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轻轻放下宣传单。
    他对着镜子说道:“我现在理解他在上次遇到米娅时为什么要自杀了。”
    那些矛盾之处全都有了解释……巴特兰多特知道寄生者能够使时间倒流,因此与其逃跑或者遵守米娅的要求,倒不如直接重启!
    他要利用“玩家”改变人类被虫族全面寄生和统治的未来。
    从这个角度上说,即使他和米娅的目的都是战胜虫族,他们在观念上却是水火不容的两类人,米娅的主张较为保守,倾向于用传统的方法治疗寄生者的痼疾,巴特兰多特却意识到米娅的做法很难成功,虫族的寄生能力过于强大,终究会实现它们的野心,于是他另辟蹊径,想出了一个绝对会遭到大部分人激烈反对的计划。
    “驱虎吞狼”。
    【所以兜兜转转,我们还是要打虫族?先不说5个玩家vsn个虫族有没有胜算,哪有开战前夕脑子和身体不统一的?这难道是将领站在几十公里外指挥的索姆河战役吗?】
    面对安全局的锐评,李维也觉得自己应该和巴特兰多特展开一番详谈。
    哥们!你的计划是不是太草率了?万一你找来的不是老虎而是小猫咪怎么办?
    而且老虎它凭什么帮你打狼呢?
    就在这时,巴特兰多特控制着身体开口了。
    “我们总结出了域外寄生者的两种特征。”
    他一上来就说重点,
    “一是人类仅能被一种生物寄生,只要寄生体在我们的体内占位,虫族便会遭到排斥。二是你们都能在死后使时间倒流,但是——但是,”
    他强调说,“虫族的蜂巢结构使得它们被视为一个整体,只有虫母具备较高的智力和指挥能力,也只有它的死亡才能触发时光倒流,虫族群体能否有效扩展,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虫母的生存与运作。
    “它是整个虫族群体的神经中枢,因此我们发现,尽管有能力利用自杀来逆转时间,虫母却不愿意冒险,时间倒流意味着它必须放弃当前积累的指挥经验与战场优势;此外,虫族个体的记忆不共享,只有虫母具备完整的群体记忆,一旦它选择倒流,复杂的信息汇总机制将会受到干扰,使虫群陷入混乱状态。
    “最后是虫族的进化压力——虫族生存策略是优先保证繁殖与扩张。频繁使用时间倒流的手段会打乱生物周期,导致种群整体效率降低。
    “所以,虫母会尽量避免死亡,这就是我们面对虫族时的优势。”
    巴特兰多特说完这段话便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李维。
    李维:“等等,你能说话?那我们刚才为什么要写字交流?”
    巴特兰多特:“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定要写字的话可以用眉笔,请放过我的口红。”
    李维:“……”
    他咳嗽一声,将水池里的化妆品塞回化妆包,慢慢说道:
    “你一开始也没想过‘驱虎吞狼’的计划吧,你仅仅是打算拖延时间而已。”
    最初的四个玩家“魂穿”的角色身份都非常特殊,他们是巴特兰多特所能接触到的、尚未被虫族寄生的最复杂的几个人。
    米娅足够谨慎,“艾伯特”处在无数人的监视之下,鲁道夫和安娜莉丝的关系另有隐情、且巴特兰多特伪装成贝拉时能够时刻关注他们的动向,更妙的是——安娜莉丝b特别容易死。
    这样的话,虫母若想进一步发展族群,就必须找出人群中是谁在搞破坏。
    于是它派出查理,潜伏到米娅身边……
    “但是我记得起初每个人的死亡节点都不一样,安娜莉丝死后,其他人的时间线还在继续往前走,鲁道夫更是一直活到战后。”李维问镜子里的人,“难道他们所处的时空还不是同一个?”
    “是同一个。”巴特兰多特回答。
    李维:“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始终显得很冷静的巴特兰多特抬高了声音:“我不知道!”
    正当李维纳闷他发火的缘由时,他再次控制住了情绪,“我的意思是,上学期间我的物理成绩很不好。”
    李维:“。”
    哦。
    正统文科生。
    巴特兰多特痛苦地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其实原本我只打算利用你们来阻止联邦和帝国之间的战争,这场人类内战是导致虫族趁虚而入的罪魁祸首。”
    “没错,如果我是你们,我也会做这四件事。”
    李维若有所思地说,“一是研究寄生者的能力和弱点,争取找出潜藏的感染者,二是引入其他非致命寄生体来避免虫族的寄生,三是尽可能阻止战争、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四是运用时光倒流的机制控制虫族的势力。”
    他叙述“一二三四”时的口吻和巴特兰多特说话的语气竟然有些相似,以至于后者听完后露出了笑容:
    “是这样的。与此同时,在你到来之前,我要避免被虫母发现,否则尽管时间能倒流,它还是会记住我,并在接下来的循环中率先将我解决掉。”
    第一个周目时,虫母尚且不认识李维,巴特兰多特去见接头人,故意表现得像个菜鸟。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李维:“你没能成功?”
    “暂时没有。”巴特兰多特耸了耸肩,“蝴蝶效应太麻烦了,就算我有四个重启键(四个玩家:?),事情的发展仍然经常脱离掌控。
    “你的到来就是个意外,我不想被寄生,风险太大了,无意冒犯,但假如你是个稀里糊涂地控制了我身体的傻瓜,我比山还高的待办事项里又要再填一样麻烦……”
    李维:“好在你上了双重保险——你的真实身份,和藏协议的地点。”
    巴特兰多特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不能算保险,我不是故意设置的,时局如此。你和另外四个人不一样,他们是我提前安排好的,我有做心理准备,而你是突然出现的,我当时有点慌了……”
    李维好奇问道:“真的假的?”
    这位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外交官可不像是沉不住气的人。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我手里没有别的人选,只能让你寄生在我身上。幸好你不是个稀里糊涂的傻瓜——你肯定是专业的,你是你们的政府派来救人的人吧?”
    巴特兰多特认真说道,“你收集信息速度非常快,这次还做到了我一直没做到的事:安娜莉丝和鲁道夫总算肯合作了。”
    “那是因为鲁道夫身上的寄生者控制了他的身体,否则他们两个一个多疑强势,另一个优柔寡断,还有的磨呢。”
    李维说,“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忽然有了想法,有句老话叫‘团结就是力量’,我理解你之前尽可能地隔离寄生者和被寄生者是因为不信任我们,但如今,我们和你们是一根弦上的蚂蚱——”
    巴特兰多特抢过身体问:“蚂蚱是什么?”
    “不重要,”
    星际时代的蚂蚱是死光了还是改名了?
    “我是想说,我们五个人、对不起,十个人,为什么不能坐在一起,共同商定你们世界的将来呢?”
    巴特兰多特张了张嘴。
    李维操纵着手捂住嘴,夺回头部的控制权后说:
    “先别反驳,其实寄生者是利益不相关的第三方,唯一的目的是脱离这个世界,我们完全可以做谈判的担保人,有我们在,你不用担心这五个人里有任何一方出尔反尔,其他人也是如此。”
    “……”
    这便解决政治层面上最古老的一个安全困境:
    即,当各方建立互信时,合作能带来最大利益,但风险在于一方可能背信弃义、损人利己。
    因此,政治本质上是一场博弈,参与者需在合作与对抗之间权衡取舍,用策略维护自身利益,灵活应变,无法始终坚持单一立场。
    而有了作为第三方的玩家的参与,背叛的可能性就足以被忽略不计了。
    巴特兰多特睁大他本来就圆溜溜的眼睛,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李维说:“我还剩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把我们拉到你们的世界的?”
    巴特兰多特不答,仍旧沉浸在震撼中。
    李维自讨没趣地说:“好吧,你不知道,你物理成绩不好。”
    “是的……不,不是,”巴特兰多特条件反射地说到一半改口了,“关于这个问题,我可以给你个提示——你的族群中怕是出了叛徒,如果他们不主动往这里发信号,我不可能找得到你们。”
    **
    “bsi团队果然没干好事。”
    安全局里有人义愤填膺地说,“他们大费周章地做这些实验到底有什么目的?”
    李维不知道,也没功夫关心。
    因为他要作为巴特兰多特的背后灵去开星际国际会议了!
    万万没想到,李维成为公务员以后参加的第一次政府会议居然是在这种场合……
    但是话又说回来,某些人肯定不能乖乖听从巴特兰多特的安排,直接前往约定地点,同一群邪门歪道敞开天窗说亮话——说的就是虚假的混子姐、真实的卷王米娅c。
    为了能让这位姐配合工作,李维还得去实施一场绑架。
    现实中心急如焚的吃瓜群众们忽然发现,安全局直播间的网络又好使了。
    作者有话说:
    李维:上一周目吃的亏必须得在下一周目报复回去。
    安全局薛定谔的网络:让大家看看俺们清道夫有多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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