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抽搐的舌头
    【这这这】
    看到纸条上的內容,兜兜不由得大为震惊;一时间纸条都快拿不稳了:
    【.外星人我明明很熟啊!怎么都没人来諮询一下我!就开始偷偷传纸条起来了?】
    看来班上並不只有自己一个人,对关於外星人的奇闻軼事有所了解:
    除开《超心理探索》常常刊登的那些宇宙怪物,兜兜还在地摊上买过一套叫作《世界未解之谜》的盗版丛书。
    里头就有不少內容,是关於这些年传播开的地外文明案例。
    看到不明飞行物、和飞碟上走下的小灰人聊过天——各种亲身经歷多种多样;当然也包括跟外星人谈恋爱的奇妙桃色秘史。
    身边人被外星人替代的故事,更是在那些粗糙纸张中屡见不鲜.
    可上午都过去一半了,兜兜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上想过。
    【可恶,是我太不敏感了吗?】
    他自詡为这方面的达人——按照兜兜的標准,这个词大概介於爱好者和专家之间吧--却被其他同学在胡思乱想上捷足先登,这使得兜兜专业上的自信心受到了不小打击。
    不过,猜想虽然提出的早,却未必正確:
    什么二次函数、平面几何,都被他拋之脑后,自动屏蔽掉数学老师的嘮嘮叨叨。兜兜开始搜肠刮肚,翻捡自己储备殷实的外星知识.
    【喔!】
    突然其来的灵感一闪而过。兜兜忽然意识到了--真相其实就藏在这杂乱的思绪里;只是其他同学都没有他这般丰富的知识储备,导致眼前都蒙上了一片迷雾。
    【不对,不是外星人!】
    兜兜倒不觉得这位自己记不起来的同学,其实是个宇宙生命:
    事实上,他觉得阮鯨波应该是个
    机器人!——
    之前兜兜就在广播上听过类似的事情——大公司早已研发出与自然人类一般无二的仿生机器人技术,出於某种见不得光的阴谋考虑、將它们安插在社会的各个角落。
    比如亚欧邮政的快递员,为什么连喜马拉雅山的包裹都肯送呢?因为里头混著看似肉体凡胎,实则钢筋铁骨的人造机械。
    【哇,之前忘记问一下老李这事是不是真的了!】
    之前没来得及跟李查克验证这个奇闻,现在想想確实有点惋惜。
    可能阮鯨波就是前些年从哪个实验室里跑出来,偽造身份在芒街五中上学——但太久没人维修,终於作业系统错乱、行动才顛三倒四。
    眾所周知,外星人可不会像蝗虫一样走路;更不会模仿蝗虫来锻链自己的武术:那样岂不是三分钟就在人类面前暴露了?
    可见同学们的推论,还是有谬误存在的-
    兜兜连忙拿起笔,准备给纸条添上几句內容。他细细琢磨了会,以自己想像中的专业口吻落笔、好把发掘出的真相记录下来:
    [不是外星人。外星人如果想混进来,肯定要更加仔细模仿人类(参考文献《怪形》)。]
    他顺便把同学的猜测,跟自己的结合在一块儿——这样更容易让人信服,是用在论战上的小小狡猾:
    [不过大家说的也不是全错。我怀疑她其实是偽装成人类的机器人、但是被外星人破坏了安装的软体系统,才成了这个样子。]
    [欢迎大家继续参与討论,维护班级的安全和平。]
    他一口气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还顺便瞄了眼讲台上有气无力、眼皮耷拉的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肯定不是外星人。很多外星人能通过脑波交流,讲课不会让人这么发困;老师可能是潜伏在民间的大催眠师。]
    兜兜本来还想把纸条递给艾喜,让她顺便帮自己画个示意图什么的——
    可转过头一看,艾喜已经趴在桌面上睡著了。
    “咳-嗯!”
    兜兜把纸条重新揉成团,假模假样地清了清嗓子、从书桌底下递给前桌;不小心还把前桌同学的铁凳子戳了个洞。
    ——
    数学课仍在继续,兜兜看著纸团在每个书桌下的五指间递来递去。
    同学们一个个打开纸团:有的挑起眉头,有的眼珠乱转;也不知道现在大家到底得出了什么结论。
    不过原本听得昏昏欲睡的兜兜,倒是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变得精神焕发--
    简直就是大旱中的甘霖;不然平时这时候,兜兜已经像艾喜一样开始打呼嚕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上课这么能睡。
    他挠了挠头,又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张、认真写了一个问题:
    [你是机器人还是外星人?]
    想了想,他把[外星人]三个字涂掉、写得小小的——毕竟这个可能性原本就不大。
    兜兜將纸条揉成团,准备等数学老师转过去写板书的工夫、再把它拋到阮鯨波的桌面上.
    啪!
    教室前边传来一声巨响--
    数学老师一巴掌拍在讲台上,粉笔灰云雾似地腾了起来:
    “你们那个纸团到底要传到哪里去?要传到联合国去吗?!”
    他大踏步走下讲台旁隆起的台阶,將不知何时传递到第一排的纸团、劈手夺了过来。
    数学老师带著脑门上亮闪闪的油汗,展开皱巴巴脏兮兮的纸团--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头次显露出將思考、惊愕、赞同、恐惧捏合到一处的混乱神情。
    至少兜兜以前从来没见过--
    最后他发出一声满是痰音的咳嗽,摇了摇头;把纸团塞进裤兜里:
    “上课別传纸条,听课!”
    於是这场小小书面会议的结果,兜兜也无从得知了。
    接下来的整个中午,“调查工作”陷入了停滯。
    课间太短,放学又要跟艾喜衝出校门、去烧腊店抢位子吃饭——刚开学的时候食堂最挤,兜兜乾脆放弃了这个路程最短的选择。
    午休时间还得赶赶上午布置的作业,免得晚上来不及打游戏。
    【开学了就是麻烦。】
    才上课第一天,兜兜就开始怀念起暑假的快乐时光。
    一通繁忙事务下来,兜兜倒也忘记了向阮鯨波打听打听她的异状;更没空跟同学一个个交流纸上会议的结果:
    阮鯨波似乎不用进食、不用饮水;也没有家长来查看——几乎都快变成教室里的土地公了。
    兜兜在赶作业的閒暇,也瞄了她几眼:睫毛都没动过。
    【哈——我就说!果然是机器人。】
    反倒是艾喜吃完午饭、便一个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临近下午上课才回来。两人都有事要忙,一时间也没空探究这位神秘同学的底细。
    这么一拖,就拖到了下午放学。
    ——
    清校音乐已经播过两遍。喧譁的人声也逐渐稀薄,隨天色一同沉入黯淡。
    兜兜盘膝坐在书桌上,嗅著校门口飘来的油炸味:卖零食的小摊正做著生意,估计得开到晚上。
    窗外的天空变作橙色,操场上只剩下些许篮球拍打的咚咚闷响、以及篮筐不时传来的清脆撞击。
    做值日生的同学草草扫过几下班里的地板,便抢先回了家——
    班里只剩下兜兜、刚刚去找过班主任的艾喜、还有仍旧定在座位上,像在表演雕塑的阮鯨波。
    要不是为了解开眼前的机器人或外星人之谜,兜兜早就去校门口採购一番、大快朵颐了:
    “班主任咋说喔?我看他也很处变不惊的样子!你说他会不会真是外星人?”
    艾喜摇摇头,搬过一张椅子、在阮鯨波身边坐下。她侧脸上的伤疤,被夕照映得鲜红:
    “王老师说鯨波身体不舒服,让大家帮忙照顾一下;其他没了。嘴巴蛮严,打听不出来什么东西.可能跟我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正常来说,至少要找家长过来看看吧。不过呢,好像他没有把这事看得很重?”
    “我到的时候,他还趴在办公桌上睡觉——”
    嗡.
    对话忽地止住了。
    兜兜跟艾喜都听到从身边传来的细细声响像是蚊蝇在耳边飞舞。在此刻有些幽寂的校园里,简直算得上刺耳。
    这嗡嗡鸣叫变得响亮,他们转过头:
    阮鯨波的舌尖,正在大张的嘴巴里振动;眼睛像金鱼一样圆鼓鼓的。
    振动愈发剧烈,直到变成扭动;乃至发狂似地颤抖,犹如活蛇。舌尖舞出模糊的残影,教室里仿佛有台钻机、正打著洞。
    兜兜连忙凑近了:
    “啊!她现在是想说话啦!”
    这还是今天第一次看见她尝试说话——或是做出任何表达的尝试:
    “.%@#@!#@¥.”
    直到舌头的颤动逐渐止歇,变成痉挛似的抽动;他们才逐渐能够听清阮鯨波说的话。
    散碎、扭曲、难以分辨:
    “涡沃--嘬、嘬乐乐,闷闷.倭倭倭炸!灾眺,眺,五寂记记——三、三窕.巫.”
    兜兜的眉头都可以拧碎一颗螺丝,但还是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可他也不敢开口打断,只是仔细听著这不断重复的怪异话语——
    艾喜放下拢在耳朵旁的手,原子笔在草稿本上记下阮鯨波的发音。奇怪的断句,让人难以分辨其中的含义:
    “我过了门?不对,是做梦——跳舞三条五.?”
    她涂涂改改、忽地抬起头。脸上透著茫然与疑惑、睫毛不住颤动:
    “我我好像听明白了。”
    “鯨波说,[我做了梦。我在跳舞机上跳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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