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他去了
    铁路家属大院。
    杜家的晚饭做好了, 一共六个菜,豆角,青菜, 还有一盘萝卜丝,一个炒萝卜片, 咸菜也算一般,另外还有一个豆腐汤。
    萝卜跟豆腐是杜家老三从外头带回来的, 萝卜特别多, 做了两道菜还没做完,厨房里还有一个。
    杜得敏瞧了一眼, 没什么胃口,本来不想吃的,可看到杜爷爷, 又坐了下来。
    她得跟她爸说一下户口的事。
    “有胜,你去叫你媳妇出来吃饭。”杜奶奶说道。
    杜父点了头, 往屋里走。
    进屋, 就杜母躺在床上,像是病了, 脸色白得吓人。
    杜父赶紧过去:“彩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哪不舒服?
    哪哪都不舒服, 全身都不舒服,最不舒服的就是心里。
    杜母揪着胸口, 整个人现在都没缓过,“我难受,你别管我, 我就是想躺一会。”
    “先吃点东西。”杜父扶她起来, “总得垫垫肚子, 家里还要靠你呢。”
    这不舒服就更得吃东西了,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
    “家里做饭了,谁做的?”杜母往外看,小姑子那懒鬼,肯定不是会动的,于月莺丫头不是勤快人。
    “没问,回来的时候饭就在桌上了,要不你出去问问。”
    杜母跟杜父一块出来了。
    一桌十个人,摆了四个长条凳,又塞进去两个椅子,总算是都能坐下。
    就是有些挤。
    杜爷爷右手边留了两个空位。
    杜父跟杜母坐了下去。
    “姨妈,今天的晚饭是我做的,小唐帮我打的下手。”于月莺心里半分不虚,她可是帮了忙的。
    她这会想在杜母面前好表现。
    杜母很意外,“都是你炒的?”又问,“这菜哪来的?”
    这两天她都没去买菜,厨房根本就没什么东西了。
    “萝卜跟豆腐是表弟从外头拿回来的,其他的两们都是厨房的。”于月莺看了一眼小唐,见小唐闷着头没插嘴,心里很是满意,“小唐也帮忙了,她还打扫院子了。”
    功劳一人一份吧。
    杜得敏不耐烦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直接就说了:“爸,我想把文秀的户口迁到家里来,这样她上学也方便一些。”
    铁路这边的学校能上到高中。
    当然了,那是以前,现在学校就只有初中有课,高中还有些乱。
    杜爷爷听到了:“等你去小郭那,文秀的户口跟学校我会让你大哥帮着办的。”
    意思是,只要杜得敏不离婚,老老实实的跟丈夫去农场,文秀这边就不用他们两口子操心。
    杜得敏半天不吭声。
    这不可能。
    杜奶奶见气氛不好,打圆场道,“这些事以后再说,再不动筷子菜就凉了。”又把小唐扯出来,问杜爷爷,“小唐今天晚睡哪间屋啊?”
    她已经知道小唐是杜爷爷在火车上认识的,一见如故。
    还帮过忙呢。
    现在小唐有了难,帮忙是应该的。
    杜爷爷道:“晚上老三来我屋,你跟小唐住老三的屋子。”这话是对杜奶奶说的。
    挤一挤。
    户口的事就这么没声没息的过去了。
    在杜母这,这事没过去。
    桌底下,她踹了杜父一脚。
    杜父看了过来。
    杜母黑着脸:这事你早知道了?
    杜父也是刚刚回来的时候听得敏说的,“老四的事怎么样了?”
    本来杜母脸色就不好看,这话一出,杜母脸色更难看了,“你问爸。”
    她哪知道啊。
    现在她就知道老四进了厂,成了正式工。至于之前说的纺织厂,那就是瞎掰的,去过,压根就没杜思苦这个人。
    “爸,老四找着了吗?”杜父问杜爷爷。
    “那么大的一个孩子,还能丢了?哪个厂你们就别问了,难道还想去把孩子拽回来?”杜爷爷压根就不想多提杜思苦,“老四现在是厂里的正式厂,你们不用管,我会帮你们看着的。对了,以后老四找对象这事,得问过我才行,这三年先不急。”
    杜家杜三看杜爷爷把老四在机修厂的事瞒了下来,很是诧异。
    老四到底是怎么跟爷爷说的?
    还把爷爷说服了?
    要知道,他弄了菜回来之后,发现爷爷去过机修厂了,当时吓了一大跳。
    他还庆幸早上先去了,给老四留了字条呢。
    老四的婚事不急?
    那是不是意味着,隔壁沈家那桩婚事,老四不要了。
    于月莺心里有些窃喜。
    她看向杜母,心里盼着姨妈把这门亲事说给她。
    左右邻居,肯定也是铁路的,又知根知底。再说了,姨妈愿意把亲女儿嫁过去,这家能差到哪里去?
    机修厂,女工宿舍。
    袁秀红今天回来得比较晚,卫生所那边好多挤伤的人,她过去帮忙了。
    弄到现在才回。
    206宿舍这会只有杜思苦一个人,她正在看从纺织厂带回来的布,鹏子哥跟肖哥的那两匹布带走了,说是分好了再给她。
    这两人信得过,杜思苦不急着要。
    她手上这好几块几米的布都是陈旧布,有味,得用洗衣服泡一泡,洗一洗,看能不能把上面的黄渍消掉。
    洗布没什么,现在唯一的麻烦是她的盆子不够用。
    得去再买个盆子。
    搪瓷盆得用工业劵。
    “秀红,这几块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杜思苦加了一句,“免费的,不花钱。”
    袁秀红都走了过来,听到这话,手停住了,“思苦,咱们之间这钱得分清楚,可不兴占便宜。”现在刚成为朋友,要是因为钱闹翻,那就不划算了。
    “纺织厂的人送的,还有两匹好一些的,在我师傅那,等他们弄好了我再拿回来。”杜思苦道指着这几块长布说道,“这都是纺织厂的旧货,你要是瞧得上,拿一块去。”
    袁秀红看杜思苦是说真的,便坐下来,挑了一块。
    杜思苦问她:“你知道这污渍跟味道怎么去除吗?”肥皂只怕不够?
    “用草木灰,加水搅成糊,抹到脏地方,过一会洗一洗就干净了。”袁秀红说。
    这些她熟得很。
    杜思苦眼睛一亮。
    草木灰很好弄,这个办法可以试试。
    “秀红,你有多余的盆子吗?”
    “机修厂这边没有,我家里有,明天我拿两个过来。”
    “你要回家?”
    “对,我请了假,爷爷说要回乡里养老,明天我送送他。”
    袁秀红提到爷爷的时候,神情很凝重。
    那些戴红绣彰的学生们,现在越闹越凶了,连中医都不肯放过,说是四旧。
    真是可笑。
    之前爷爷让她来机修厂当工人,她觉得爷爷小题大作,现在看来多亏了爷爷的谨慎,她在机修厂还能赚工资。
    唉。
    “秀红,你没事吧。”杜思苦看袁秀红神色不对。
    袁秀红轻轻摇头,勉强扯起一抹笑,“今天卫生所上药的人有点多,我就是累着了。”
    说着便回了自己的床铺。
    杜思苦没有再问。
    每个有都有自己的难处。
    又过一会,余凤敏回来了,她神情很激动,像是打听到了什么天大的消息。
    “你们知不知道,孟技术员退婚了,国庆他不结婚了!”这事是从技术科传出来的,刚才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庞月虹,庞月虹还哭了。
    庞月虹都哭了,大伙也不好在那打扰她,就都走了。
    杜思苦心想:孟技术员做事还真是果断。
    鹏子哥把那匹绿布带回了家,除了布,今天发的工资粮票交给了媳妇,只留了一点饭钱。
    “你从哪买的这么多布,怎么乱花钱。”鹏子哥媳妇叫叶花,二十六岁,二十出头的时候模样挺清秀的,现在有些显年纪,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够,脸有些发黄。
    她跟鹏子是小学同学,打小就认识。
    鹏子一直喜欢叶花,是叶花没瞧上他。
    后来叶花家里父母相继去世,她一个人带着弟弟妹妹,负担一下子就重了,之前追她的人一听还要养下头两个小的,不是跑光了就是家里不同意。
    只要鹏子还对她一心一意,她就嫁了。
    鹏子个头矮,她原本是瞧不上的。
    这结了婚之后,鹏子确实尽心尽力的养着她的弟弟妹妹,供他们上学。
    他们都结婚二年了,还没要着孩子。
    不是叶花不想要,她怕要了孩子,鹏子把钱跟心思只花在孩子身上,不管她弟弟妹妹了。她怕对不起父母,决定咬牙再撑三年。
    等过三年,弟弟19了,能撑门户了,她再考虑要孩子。
    “这布是纺织厂给的,今天我们三个人去纺织厂修机器,那边是答谢礼。”鹏子哥强调,“是分给三个人的,我们只能留三分之一,知道吗,你帮着裁一裁,分成三份一样的。”
    这么好的料子,分成三份?
    叶花舍不得。
    弟弟妹妹有半年没做新衣服了。
    晚上。
    叶花熬夜把衣服裁剪了出来,一整匹布,全剪成了衣样子,她还给鹏子做了一份,一共三套衣服,下衣下衣都有。
    等缝好,就是一件正正经经的衣服了。
    叶花太累了,趴在裁缝桌上睡着了。
    鹏子早上起来,看到全剪成衣样的布料,脸都绿了。
    十六号。
    今天检修比赛。
    得前五十名的可以跟农机二厂的一块去检修农具,最优秀的那个可以评先进个人奖。
    总务这边有二百个合格名单。
    八百张表,七百多人,最后挑出了二百个人,现在就是在剩下的二百人中再挑最好的五十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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