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尚未减缓。
    沈敛忍著剧痛,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他记得,顾怀寧似乎是喜欢自己这张脸的。
    哪怕会死,他也该在她心中留下一个英俊的样子,而不是满脸痛苦狰狞。
    大概是看懂了他的目光。
    顾怀寧眸光闪了闪,绷著表情开口,“你要死了,殿下会照顾我。”
    这话的语气有些生硬,似是带了些赌气的。
    但这也是事实。
    沈敛忍不住笑了笑。
    有自嘲,也有其他情绪。
    但此刻,他更想告诉她晏归的身份。
    只是疼痛太剧烈,他只能狠狠咬紧牙,才能勉强维持支撑。
    马车在宫门口停了好一阵。
    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赶来了,沈敛的情况才缓和下来。
    大家的表情此刻都很凝重。
    谁都已经察觉,这次他的情况,哪怕有顾怀寧在,他的情况也缓和不了。
    沈敛已经再度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顾怀寧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有种被命运压制著无法喘息的无力感。
    她救了皇帝,原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沈敛突然的病危,让她强烈的不安。
    好似不管如何努力,都会被突然的意外所搅乱。
    德妃看著沈敛,脸上也满是凝重的忧色。
    她没想到不过回去两日,他的情况会恶化成这样。
    那么疼爱著长大的晚辈,她自然没办法因为对方的身份,就一下子没了感情。
    她甚至有些自责,不该让对方出宫去。
    对外,皇帝只道镇国公唯有这么一个独子,他必须尽全力救治。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今年自己究竟经歷了怎样的惊喜和遗憾。
    太医们束手无策,与他们而言,眼下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顾怀寧没进屋。
    她只能大夫不可能救所有人。
    但她確实没想过,自己面对的第一个要离去的人是沈敛。
    她在檐下站了许久,她不想进去的,仿佛一进去见的便是他最后一面。
    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真的没有了吗?
    顾怀寧倏然一顿,而后匆匆出宫,往大相国寺的方向狂奔。
    沈敛是因著登上问仙台让她重生的。
    也是因为登了问仙台太受了那些伤。
    无妄大师看著满脸急切奔向自己的顾怀寧,並不觉得意外。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
    只是……
    他有些感慨,冥冥之中確实自有天意。
    “大师,我想登问仙台。或者,您可有救沈敛的法子?”顾怀寧焦急道。
    无妄大师看著她先念了声佛,而后问她,“施主可知登台有时间规定?”
    顾怀寧愣了愣,她之前確实没了解过。
    “有何规定?”
    无妄大师道:“每月的初一和十五。”
    顾怀寧怔了怔,她这些天日日忙碌,压根没心思管今夕何夕。
    “那今日……?”她问。
    这正是大师感慨的原因。
    “今日恰是十五。”
    无妄大师道:“只是眼下已是午后,四个时辰之后,时间便过了。”
    顾怀寧一颗心飞快跳了跳。
    “四个时辰够了,我可以的!”
    大师却看了看外面的日头。
    已是夏季,眼下正是最热的时候。
    这种天气光在外头晒半个时辰都受不了,更何况她还要不断往上爬。
    无妄大师劝:“眼下日头正盛,姑娘还是迟些再上吧。”
    顾怀寧经对方提醒,这才注意到天气。
    她回头看了看外头,可这时节怕真要凉快恐怕也两个时辰之后了。
    她犹豫了几瞬,还是摇了摇头。
    “寺中可有防暑药?”
    夏季炎热,大相国寺確实备了些防暑和解暑之物。
    只是这般条件下登台,哪怕有药物也无济於事。
    顾怀寧不介意。
    “劳烦大师帮我备下药物,我这就登台。”
    她身上还隨身带著可针灸的银针,撑不住的时候还可以隨时上手。
    无妄大师看著小姑娘坚定的目光,到底没再相劝。
    待领著人到石阶前,他又细细叮嘱了一番。
    这才看著小姑娘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他曾说过沈敛有佛缘。
    可沈敛的佛缘,却像是强行缔结而来的,本不该属於他。
    倒是眼前这位顾家姑娘,才是命中有神佛相助的面相。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若一个人当真拥有许多巧合,那便该是命中注定了。
    天气確实炎热。
    可顾怀寧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高高的石阶像是没有尽头,可这条路沈敛上来过两次。
    她不想再去计较前世的重重,服毒是她自愿,哪怕她不情愿,想必那女人也会强灌。
    她的性命不管情不情愿,都会终结在那一日。
    可沈敛却不是。
    他还有其他选择和机会。
    是为了救她,他才没了性命。
    也不会在这一世,因为登了问仙台而又一次走向死局。
    说到底,是她还欠他一命。
    顾怀寧无法眼睁睁看著他死去而什么都不做。
    前世她死了沈敛都没放弃过,更何况如今他还活著。
    她想,只有將这波恩情还完了,她才能再看见他时,不再抱有其他情绪。
    她想救他。
    无论如何都希望他能活下去。
    ……
    顾怀寧离宫的两个时辰后,沈敛从昏睡中醒来。
    暑气直逼屋內,空气闷得反覆叫人透不过去。
    可沈敛身上却盖著被褥,明明身体有些发烫,他却止不住有些发颤。
    他觉得冷。
    这种情形,只能说明他此刻的情况已然相当严峻。
    发热不一定是体內有炎症,也可能是身体机能混乱已经无法调节。
    太医们自然清楚。
    沈敛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一程。
    这一程可能很快。
    不过就是这一两个时辰的事了。
    严氏已经被接进宫,她伏在儿子床前,痛哭不止。
    她是眼睁睁看著他状態变差的,明明刚送出宫时,他的脸上还有些血色。
    可如今,他明明还活著,却仿佛像是已经绝了气息。
    德妃也哭红了眼睛,她一直在命人去找顾怀寧,却一直没有消息。
    侍卫说她出宫了,却没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沈敛这情形,明显已是迴光返照。
    她若再不回来,怕是当真没法再见他最后一面了。
    “让人出宫去找。”
    皇帝沉著声,心情沉重至极。
    他这一生,已经送走过几个至亲。
    最爱的先皇后死时,他痛不欲生。
    后来,先皇后所生的太子也走了。他在先皇后陵前坐了三日,愧疚难言。
    好在后来皇子公主们都健健康康长大了,他本以为自己无需再面对这种事。
    谁知,如今又即將送走沈敛。
    这个他曾经最为欣赏,如今却叫他遗憾万分的孩子。
    沈敛睁开眼睛,他感觉到了久违的轻鬆。
    只是聪慧如他,看著伏身痛苦的严氏,自然立刻明白了眼下自己的处境。
    迴光返照。
    他当真要死了。
    视线在屋內逡巡,在来回三遍后,他终於確认,顾怀寧並不在。
    德妃看著他巡视眼神,更是痛苦难忍。
    若她之前没让他出宫,是否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眼下没能见所爱之人最后一面,他必然连走都是满心不安和遗憾。
    她走到床边,流著眼泪安抚。
    “你一定要撑住。陛下已经命人去找寧寧了。”
    “你一定要撑住!”
    严氏哭著抬头,“我就知道那姑娘是个没心肝的!你都这样了,她怎么还能管自己离开的!”
    “她当真是好狠的心!!”
    名字她儿子时日无多了,对方如何能这般不吭一声离开。
    对方显然是一点都没將她儿子放在心上。
    德妃不满看了眼姐姐。
    这种时候,如何还能在沈敛面前指责顾怀寧。
    这不是叫他更难受吗?
    沈敛確实是遗憾的。
    巡视时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了下去。
    心底那股子期待若是散了,人便很难再坚持。
    他想。
    或许他同她当真是有缘无分。
    前世他明白得太晚,是以行动得也晚,那时已然处处受制。
    待他查清一切时,回去也已经晚了。
    重生回来,在他再度想起一切时,她也已经同他人定了亲。
    他像是掉进了老天爷的玩笑中。
    一次一次他觉得有希望,可其实总是错过。
    而今。
    他们之间,是真的无缘了。
    沈敛无声嘲弄勾了勾唇。
    也罢。
    若他註定无法再活下去,那前世的误会,她便也无需再知晓。
    他不需要在她心中是多么好的一个人。
    既然不能留在她旁边,那么最合適的便该是被淡忘。
    只是,心里到底是有些不甘。
    光这么想想,沈敛便有些累了。
    体力在流失,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沈敛闭了闭眼,而后看向了皇帝。
    他没有力气说话。
    生命最后的时光,他想用来祈求生父。
    他走之后,务必要替他护好顾怀寧,也护好顾家。
    这是他前世没能做到之事。
    也是她心中最大的痛。
    重生一次,他不希望顾怀寧再包含终生。
    皇帝看著沈敛的眼神,苦涩瞬间袭上心头。
    这孩子一贯骄傲,何时用过这种祈求的眼神看过他人。
    哪怕那日在宣政殿拒婚,沈敛的眼神也是锐利冷静的。
    对方这是在求他。
    这是对方第一次用儿子的身份,在乞求他这个父亲。
    这叫原本就满怀愧疚的皇帝,这一瞬间百感交集。
    “朕答应你,你坚持住。朕已经命人出宫去找怀寧了,你一定要坚持住!”皇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而后又转头吩咐杨公公。
    “快去把沈贵妃请来。”
    德妃心头跳了跳,下意识看向了严氏。
    可这一瞬间,她却又在奢望。
    若是沈贵妃来了,胞姐知道真相,会不会就没那么伤心了?
    君无戏言。
    沈敛得了承诺,便又鬆了些气。
    意识渐渐消失前,他缓缓望向了门口。
    临死前,他还能见她一面吗?
    只是这个时候。
    她出宫是想做什么?
    沈敛合了合眼,而后又倏然吃力睁开。
    她。
    难不成是去问仙台了?
    沈敛昏迷后一个时辰。
    终究是没了气息。
    严氏一直处在浑浑噩噩之中。
    她好像做了一场梦。
    一场真实却荒谬至极的梦。
    严氏见到了自己那个发了疯的小姑子。
    对方疯了十几年,常年被关在冷宫之中。
    可今日,对方却被皇帝命人请来。
    屋內被皇帝清场,只留下几人。
    沈贵妃站在她儿子床边,眼底也皆是伤痛哀慟之色。
    严氏站在床侧,这才后知后觉发现,眼前两人竟是那般相似。
    沈家兄妹长得有几分相似。
    她一直觉得,沈敛不像自己是因为更像他父亲。
    可直到这一刻,严氏才发觉。
    沈敛不是像沈覃,他真正像的人是沈贵妃。
    德妃將她带著无人处,小声同她说了沈敛身世。
    严氏呆呆站在原地,双眼还红肿著。
    她看著胞妹,神情恍惚。
    “不可能的。沈敛是我的孩子。他是我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
    “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是我生的呢?”
    “他是我一点一点带大的。他就是我儿子。”
    德妃看著她自欺欺人的样子,只能用力握了握严氏的手。
    “姐姐,你的孩子还在。待姐夫回来,他会同你解释的。”
    严氏却拉著她的手,目光戚戚。
    “不可能!沈敛就是我儿子!”
    德妃含泪抱住她,“我们先进去,安安静静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可好?”
    回到屋中,几人守了一个时辰,到底只换回了绝望。
    隨著太医一声判定。
    严氏的痛苦声倏然响起。
    不过短短一日,皇帝像是苍老了许多。
    他痛苦抹了把脸,威严的帝王不能有脆弱的时候,更不该为了大臣之子去世而伤痛难过。
    严氏和德妃可以表露伤痛,但他不可以。
    连今日他浪费了一下午时间守在沈敛这边,也已属不该。
    杨公公扶住他,满眼担忧。
    “陛下,保重龙体。”
    屋內还有其他人,他甚至不能劝皇帝节哀。
    严氏伏在床边痛哭,宫人前去搀扶,却被她发狂推开。
    屋內有许多哭声,有些小宫女被气氛感染,也忍不住小声啜泣。
    德妃忍著伤痛劝严氏,只是心下遗憾万千。
    顾怀寧没能回来。
    她没能见到沈敛最后一眼。
    哪怕圣上派人出宫去找,也没有半点消息。
    严氏在屋里闹了好一会,直到筋疲力尽了,才被人拉开。
    人死不能復生。
    宫人们还要收殮尸身。
    皇帝不忍心看这一幕,已然出了屋子。
    杨公公很是担忧。
    丧子之痛。
    他怕皇帝伤心出个好歹。
    就在这时,屋內突然传出尖叫声。
    “世子还有呼吸。”
    “太医!世子又有呼吸了!”
    宫人的声音尖锐,一下子便传到了外头。
    皇帝怔了一怔,连忙转身往屋里跑。
    太医还在,已经围在床边。
    原本断绝了的气息再度续,换了几个太医一一確认后,这才確信了眼前的神跡。
    “陛下。”
    太医们自认不是自己的医术高明。
    能叫人死而復生的,唯有神仙显灵了。
    “世子得上天庇佑,死而復生了……”
    他们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等离奇之事。
    沈敛刚刚死时,也是几个太医一一確认的。
    並非哪个太医隨意下的判断。
    呼吸。
    脉搏。
    心跳。
    还有瞳孔的反应。
    皇帝如此重视沈敛,他们自然谨慎又谨慎。
    可就是这般叫人匪夷所思。
    对方又有了气息。
    儘管仍旧极其虚弱,可他又活了过来……
    一日之间,皇帝经歷了大悲大喜。
    他听著太医们的回稟,忍不住微微泛红了眼眶。
    “这次,可还稳定?”
    他当真是怕又是空欢喜一场。
    怕没过多久,太医们又要告诉他,沈敛还是死了。
    太医们不敢保证。
    早在沈敛第一次重伤时,他们就已经知道对方的伤超出了他们的认真。
    不过不重要了。
    皇帝看向床上的沈敛。
    若这个儿子当真能活下来。
    那边足以证明,老天爷都偏宠著对方。
    宫內又忙碌喜庆起来。
    直到半个时辰后,有侍卫慌慌张张赶来復命。
    “回陛下,有顾姑娘消息了。”
    皇帝和德妃第一时间转过头去听。
    眼下已入夜。
    顾怀寧消失这么久时间,实在反常。
    小姑娘不是那般不懂事之人,不会无端端躲起来叫人担心。
    “人呢?”皇帝问。
    侍卫道:“顾姑娘在大相国寺受了重伤,眼下已经被送回顾家。將军夫人让属下前来,求太医前去。”
    大相国寺。
    重伤。
    德妃的身子晃了晃,下意识看向床上死而復生的沈敛。
    当初。
    沈敛似是也是如此。
    屋內但凡知道些內情的,均知晓此事。
    皇帝显然也是想到了些什么,深吸了几口气后立刻分了一半太医赶去顾家。
    当初沈敛那般康健的体魄都伤成那样呢。
    顾怀寧一个小姑娘家,若是受那么重的伤,他压根不敢想像。
    儿子死前还在用眼神乞求他,皇帝是真害怕对方醒来发现顾怀寧死了,会立刻就抹脖子跟著去了。
    陈太医当即收了收赶紧拿东西走了。
    那可是他好徒儿啊。
    他徒弟重伤,他哪有心思留在宫里看著別人。
    严氏又哭又笑,但笑过之后,便又满心茫然。
    唯有德妃,一颗心万般沉重。
    ……
    顾怀寧確实受了重伤。
    却没沈敛那般严重。
    登台的过程极艰辛。
    日头火热,石阶也被晒得滚烫。
    无妄大师给她装了一水囊的解暑汤。
    快要撑不下去时,她还给自己施针。
    只是硬扛住了暑气,双膝和手心却在一次次下跪撑扶中磨烂了血肉。
    翻飞的猩红血肉,依稀可见森森白骨。
    被救下时,她的伤虽也瞧著触目惊心,可比沈敛那种仿佛被全身撕碎的状態要好上不少。
    无妄大师觉得她有佛缘是真。
    若非当日沈敛强行想要復活的是她,哪怕他跪死在问仙台上,也不会得到重生这般奇遇。
    也正是因为如此,顾怀寧不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去救沈敛。
    她耗费了一半寿元。
    只有如此,她才能还了对方救过她的恩情。
    看见女儿的样子,常氏直接晕死过去。
    她家女儿何时受过这么大的苦。
    要知道,哪怕顾怀寧碰到哪儿青了一块,顾家眾人都要心疼上半天。
    好在映书赶紧去找回了林苏。
    家中有大夫坐镇,又有侍卫赶回宫请太医,这才叫人稍微心安些。
    顾怀寧足足昏迷了两日,再醒来时已在宫內。
    一个沈敛重伤已经叫皇帝操心得心力交瘁,实在没办法再让顾怀寧留在宫外。
    这两个孩子,他必须全放在自己眼底,每日方便看顾著他才能安心。
    常氏也被请进了宫。
    期间,她还碰见过一次严氏。
    得知重伤的沈敛就在另一侧偏殿,常氏有些非常微妙的荒唐感。
    德妃日日守在顾怀寧床边,一坐便是一整日。
    她很想替儿子再爭取一二,可如今这情形,却是叫她发自內心的无力。
    若沈敛的命都是顾怀寧这般祈求上天换回来的。
    那她又如何相信,自己儿子和她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哪怕是她,眼下都莫名觉得,这两个孩子有种难言的宿命感。
    不管经歷再多挫折磨难,他们终究会重新走到一起。
    她想了很多,但最终也只能长长嘆息一声离去。
    常氏並不明白她的惆悵,但確实察觉到对方的反常。
    皇帝也日日都来。
    如今再看顾怀寧,已经是满眼欣赏变成了满眼慈爱。
    虽然之前便已经將对方当做自己人。
    但她求著上天让沈敛死而復生,还是给了他极大的触动和震撼。
    皇帝打算待两人身体好些,便去大相国寺做上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
    好感谢上苍恩德,也替两个孩子消灾。
    顾怀寧在一阵疼痛中醒来。
    睁眼看见母亲时,她还有些茫然。
    直到常氏欣喜著让小宫女去唤太医,她这才確定自己当真是醒了。
    她下意识撑起身子,可隔著厚厚的纱布,她还是立刻被疼痛刺激的瞬间脸色发白轻呼出声。
    常氏立刻上前按住她,“別动別动,你手上腿上都有伤。”
    顾怀寧恍惚了一瞬,这才记起自己登上了问仙台一事。
    她迟疑了一瞬,还是问出了口。
    “沈敛呢?他如何了?”
    她有救回他吗?
    常氏不知內情,只知一想起严氏便不太开心。
    “在另一侧偏殿养著呢。”
    因著不愿与严氏发生衝突,她並没有去探望过沈敛。
    “怎的他会在后宫?这好像並不太合规矩。”
    见女儿醒了,常氏也有心情同八卦。
    顾怀寧却是释然鬆了口气,眼眶有些发热。
    如此,那她便不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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