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鹏子哥一下子发了愁, “你说顾主任能同意吗?”唉,他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
    杜思苦现在不想掺和这事了。
    之前她是看鹏子哥丧气斗志,家庭跟工作都陷入困境, 才得的拖拉机培训班名额的事。现在这情况又不一样了。
    “小杜,你跟顾主任熟, 你能不能帮我跟顾主任说说,我小舅子要是进不了培训班, 我媳妇肯定是会伤心难过的。”鹏子哥叹气。
    他媳妇一伤心, 一难过,这肚子里的孩子就跟着不好。
    这可麻烦了。
    怀胎有十个月呢, 那这十个月鹏子哥都得让媳妇开心?
    这可太难了。
    这些话杜思苦也就心里想一想,说是不好说的。
    “鹏子哥,你小舅子多大了?”杜思苦问。
    “十六了。”
    才十六?
    杜思苦:“他在上学还是在干什么吗?”
    这年纪找工作不上不下的, 有些不好找吧。
    “在读书呢,成绩好得很。”鹏子哥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小舅子推他的画面, 神情黯淡了下来。不过, 在杜思苦面前,他还是努力的说着小舅子的好, “他脑子好使,学东西快。”
    杜思苦:“他不是本厂人, 年纪又太小,只怕顾主任那边不好同意。”
    鹏子哥知道, 所以才会来找杜思苦。
    杜思苦在车间的这些天,脑子灵活,学东西又快, 他都看在眼里, “小杜, 你也不过十八,我小舅子聪明,肯定能学会的。”
    就小两岁。
    杜思苦:“我可是咱们机修厂的人啊。”
    小舅子又不是。
    而且,她把三哥塞进来已经破例了,她可不想为了帮一个外人,到时候别把三哥的学习名额弄没了。
    反正,不管鹏子哥怎么说。
    她就一句话,培训班这事得顾主任拿主意,她说了不算。
    至于这之前鹏子的那个名额,那是因为鹏子哥是本厂的人,之前加上手伤,这边才破例的。
    “鹏子哥,我家里有老人过世,这几天不好吃得太荤。”也就是说,中午鹏子哥请的这顿饭杜思苦就不吃了。
    “我去食堂打点清粥就行了。”
    啊?
    鹏子哥还没反应过来了,杜思苦已经往余凤敏那边去了。
    余凤敏跟袁秀红在食堂门口看到杜思苦了,正招手呢。
    杜思苦小跑着过去了。
    余凤敏瞧了杜思苦半天,到底是没说出‘瘦了’这两个字,杜思苦没瘦,眼看着气色都比之前好了。
    这这老人过世,太难过会长肉?
    “秀红,膏药缺的药材我带来了,放到宿舍了。”杜思苦过来的第一句话说是这个。
    袁秀红点点头,“我这边的药材也准备好了。”
    就是有一点,
    到时候药材要倒进锅里熬制,味有些冲,得找个地方。
    “我们去打饭吧,迟了好菜都被人抢走了。”
    余凤敏一马当先。
    杜思苦慢吞吞的走在后面。
    她只想吃一点清粥,要是没粥,拿白开水泡米饭也行。
    “我碗在宿舍,我回去拿碗。”杜思苦道特意过去跟余凤敏说,“不用帮我打菜。”
    “你真不吃啊?有肉呢。”
    杜思苦摆手走了。
    出了食堂,绕了个圈,先去了趟总务。
    瞧了几眼,总务办公室的门锁上了,这才绕回了女工宿舍,拿上自己的铝饭盒,慢悠悠的往食堂走。
    中午,杜思苦吃的稀饭。
    食堂供应的。
    喝了两碗,下午还有活,一碗不杠饿。
    宋良来食堂比较晚,今天刚到食堂,就看到跟余凤敏坐在一起的杜思苦了。
    他差杜思苦十斤粮票,一直记着呢。
    这几天他想还来着,可是一直没在食堂见到杜思苦的人,余凤敏他记得,以前老跟杜思苦在一起。而且现在还是扫盲班的老师,顶了杜思苦的课。
    他找余凤敏打听过杜思苦的事。
    余凤敏只说是家里有事,请假了。
    宋良这回看到正主了,赶紧过去,从口袋摸出了五张工业劵,“杜同志。”
    他把工业劵递了过去。
    杜思苦说的,拿粮票换工业劵。
    杜思苦看到工业劵还愣了一下,后来才想起来当时说要换劵的事。
    她收了工业劵。
    账清了。
    宋良看到杜思苦碗里的稀饭,愣了一下。
    怎么连菜都没有?
    “杜同志,你要是钱不够用,我这边有多的,可以先借你一点,应应急。”宋良说道。
    如果不是没钱,怎么连菜都不买?
    杜思苦诧异的看向宋良,但是很快她反应过来了,应该是午饭惹的祸。便说道,“我最近要吃清淡一点,不是钱的事。”
    钱肯定是缺的,但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余凤敏也在旁边说,“她这个月工资还没领呢,等会领了就不缺了。”
    工资!
    对,领工资,十号领工资啊。
    今天都十七号了!
    杜思苦在家忙得都忘了工资的事,还好有余凤敏提醒她。
    “我吃完就去财务那边。”杜思苦飞快的喝粥。
    赶紧吃,吃完先去财务,再去总务室。
    领工资,领粮票。
    扣一点就扣一点吧,反正有的领就行。
    说到领粮票,杜思苦咽下饭,问宋良(他没走):“你户口的事办好了吗?”
    宋良垂下眼,慢慢摇了摇头。
    还没办好。
    钢铁厂那边手续卡住了,出生地那边没有回信。
    杜思苦今天心情好,便问:“哪一步卡住了?”集思广益嘛,把困难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说不定能有办法。
    宋良道:“原单位没有介绍信,没法证明身份。”
    没介信绍啊。
    确实麻烦。
    杜思苦还真帮着想了想,“那你有原单位的工作证,就是出入证,还有工资条吗?上面肯定有原单位的公章,你拿着这些去那边问问,说原单位的负责人出差去了,这一时半会的开不了证明。”
    她帮着出主意,“你把自己的情况说惨一点,说关系转不过来,领不了粮票,吃不上饭。”
    杜思苦又看了看宋良的脸,确实比上次瘦了。
    “等你去跟厂里的同志借个破旧衣服,把再脸……”弄得凹一点,那得用抹点东西,也就是化妆。
    用炭灰好了。
    宋良:“好。”
    虽然杜思苦的主意听着不靠谱,但是试一试也没什么不好。
    不成再说。
    宋良去打饭了。
    他走后,余凤敏用胳膊肘碰了碰杜思苦,“你今天怎么这么热心,还给人出主意。”这前不是说远着点这位宋良吗。
    还劝她呢。
    杜思苦吃完最后一口饭,拿出工业劵,“瞧瞧,给了五张呢。”十斤粮票换三张工业劵就不错了,宋良是真大方。
    “凤敏,你之前不是还说宋良长得好吧,怎么今天那热乎劲没了?”杜思苦瞧了瞧余凤敏。
    还说有一位长得好的男同志,哪个车间,三车间的吧。
    “俗,我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呢。”余凤敏把头一扭,哟,朱安来了,她站起来,招手,“朱安,这边。”
    袁秀红碗里就剩最后两口,赶紧吃完,拉着杜思苦就往外走,“我们吃完了,回去了啊。”
    “好,你们去吧,不用管我。”
    余凤敏冲着她们笑。
    旁边,走过来的朱安也对着余凤敏乐呵呵的笑,还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火腿肠,悄悄递给了余凤敏。
    两人有说有笑的。
    这才几天?
    杜思苦的头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题。
    她看向袁秀红,“谈了?”
    袁秀红:“就是走得近,谈没谈的不知道。”余凤敏也没说啊。
    反正,看那两位都有点那意思。
    “余凤敏顶了你扫盲班的课,两人见面多了。”
    杜思苦跟袁秀红一块去洗了碗,食堂这边有水龙头。
    她问,“朱安家是什么情况?”
    袁秀红,“余凤敏说朱安家里都在肉联厂工作。”肉啊,火腿肠什么的都不缺,家里条件不错。
    肉联厂可是个大热门的单位,想进都进不去呢。
    这年头,谁家不缺肉啊?
    “我等会去财务科,你帮我把碗带回去,药材在柜子里放着,都是特意炮制过的,你挑挑哪些能用。”杜思苦把铝饭盒递给了袁秀红。
    “行。”
    袁秀红拿着两饭盒往女工宿舍走。
    杜思苦熟门熟路的往财务科那边去了。
    冰棒厂。
    杜得敏今天又迟到了。
    没办法。
    昨天晚上她爸头七,上半夜她都没敢睡,下半夜睡昨迷迷糊糊的,好像做梦了,还梦到她爸了。
    一夜没睡好。
    早上起来的时候杜得敏没什么精神,要不是想起来这几天都没有请假,今天都不想去冰棒厂了。
    等她拖拖拉拉到冰棒厂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半了。
    迟到了一个半小时。
    杜得敏像往常一样,去了销售科的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同事就一脸惊讶:“杜得敏,你不是被开除了吗,怎么还来上班?”
    被开除了?!
    杜得敏惊疑不定,“怎么会呢,我在厂里干了十几年,怎么可能开除我。”说笑呢。
    同事道:“下头的宣传里写着呢,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没看啊?”
    下面有个告示,是二天前贴的。
    新得很。
    杜得敏脸色白得不像话,她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她整个个都有些恍惚,差点没站稳。
    同事在旁边瞧着,端着茶杯,也没说上前帮忙。
    笑呵呵的看着。
    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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