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鞭的声音停下,赵载寧握住她的手,不知把什么冰冷的东西塞进了她手中。
    虞渺低头看去,是一把小型弓弩,她的手被赵载寧的手覆盖,扣住了放箭的扳机。
    她不断想抽出手,奈何赵载寧力气太大,她只能由著他,把箭矢对准了犯人。
    “不要……我害怕……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杀人……”
    虞渺是真的哭了,眼泪糊了睫毛,她这辈子还没杀过人,如今让她去杀一个活生生的人,无异於是精神折磨。
    “此人偷泄军情,不如先射瞎他的两只眼,让他再也看不了书信。”
    赵载寧声音冰冷低沉,温热的呼吸扑在她颈后,令她毛骨悚然。
    虞渺低声啜泣著,完全没注意赵载寧放开了她的手,她还缩在他臂弯里哭,却听到了赵倾风声音。
    “好啊,你就是这般背著我欺负她的?渺儿体弱,经得住你嚇唬吗?”
    虞渺猛地转头看去,赵倾风来了,身后还跟著慧嬤嬤。
    她两眼含泪地推开赵载寧,当即扑进了赵倾风怀里。
    “婆母……”
    赵倾风伸手接住虞渺,听见她委屈的泣音,心疼得连忙给她顺气,怒气冲冲地瞪著赵载寧。
    亏得虞渺还说他待她很好,要不是绿沉来喊她,虞渺怕不是要被他嚇破胆了。
    赵倾风搂著她往外走,“没事没事,咱不理他了,这世上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了吗?大不了婆母给你找八个壮汉。”
    虞渺闻言,从她怀里抬起头,“这不太好吧……”先不说这是不是给赵载寧戴了绿帽子,主要是八个壮汉她也扛不住啊。
    虞渺回头一瞥,赵载寧果然黑了脸,嚇得她加快了脚下步伐。
    赵载寧收回目光,眼中光芒犹如碎冰,似要生剥了眼前人。
    “我记得,你有位夫人,刚为你诞下二子。”
    被吊著的人仍是不说话,鲜血沿著脚背滴落,在地面上匯聚成了一滩。
    “把你的头颅,赠给她作贺礼如何?”
    赵载寧声音极轻,眼前的人猛然抬起头,双目猩红,像条將死的鱼般挣扎起来,声音嘶哑。
    “我说!我说!求你……放过她们……”
    赵载寧坐回椅上,再度端起茶杯。
    “是虞部司的大人!他让我透露天围山兵防点,趁你入山时,设下天罗地网……”
    赵载寧神情冰冷,吩咐他身上的施刑的人:“杀了,把头颅——送给虞部司的那位吧。”
    出了地牢,赵载寧见內堂桌上,又放了新的食盒,他挑开盒盖,里面的绿瓷碟上,摆著模样精巧的桂绿豆糕。
    这位他从未正视过、身娇体弱的妻子,愈发胆大包天了。
    虞渺回了正院,绿沉见她脸色苍白,立即给她泡了些寧神茶。
    待从那血腥的恐惧中回过神,虞渺赫然想起,那被铁鉤吊著的人,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时至中秋佳节,虞渺回了趟虞府,正好虞府的人不在,她看了娘亲就匆匆回了將军府。
    见娘亲身体越来越好,心头上多日的阴云密布,也总算放晴了。
    若是可以,她还想邀著李神医为她娘诊治,看能不能治好娘亲的痴症。
    將军府內,虞知月带人送来中秋贺礼,一併而来的,还有太子李茂和裴行昭。
    “赵老夫人不必如此重礼,我今日来,是寻赵將军和我们一起去天围山秋猎。”
    李茂扶起想要行礼的赵倾风,让她免了在府中设宴招待。
    赵倾风看了眼虞知月,心下思量,朝赵载寧道:“载寧,你既然要与太子秋猎,便带上渺儿吧。”
    “是。”赵载寧应下,心知赵倾风是怕虞渺处境为难。
    虞知月站在李茂身后,脸上的笑意险些消失。
    虞渺和赵倾风的关係,看来比她想像中更好,这虞渺,往日在虞府那副样子,怕只是装的。
    虞渺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赵载寧一行人站在將军府门口,下人正牵来两辆马车。
    她脚步顿了顿,见太子和虞知月站在一块,不知道在言语些什么,更重要的,是还有许久不见的裴行昭。
    两人隔著街,遥遥相望,他神情平淡,似乎並无怨懟。
    裴行昭一身深蓝束袖武袍,一如当初,只是脸上的稚气少了许多。
    赵载寧站在台阶上,看见盯著裴行昭痴愣的虞渺,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妹妹!你回来的刚好,本来还想派人去寻你的,今日我们一同去天围山秋猎,赵老夫人特意叮嘱我们要带上你呢。”
    虞知月故作亲昵,上前搂住虞渺的手臂。
    好些日子没见,她刚刚看到虞渺的时候,差点都没认出来。
    谁能想到在虞府那样卑微丑陋的虞渺,竟有这幅好皮囊呢?
    从前瘦得不成人形,如今真如大家闺秀,如此一来,岂不是显得虞府苛待她,才让赵老夫人可怜心疼她吧。
    虞渺朝太子和裴行昭行礼后,这才开口拒绝:“我不会骑马,还是不去了,免得麻烦。”
    “绿沉留府,上车。”赵载寧丟下话,越过她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连太子都没有带侍从,虞渺自然不能带。
    “少装模做样。”虞知月低声在虞渺耳边说,放开她的时候,涂著红色蔻丹的手指狠狠掐了她手臂一下。
    尖锐的疼痛传来,虞渺轻吸一口气,紧紧皱著眉,忍著没呼出声。
    虞知月的目標在太子身上,自然去了李茂的车上,虞渺进了后面这辆马车后,裴行昭就紧隨其后上来了。
    不算宽敞的马车里,赵载寧坐在正位,虞渺和裴行昭面对面而坐。
    马车里,自然迎来了长久的沉默。
    虞渺低著头,抠著自己的指甲,根本不敢乱看。
    且不说赵载寧知道她和裴行昭的过往,就光她自己,对裴行昭总有几分羞惭的愧疚。
    她那般欺辱別人的真心,但愿裴行昭是真的释怀了。
    天围山是一条隔断北地和上京的山脉,秋猎去的地方,只是距离上京最近的边缘山林。
    路程最少半个时辰,虞渺不停地掀开车帘往外看。
    直到村庄风景入目,大片的麦田黄澄澄的,映照著山林间红了叶子的枫树,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秋日山景画。
    马车內有茶水,虞渺给自己倒了杯茶,长时间紧闭著嘴,舌头都有些发苦了。
    杯子刚送到唇边,马车突然一震,虞渺身子没稳住,茶水洒了些出来落在衣服上。
    她刚想拂去衣上的水渍,裴行昭就朝她递来了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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