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中学校门口前的飞升
    阮鯨波不再是完全的静滯,她食指抽搐式地勾动,划拉著桌面。
    艾喜一手搭住她的肩膀,眼里有些警惕和担忧:
    “现在已经了解到的--芋头结社,是我们同年段的同学;芒街医院精神科的正念班,鯨波又刚好在那里治疗.”
    “时间太正好,而且都离我们好近啊。是巧合吗?”
    兜兜打了个哈欠。才傍晚,他就困得有些头晕:
    “也可能只是这个[做梦]流传得太广啦,我们消息比较滯后。”
    “你也不要担心啦。阮同学没问题的,我帮她想了个办法;她应该很快就能动起来了!”
    “我们可以抽时间,周末去精神科看看!那个冥想班里应该会有线索。”
    艾喜无意识地抠抓著前臂,眨眼间就挠出几道血痕:
    “说不定是刻意设计的圈套就是想引导你往那个方向调查?”
    “我们不然先静观其变——你觉得呢?”
    “我想想办法,能不能开拓一些获取情报的渠道:明天再说吧!正好明天要纳新,赶紧回去休息。”
    ——
    跟艾喜道別后,兜兜特地在校门口的[芋头王]那转悠了半天:
    仍旧有学生和上班族排起长龙,几乎快要懟出马路牙子;一切如常。
    兜兜可以说是油炸食品的老饕,但他更喜欢其中的內容物是肉——红肉白肉都行:炸鸡、炸猪排、炸鱼。所以芋头饼他也就偶尔吃吃。
    前头艾喜最后一节课乾脆没上,好像是跑到芋头王这谈什么赞助;也不知道拉著没有。
    但她成绩確实好得出奇,甚至经常代表学校参加一些奇奇怪怪的竞赛:班主任一般也不会对这种事说些什么。
    书包带上的bb机也没有乱叫乱闪;兜兜也就默认艾喜没事。
    [芋头王]跟早上上学时比起来没什么区別--看来就算中午兜兜一巴掌拍烂了梦境中的芋头王,也不会让现实里的这家小吃店破產:
    “唔看来没有什么財神版弗莱迪之类的东西。”
    转悠了一会,兜兜便意识到就算还有什么玄机、自己也看不出来;於是便老老实实地钻进学校旁的小巷、准备走路回家。
    刚一拐进去,兜兜就看见了那个时常在学校附近捡垃圾的老流浪汉。
    ——
    这个老头儿让兜兜印象颇深——上学期经常能看见他躲在墙角处的荫凉里、靠著鼓囊囊的大编织袋,看些已经被翻得烂唧唧的小说和杂誌。
    翻看的大多都是仙侠志怪题材:什么《蜀山剑侠传》、《南明侠隱》、《紫电青霜》.封皮要么捲起要么脱落,书页比他的门牙更黄、边沿满是缺口与摺痕。
    但此时,老头难得没有沉浸在书卷的海洋里--他坐在砖墙边的台阶上,双手抓著自己的脑袋,脚边放著平日里当做拐杖、破破烂烂的坏雨伞。
    他脸纠在一处,满脸皱纹都快打成一个结;嘴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否被难明的烦恼所困扰。
    兜兜从书包侧袋拔出矿泉水瓶--他以前常在放学之后,把喝光的塑料瓶拿给这个老头。
    倒不是兜兜懒得多走两步路,把塑料瓶扔进垃圾箱里;而是觉得这也是助人为乐的一种表现。
    兜兜自己也没有多少空閒时间收集易拉罐和塑料瓶,去赚些零钱。
    他走到流浪老头儿旁边,直到能听见蚊虫嗡嗡打转、酸气灌满鼻腔的时候,才听见那张缺了牙的老嘴里正说些什么:
    “--肉体凡胎我没有缘法么?为什么.凭什么--难道我没有仙缘:还是,还是说我只能渡人不能渡己.”
    虽然带上了些古怪口音,但兜兜还是能听懂老头儿的普通话:
    【喔!原来他在琢磨读书报告还是读后感呢。活到老学到老呀。】
    兜兜不禁有些佩服老人的好学精神,顺便涌起了点没有赶紧回家做作业的羞愧:连忙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把矿泉水瓶放到他的脚边。
    咔噠。
    隨著塑料瓶落在地上的轻响,流浪老头忽地抬起脸来,直视著兜兜:他的眼白浑浊得几乎像是琥珀,被血丝缠满。
    鬆弛眼皮耷拉下来、显得老人的眼睛只是两条细缝。
    “誒,誒。学生仔。誒,我们以前见过:嗯?你是要--你要看看你.你有没有仙缘吗?”
    兜兜左右看了看--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老头儿確实是在跟他说话:
    “啊?我?不看不看。我不爱看这种题材,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嘛!”
    不过这个[上次],恐怕要追溯到好几个月之前了。
    流浪老头直接忽略了兜兜的回答。他不知是想眯眼,或仅仅只是眨动眼皮:
    “啊,啊。我见过你。你心善,嗯,你肯定有仙缘--我渡渡了好多人了:明天,明天——明天我来帮你明天——我要渡更多人”
    他低下头,把脑袋夹到两边膝盖中间;自言自语变成更加沉闷的嗡嗡声。
    【唔——】
    兜兜耸耸肩: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季变温,总觉得每个人都好像被热昏了头。
    “那我先走啦?不要这个点看书啦,天太暗了、对眼睛不好。”
    他留下缩成一团的老头;等走出巷子口的时候、这段对话已经被兜兜拋到脑后去了。
    ——
    晚上兜兜愁眉苦脸地赶掉大部分作业,又剩了些留著第二天上学去抄--不,是学习借鑑一下同学们的成果--然后不情不愿地睡觉了:
    艾喜给的bb机老老实实,一声也没吭。
    这一夜又是无梦的睡眠,没有梦到[芋头王]、也没有梦到其他的同学。
    ——
    第二天一早,兜兜照常去上课:
    但不同的是,那位捡垃圾的老头儿、竟然真在小巷子里等他。
    此时虽是清晨,可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穿过巷子——
    流浪老头把大编织袋背在身后,鼓囊囊的两端让它像是个硕大的、遍布奇怪斑纹的葫芦。
    老人在夏末也穿著层层迭迭的脏衣服,t恤和毛衣外是缝满补丁、却有更多破口的西装外套:
    路人们都绕过他走;因为蝇虫环绕著他,几乎快成个漆黑的云团了--味道像是有人用陈醋冲厕所,但又下不去水。
    “哈?老伯,你干嘛今天?”
    流浪汉一瘸一拐,撑著那根雨伞、踉蹌著缓步移动:
    “嘿嘿。少年:过来。”
    兜兜拿手掌拍开脸前飞舞的虫群;想了想,又从书包外袋里翻出几个钢鏰儿:
    “怎么了,肚子饿了?哦,我分你点钱吧:要不要去试试那家芋头王?”
    流浪老头挠挠自己那油光发亮、黏连成束的髮丝:
    “昨、昨天说了.你不是,不是想看看自己--自己有没有仙缘.吗?”
    “所以我想,我想说.今天这个日子应该刚好。刚好可以--助你飞升。”
    “有人要供我法財侣地:只要能渡你”
    他忽地抬高音量,带著尖利;挥舞著破伞,好像那是把宝剑:
    “但是我说,我说不需要!根本不需要!”
    “因为你——本来就有仙缘我一看,一看就知道了。”
    兜兜向后缩起下巴,又不敢把嘴张得太大、以免虫子飞进去:
    “哈?!”
    兜兜忽地感觉——自从暑假过完,遇到的每个人都在说著自己搞不懂的疯话:是不是有什么疯病正在芒街市里传播?
    “来,来吧.我自己--自己飞升不了,但是我可以:可以帮到其他人”
    流浪老头儿踉踉蹌蹌地跑过来,连雨伞都甩开了;向兜兜伸出满是污渍,肤色都显得发黑的手。
    兜兜望著老人脸上、皱纹跟污垢也无法遮盖的诚挚;那是股纯然的善意:
    “那我跟你握握手——就握一下啊。”
    他摇摇头,也伸出双手、握住对方那脏兮兮的五指
    下个瞬间:
    兜兜甚至都没感觉到那股粗糙的触感,但手掌消失了。
    事实上,学校旁的那条小巷、清晨的鸟鸣与人声、老人身上的臭气全都不见--
    兜兜很確定自己没有眨眼,但一切都变了。
    他依旧保持著握手的姿势、脚下却没有丝毫著力点:小巷里那破烂的青砖和苔蘚,已经化作一团空气。
    呼--
    烈风呼啸,扯动著身体。
    气流猛地沿著裤脚灌进校裤裤管、把裤子吹得蓬蓬的。
    兜兜好像正身处湛蓝色的世界里——那股蓝中带著些白,因为四处飘著絮似的云团;日光前所未有的刺眼,气流呼呼地捲动。
    “哇?!”
    “飞起来了!!”
    兜兜刚一张嘴,就有气流灌进他的口腔,让声音变得失真;头髮向上方飘起。
    轰.
    远处有只飞机似的鸟、带著隆隆雷声——不,那就是飞机。
    他睁大眼睛:云层下方是弯曲的、袖珍的城市景观;细小的楼宇组成一片方块、更远处是连绵的群山。
    “哇噻--”
    【喔我不是在飞啊。】
    自己不再身处学校旁的小巷,而是在万里高空中:
    而且正在坠落。
    最近工作活太多辣,觉都睡得少;如果没更新,请不要担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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