上,于月莺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拿下卫东以后自己的日子会更好!
    可是,要怎么做呢?
    要按正常的处对象流程来,卫东家里能愿意吗?
    于月莺垂着眼,忽然站了起来,“我渴了,我去倒点水过来。”这边应该有酒!
    铁路家属大院。
    杜家。
    中午杜思苦送来膏药后,杜奶奶就贴上了。
    她贴上膏药后,感觉腰不疼了,腿也不疼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下午的时候她下了床,摸着墙走到外头院里了,杜母找了把椅子让她坐。
    杜奶奶闻着膏药浓郁的味道,觉得自己还能再多活二年。
    杜母下午没出门,把家里的厚衣服给找出来了,还有一些是杜爷爷的,“妈,这些衣服怎么办?”
    “拆了,把棉花掏出来晒晒,再给孩子们做几身新的。”杜奶奶说。
    杜母:“给老三做吧。”毕竟杜爷爷穿过的衣服,杜母不放心给闺女们穿,不是她迷信,这过世老人的东西,好是好,但是怕女儿们压不住。老三是男的,又年轻力壮,一般的鬼神之类的东西不敢找他。
    “行。”
    下午,杜母就陪着杜奶奶坐在院里拆旧棉衣。
    老五跟文秀放学回来了。
    “奶奶,你腿好了?”老五惊喜问道。
    “是啊,老四中午送膏药回来了,”杜奶奶笑着说,“这膏药好用。”
    文秀不吭声的回了屋。
    杜奶奶瞧了一眼。
    又听老五问:“那轮椅还要吗?”她在筹钱呢。
    “不要了,我扶着墙能走,以后慢一点就行了。”轮椅太贵,杜奶奶现在能走一会,舍不得花那个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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