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梦与正念
    实验很成功,投篮动作很瀟洒--
    但是事后的麻烦却也大得很:
    声带断开、气管没有连接;现在兜兜一点儿话也说不了。
    可脖颈上的水库,压根儿没有半点停下的痕跡——红色体液的冲势汹涌异常;阮鯨波每一走近,便被波浪撞得踉踉蹌蹌。
    兜兜完全没想到自己身子里头,竟然储蓄著如此体量的血液;搞不好是夏天太热、喝了太多汽水。
    【如果我现实中也是这样--那我是不是只要跑去非洲、把自己脑袋一割.】
    【然后就可以乾旱大地变良田啦!而且人血好像有很多含氮有机物?那不是挺適合当肥料。】
    【唔,前提是不会无限地流;不然,说不定要变成超级大洪水了。】
    到底会不会有血流洪灾、又会不会有人建艘方舟--这点倒是难以验证:毕竟他可不知道在现实中,自己没了脑袋还能不能活。
    【做梦失血这么厉害,醒过来要补水咯。】
    兜兜带著满脑子古怪遐想,抓著头颅、拉起阮鯨波稍稍跑出些距离;免得血水淹到跳舞机海藻的机板、把这些重要的机器搞得短路烧坏。
    他用街机堆了座小岛,让阮鯨波坐在上面。
    幸好[电子地下城]似乎有著无限的空间--至少肉眼观察不到尽头,梦境果然就是梦境--血液不会不小心就把整个街机厅泡满了。
    兜兜把脑袋放在她旁边,身体则站在“街机岛”下;不然血水乱泼、两个人都別想写字交流。
    顺便又从街机上拆了块完整屏幕,当成写字板。
    现在血液多得要命,兜兜的脖颈更是喷泉似的没完;他不得不把屏幕高高举起来写字,免得沾上血。
    每个字还要写得够大,才好让阮鯨波隔著距离也能看得到。
    两个人开始了写写画画——查看对方的文字內容--继续写字的循环。
    兜兜不记得自己以前有没有跟她传过小纸条,但现在的体验差不多;还是蛮方便的。
    就是只能远远地瞄到身体在写字,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的:
    头身分离,空间感和平衡也变得有些古怪、前面走路就撞到街机;下巴更是不时冷颼颼发凉。
    阮鯨波轻轻在兜兜脑袋旁敲动、吸引他的注意力;手里抓起玻璃板:
    [你疯了?不会痛吗?有必要帮到这种地步吗?]
    兜兜身体的动作比阮鯨波快得多,甚至有余裕让文字也带上些囉嗦:
    [没什么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梦。而且帮助同学是我应该做的,不要放在心上。]
    阮鯨波呼出一口气,神情鬆弛了些:
    [没事就好。那现在你怎么出去?]
    兜兜连忙分享自己前面想到的巧妙构思:
    [我也搞不懂!先不急出去,看看怎么帮你。】
    [你要不要试试看我这招?而且我跟你说:把四肢拆开,肌束再拆开,做个槓桿(或者类似的什么东西),你就可以同时踩所有跳舞机的踏板了。]
    阮鯨波张大嘴,眼睛睁得滚圆--跟她现实里差不多,看上去眼皮被剥掉了似的。
    她踌躇半天、在玻璃板上又涂又改:
    [我需要做好心理准备。迟点试试看。]
    文字旁边还画了个圆圆的哭脸,流著鲜艷的红泪。
    建议没有被马上採纳,兜兜不以为意——除了帮阮鯨波能打上篮球比赛,还有其他正事要问呢。
    兜兜想要挠挠自己的脑袋,却又摸了个空;倒是舀了满手血: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有印象吗?]
    阮鯨波这次写得很慢,不断擦抹掉写好的內容:
    [十月校队有比赛,暑假我去了训练营。]
    [上学期我答应过队友和教练,这学期一定要贏。]
    [我状態不好,很紧张,一直胸闷耳鸣失眠。上周,教练介绍了芒街医院精神科的正念班给我。]
    [总共有十几个人,手拉手一起做梦。男女老少都有,之前梦到的不是现在这个街机厅:是个很难描述的地方。]
    [自从那次之后,我就开始出现在这个街机厅里。感觉和做梦差不多,每天都要有一两次。]
    [一开始还没有这么严重,我想说忍一下就过去了。但是我怕打比赛的时候犯病,找艾喜订了校服,想摸索控制身体。]
    [精神科的医生说我有妄想症,让我住院治疗;我只能骗他说已经好了。]
    [结果离开学越近,我就在这里呆得越久。]
    [刚开始大概就几个小时,前几天就乾脆出不去了。]
    “正念”兜兜知道,大概就跟冥想差不多;《超心理探索》的gg里还有函授教程呢。
    但关於“梦”的情况,让他很是惊奇:
    【啊果然不止[芋头梦]一个嘛!还是我说得对:那个芋头结社里面,根本就没人有这个做梦的迷狂。】
    一同验证的,还有自己的“蟑螂理论”.只是没想到,恐怕连这种怪梦可能也到处都是了。
    至少从时间上算,阮鯨波在这个“正念班”做梦的时间、跟芋头结社的诞生时间差不多。
    【怎么感觉——忽然一夜之间,好多人都会这么做梦了?是不是有谁在特地散播做梦的方法?】
    【唔不知道除了芒街,其他地方会不会这样?如果是迷狂导致的,覆盖范围也太广了.】
    他用孤零零的脑袋砸吧砸吧嘴,心情不怎么愉悦:
    自己跟艾喜还是中学生,情报渠道大半靠广播新闻、小半靠同学之间的窃窃私语;等拿到信息都是最后一波了。
    兜兜还在咬牙切齿地苦思冥想,阮鯨波却忽地重新举起写好字的玻璃板:
    [另外,我有个蠢话,你看看就好。]
    她看起来很是踌躇:
    [用那些跳舞机控制自己的身体,好像是我的超能力。]
    兜兜不禁一惊--但发不出来声音。
    【哈?她这是迷狂吗?也太惨了吧!而且一点儿好处都看不出来:还不如说更像是诅咒呢。】
    兜兜之前还一直以为,这团跳舞机丛不过是这个梦境的特异性质而已;只要醒过来就好。
    如果是迷狂.岂不是永远都要保持这个样子?
    他连忙让身体沾好血水写字:
    [你说的一点都不蠢,超能力是存在的!我也有超能力,我就是超能力人类。]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你有超能力的?]
    一般人可不会联想到这个东西难道是亚欧邮政那些人动的手脚吗?
    阮鯨波边比划边写字,四只“手”越写越快:
    [一个正念班“同学”告诉我的。]
    [他还有说:因为我太焦虑,“心”就给我提供了这个解法、方案;一种破开困境的超能力,让我能完全控制身体。]
    阮鯨波特地把[心]字浓浓涂抹,画成血糊糊的一团。
    兜兜的身体高高举起玻璃板:
    [合理的!我了解到的也是这样,焦虑症/抑鬱症/精神分裂之类的会诱发超能力!]
    如果阮鯨波確实有迷狂——那她该是个[病人]了:
    芒街医院精神科.听起来就像是“病人”很多的地方。
    兜兜还记得李查克说过的话。[病人]的迷狂不受控制;什么[罪人]就要做点古怪的动作、激活还是唤醒一下才行。
    比如李查克那个爱抽菸的搭档--难道李查克带博士看完病,又回到芒街来啦?那兜兜可有好多问题想问他:
    [那个人长什么样?穿黑风衣的吗?里面穿白衬衫?]
    阮鯨波摇摇头:
    [不是,打扮得像游客。沙滩裤/衬衫/渔夫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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